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藍熙文的棗紅馬沒有馬鞍馬蹬,腳沒了著力點,控馬平衡都是難題。

“哥!你根本不用擔心我!房子真的真的長大了,你不在的這近一年,我闖了多半年江湖呢!”小老江湖藍熙文淺笑兮兮,縱馬塌腰奔著胡大疙瘩而來:“胖哥!我們一組!”

說著話,手裏的馬鞭綿軟卻極準確的遞到胡大疙瘩懷裏,胡大疙瘩難得這麽機靈,顧不得被甩的一臉汙雪,抓緊了藍熙文的馬鞭借勢而立,像個炸然起窩的老母雞,噗噗楞楞的跟了幾大步,藍熙文馬停他跟著也止了步,那一臉狼狽卻帶著美滋滋的激動。

激動啊!自己做夢都不相信自己還有這等身手,**也沒感覺了,光剩下激動了,激動的死死的抓住藍熙文的馬鞭子就是不撒手了,一臉傻笑,看的哥幾個恨不得上去群毆他一頓。

從南京到北京驛站一程程,丫頭仆役前呼後擁這也叫闖江湖,藍熙書耐著性子看著藍熙文,藍熙文大眼睛眯眯在馬上擰腰回望著他。

好脾氣不等於妥協。

“房子!那你換我的馬,跟我一組!”藍熙書知道藍熙文鐵了心不走,隻好退而求其次,讓她換馬,戰場搏殺,戰馬何其重要!而且,他要藍熙文不離他的左右。

“換我的!”耗子和井貌安幾乎異口同聲。

他們的馬都是一等一的上等健馬,他們在龍門所的裝備一直讓鄭大腦袋的屬下羨慕嫉妒恨。

藍熙文頭搖的跟撥郎鼓似的,馬尾辮青絲蕩漾。

胡大疙瘩連忙撒了手裏的馬鞭子,激不動了,傻楞楞的看著勒馬在他身邊圈轉的藍熙文。

傻子都明白,哥幾個裏麵,胡大疙瘩別看塊兒大,身手是最不濟的,藍熙文主動要求和胡大疙瘩一組,危險就會多一分。

“哥!我和胖哥一組,你放一百個心,我們都會沒事的。”藍熙文縱馬躲著藍熙書,圍著胡大疙瘩打轉:“別耽誤時間了。哥!”

藍熙書氣的臉色鐵青,又不好發作,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大腦袋晃來晃去的胡大疙瘩:“你給我機靈點兒!”

“是!”胡大疙瘩猛的挺一下腰板,慌忙答應,也不知藍熙書是讓他機靈點兒別拖藍熙文的後腿,還是機靈點兒保護好藍熙文,一想就自己這兩下子也保護不了藍熙文。

胡大疙瘩一扭臉,井貌安正拿眼剜他,受到藍熙文青睞,那哥幾個都不給他好臉色,隻有藍熙文眯眯笑示意胡大疙瘩趕緊上馬。

胡大疙瘩像欠誰銀子一樣心虛的扳鞍上馬,靠近藍熙文的棗紅馬,虛虛的也不看誰,緊張裏還有那麽一點兒心裏美。

“四少!來!”耗子幾步竄上來,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根馬肚帶,蹭蹭幾下就橫腰紮在棗紅馬的肚子上,緊了緊,肚帶結在藍熙文的手下正得勁,沒有馬鞍,這個馬肚帶也是控馬的著力點。

耗子有心啊!

愛護藍熙文如同親人!

藍熙書衝耗子默點了下頭。

“嗬嗬,謝耗子哥!”藍熙文抓住那根一寸半寬的馬肚帶試試手勁,不住點頭。

“丁啞!你和貌安一組!耗子跟我!機靈點兒都。”藍熙書重點看了一眼胡大疙瘩,胡大疙瘩頭不抬,眼不斜,繃著大胖臉,一臉不含糊,看著挺生猛的。

刷刷!藍熙書甩給藍熙文兩把馬刀:“房子!待會兒別被衝散了,如果不能靠攏我,就盡力向徐三元的車攆靠攏,哥幾個,聽明白了嗎?都要給我全胳膊全腿!”

藍熙書拿眼剜哥幾個,哥幾個齊刷刷挺胸抬頭:“明————白!”

胡大疙瘩的破鑼嗓子最突出。

“四少!小心點!”耗子馬頭靠上來:“千萬小心!胡大疙瘩你也是!”

“啊哦!”藍熙文 故作不謙虛的一撇嘴,眼睛卻瞟著氣哼哼卻又明顯惦記她臉色很糾結的藍熙書,臉衝著耗子,話卻是說給藍熙書聽的:“耗子哥,你都不知道現在房子多厲害呢!”

藍熙書無聲的點指藍熙文數下,氣哼哼的一撥馬頭,哥幾個默契的將藍熙文護在中心跟著打馬衝出槐樹溝。

“腹背聯防,誰都別給我逞強。強敵當前,保護自己就是保護兄弟!保護兄弟就是保護自己,生死之際,哥們兒的命是連在一起的,這一點不用我反複強調哥幾個也懂的。”

藍熙文左顧右看,大家都一臉嚴肅,裝的!

藍熙文板著臉,眼睛看天:“比老山羊還囉嗦!”

胡大疙瘩拿馬蹬一碰藍熙文的靴子,皺了一下眉,呶了一下嘴,一看藍熙書眼睛連珠弩箭一樣掃向他和藍熙文,立馬耷拉下眼皮,一臉鄭重意誌決絕的望向前方。

哈哈嶺方向的烽火隻剩下飄散的黑煙幕了,稀薄著,變幻著各種猙獰的形狀。

最初的震撼沒有了,哥幾個心頭都縈繞著軍人的使命感所激發的戰栗,緊握馬刀的手像和馬刀焊在一起了。

連最初最緊張的胡大疙瘩都覺得熱血沸騰的不能自己,緊傍著藍熙文,呼喝打馬,任雪泥枯葉橫掃臉頰,自我感覺像個虎膽英雄一樣。

藍熙書一馬當先衝出槐樹溝,提韁帶馬之際,哥幾個次第趕上來。

一隻受驚的野兔子從雪窩子裏竄出來,驚的耗子沒控好馬,耗子的馬蹄一崴,踩到雪窩子裏,差點沒馬失前蹄一頭栽下去,後麵的丁啞一鞭子把耗子連人帶馬給抽了出來,耗子的馬吃痛,吸溜溜叫個不停,藍熙書一把薅住馬嚼子,幫耗子穩住馬,左腳離蹬膝蓋一抬頂住耗子的屁股,耗子借勢扳鞍,麻利的翻身上馬,丁啞一聲輕喝,耗子旋身接住丁啞拋過來的繡春刀斜挎於腰間,俯身勾指將甩落的狹長馬刀握在手,一攏疆繩,藍熙書放開控製馬嚼子的手環視一遭:“我再說一遍,互相照應著點,離群很危險!”

“是!”見藍熙書臉鐵板一塊,哥幾個齊聲回應,唯獨藍熙文沒吱聲,藍熙書閃過胡大疙瘩眼神一掃藍熙文,藍熙文立刻提馬出列,大聲喊了聲:“是!哥!”

藍熙文那一身大作怪的衣袍加上她裝模作樣鼓腮幫子的嬌憨搞怪表情,哥幾個使勁兒憋著笑。

哥幾個心神都拴在藍熙文身上,但眼睛朝前,一個個無比悲壯。

藍熙書瞪著藍熙文,藍熙文兩眼看天。

別扭的默契!

有些默契是哥幾個在邊地摸爬滾打日積月累而成的,但藍熙書和藍熙文的默契卻好像是天生的,和血緣無關。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藍熙書格外囉嗦!

“三少!我們有數!”丁啞和哥幾個不期然靠近藍熙文,藍熙書的心思他們都明白。

錯動的馬頭碰撞,馬蹬鏗鏘,響鼻甩尾,馬兒都表現出盛情。

藍熙書不著一言,隻深深的看了一眼藍熙文,撥馬頭直奔南坡。

那眼神讓藍熙文一直有安全感,有哥在,什麽都不用怕,這是藍熙書最常說的一句話。

槐樹溝在野狐嶺的南麵,而出了槐樹溝往西北不足七裏就會順上通往龍門所方向的官道,不過必須繞道雞頭山,雞頭山雖然不大,但雞頭山腳下,S型夾道亂石堆磊,會使得耳目閉塞很難於判斷前方局勢,繞山費時費力不說,一旦錯誤的估算了韃靼匪眾衝擊的形勢,在雞頭山狹路相逢,勢必被動,麵對大規模的強勢攻擊一旦形成難以扭轉的局麵,後果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