這是無數次行動總結的。

“我們衝下山去,務必帶起徐三元組織有效的防禦,注意前麵狼旗下的那個大家夥察而不花,不要輕敵冒進,和徐三元的人保持攻防一致,避免自身傷亡。”

藍熙書的私心哥幾個心知肚明,哥幾個是性命相連的,又要衝鋒陷陣退敵於前又要眼睛放亮不做無謂的傷亡不充當炮灰,臨陣對敵是個技術活兒,夏十榆把這個當做藍熙書他們新兵蛋子的訓練必修課。

當然訓練成績最好的就是藍熙書和丁啞。

戰場拚殺是不講究單打獨鬥的!

夏十榆無數次強調這句話。

沒辦法,就有那麽幾個人,喜歡體現個人英雄主義,說白了愛顯擺,急頭白臉的表現,雖然多次立功,但也數次擅自更改計劃,將自己置於險境,具體誰就不說了,這時候,夏十榆總會眼睛在藍熙書臉上停滯數秒,藍熙書也總是臉色凝重不知所雲的看著屋角的那片蛛網,那份與他無關愛誰誰的淡定,讓哥幾個佩服的五體投地。

夏十榆零敲碎打的哥幾個早習慣了,架不住臉皮厚!

藍熙書心知肚明,這次不同以往。

他從來不玩兒自己的命,也不玩兒哥們兒的命,更何況,現在多了房子!

但是,關鍵時刻藍熙書還要有關鍵表現,這個關係到老大和他的前途。

嘭!

一聲巨響,一個錦衣衛躍馬揚手,半空中的短火銃縷縷散煙。

“奶奶的!弓箭伺候!後退者斬立決!”小小的騷亂很快平複,萎縮後撤現象明顯改善,弓箭手扇麵排開。

“四少!衝吧!韃子殺過來了。”井貌安鬆開韁繩,一臉英雄氣概的看著藍熙書,心神卻滯留在藍熙文身上,藍熙文一直很安靜,很乖,既無膽怯也無亢奮,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前麵,偶爾,莞爾一笑路過哥幾個,目光崇拜的落在藍熙書那張臭臉上。

那笑容如曇花乍現,幹淨的笑容,幹淨的眸子。

藍熙書輕搖頭,眼睛死死的盯著韃子人馬奔馳切近的速度,沉吟著,掐算著:“稍等!都給我穩住!!”

準備放韁繩打馬的井貌安和耗子立馬收韁帶馬,馬打連環,兩個人圈馬踢踏,脖子360度扭著盯著藍熙書的臉。

掐算從烽火示警開始,藍熙書計算著夏十榆和鄭大腦袋集結隊伍,分析敵情,以及部隊出發所需要的時間,從龍門所到雞頭山的快馬加鞭所花費的時間,局勢和分析要同步,如果自己掐算的對,鄭大腦袋的人馬現在應該到達了沱沱灣,沱沱灣是哈哈嶺和龍門所的交匯點,一到沱沱灣夏十榆就會根據韃子人馬經過的線索判斷出敵情,肯定了韃子的行軍路線,快速馳援,也就是半個多時辰就會到達雞頭山戰場。

徐三元的這幾百號人能挨多少時辰?哥幾個能幫他多挨多少時間?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徐三元一百條命也不配換哥幾個其中的一條命!

孰重孰輕,藍熙書心如明鏡。

藍熙書圈馬,眼睛再度審視著這片盡收眼底的戰場,兩撥兒人馬如同螻蟻,藍熙書必須掌握最佳的切入時機,權衡利弊,藍熙書的目的性顯而易見。

保住徐三元的同時務必哥幾個全須全尾,徐三元在皇上身旁錦衣玉食,狐假虎威,能在這兒吃點苦頭未必不是好事!

近了,韃子的先頭人馬距徐三元也就一裏之遙了。

雪停了,風住了,黃昏提前,陰霾自韃子的身後尾隨而來,西天沒有了地平線,也不見了遠山的輪廓,霧氣昭昭,一片席卷而來的無邊殺氣。

放眼量,韃子的鐵蹄踏亂了哥幾個的心弦,急弦繁管,心跳都到了嗓子眼兒了。

哥幾個緊張的看看下麵的局勢又不時的看顧藍熙書,唯恐第一時間不能領會藍熙書的意圖。

藍熙書的馬頭交錯了丁啞的馬頭:“沉住氣,我們老大和鄭大腦袋現在也就剛過了沱沱灣,估算著最快半個時辰就會趕到這裏。”

丁啞馬上明白了。

“哥幾個!兩個人一組,拉開點距離,能造多大聲勢就造多大聲勢,老大和鄭大腦袋說話就到。”這句話真是給哥幾個心裏墊底,雖然經常做著以身殉國的心理準備,但是,還是喘這口氣好啊!富貴,美女,光宗耀祖的將來,活著實惠啊!

“我和貌安斷後!”丁啞懂得,藍熙文在中間藍熙書才無後顧之憂,丁啞圈馬,馬頭掃到了一叢雪掛紛披的沙柳,一陣婆娑,雪沫紛揚,弄了井貌安一脖領子,一心想做急先鋒的井貌安撥棱著腦袋隻得也跟著圈馬。藍熙文提馬向前,將一縷散發柔柔的歸置到耳後,臉色溫潤如玉,眼睛清澈而恬靜看著藍熙書:“甭擔心我!哥!我唯你馬首是瞻!”

“出發!”藍熙書空手一捏藍熙文的肩頭,重重點頭,一抖韁繩,馬蹬磕馬,人馬一線射了出去。

駕駕駕!

六匹馬如離弦之箭,大間距的斜衝向徐三元的隊伍,坡上一叢叢的灌木被有意掃蕩,雪掛被強力抽打蕩滌,騰起的雪霧混合著馬蹄下的飛雪膨脹了哥幾個的聲勢。

“殺呀!”

“殺啊!”

雁翅坡的地勢東麵上坡坡陡,且沙窩子亂石較多,而西麵的下坡相對平展緩和了很多,低矮連片的沙棗林子荊棘叢披掛雪衣時疏時密,放眼西南地勢凹凸綿延下去連接著十餘裏地勢抬頭的斧頭坡,而雁翅坡西偏北連接雞頭山的這一麵卻坡勢平緩綿長,經年參天的樹木極少,一大片一大片的一米多高的荒草叢雪絨絨的蓬鬆堆集著,雁翅坡戛然而止於獨樹一幟的雞頭山腳,一條被大雪掩埋的官道早沒了輪廓,幾條交叉的轍印亂蹄自雞頭山腳拐出來抽象的穿過雁翅坡,格外單調醒目的伸向斧頭坡方向,不用再探究了,一隊呼喝浩蕩的韃子精騎正夾風帶雪呼嘯而來,不用思量了,斧頭坡與雞頭山雁翅坡的三交叉低穀帶馬上就要交響成一片殺機隆隆的汪洋。

半路殺出來的哥幾個,沒怎麽嚇著韃子,卻驚著了自己人,有番子大喊大叫的亂指,陣腳亂了,前排的弓弩手持著連珠弩轉來轉去,顯得慌亂。

有人頭探出車簾,驚慌失措的連軸轉,緊接著又縮回去,接著簾子忽嗒又起,一張大白臉伸出來。

“我們的人!京衛?錦衣衛!”車攆上有個小太監眼尖,抖著蘭花指遙指藍熙書哥幾個飛奔而來的方向,開始是尖聲尖氣自言自語,緊接著身子拔節,亮開了嗓門的大喊大叫:“徐公公!救兵來了。我們的人。”

“前麵!前麵!放箭!”有老太監抖著拂塵貓叫。

嗖嗖嗖!

流矢如短暫的雷陣雨,快速的沒入韃子飛奔的速度中,甚至一些箭弩都沒有射入敵群,有三兩人落馬,瞬間被人喊馬嘶聲吞沒,韃子人馬如流碾壓而來,七八十個人的箭矢流雨隻起到一點兒阻敵製敵的作用,但效果不大,隔空瘙癢一般叢叢箭雨消失於韃子的亂蹄下。

一陣慘叫,前排的番子十餘人被韃子的遠程箭靶中,一支雕翎箭嘭然釘在了車攆的翹簷上,老太監麵色煞白的一屁股坐到了車轅上,驚的馬尾狠命的抽尾,旁邊的小奉禦麻利,撲通趴在了馬車夫的身後頭,兩人比賽誰趴的更底。

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