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眨了眨眼睛:“李成梁和我聊過,他非常想認識龔正陸,我也答應了幫他引薦。今天中午,我去找他吃飯,就說他們可能見不著了。編個理由,就說遼東的漢兵誤殺了他的女真妻子,他已經勃然大怒,徹底和漢人決裂,已經由重兵護衛返回東北後方備戰去了!”

阿諾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個辦法好,如果龔正陸不能為他們所用,他們肯定和我們一樣恨他,就這麽辦!隻是,還用再提示清楚一些他是從哪條路走的麽?”

代善“嘿嘿”笑了笑,“李成梁久居遼東,他一定知道返回東北隻有楓林道這一條正路,而且重兵護衛,每天肯定走不遠。他一定會設伏擊殺龔正陸的,我們也可以暗中幫助他們一把,這幾天下令放鬆防備,全力準備和親,好讓他們動手!”

阿諾托一拍手掌:“好!就這麽辦!咱倆分頭行動,我這就去下令防鬆戒備,辛苦你跑一趟明軍大營吧!”

……

午宴之後,得到了代善的暗示,李成梁迅速緊張起來,叫來了玄武一共商議。

二人都認為這是“假密折”迅速發揮了“反間”的作用。雖然今天上午一百漢兵並未按照約定前來,說明敵人有了警覺,但是這個漢人軍師終於浮出水麵了,而且看來他們現在內部已經打成了一團。

隻要將相失和、民族失和就好辦!

二人當下認定,代善提供的這個消息準確程度很高。因為除掉龔正陸,他有利可圖,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女真軍師;即便除不掉,也可以把所有髒水都潑到龔正陸的身上,指認他是和明軍勾結,前來劫人。

對於李成梁他們來說,唯一目的是除掉或者活捉這個漢人軍師。所以,既然女真人想借“刀”,那就痛痛快快地當一回“刀”!互作嫁衣,各取所需,以後還有讓他們還的時候!

玄武站起身來,對著李成梁一拱手:“大將軍!您就定是殺還是捉吧!如果是殺,相對簡單,一擊即中,殺完就走。如果是捉,則需要和他們的重兵對抗,還得確保不傷及這個龔正陸,費時費力!”

李成梁沉思了好一會兒,拍了拍他的肩膀:“玄武,你帶著董大膽,還有武功最好的一隊人前去吧,還是活捉為好。把他殺了雖然簡潔明了,但這一下就會讓女真人全麵團結起來;而把他活捉了,我們手裏就始終能搛著這張王牌,讓他們有所忌憚!”

“好!屬下明白了!昨天女真人假扮土匪襲擊我們的時候,他們使用了一種很怪異的‘鐵繩網’,威力很大,我一會兒回去布置一下,仿製他們的這種繩網,並把它編得更大一些,避免過多纏打,快速解決戰鬥!”

“好的!去吧!記住,我們這次半路劫持,也假扮成土匪,以其人之道……”

“還施彼身!”玄武點頭稱是,迅速準備去了!

……

一天之後,穀魯帶領五百驍騎營護衛著龔軍師正走在楓林道上。他接到的是死命令,務必確保龔正陸返回後方,一旦發現他有南逃或者有人劫持他的跡象,可以先斬後奏!

前麵是一片特別茂密的白樺林,攙雜著兩邊的楓樹林顯得特別的鬱盛。一陣寒風從兩邊的林子裏吹出,讓他打了一個冷戰。他**了一下鼻子,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莫不是前方有什麽危險?

他抬起手來,示意隊伍停下,可是還沒等手放下來,就聽到“噔”的一聲響,一枝利箭由左邊林子裏躥出,直奔他的麵門而來!

他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的大刀就擋,“當”的一聲,利箭正好撞在了大刀的刀麵上,濺出了火星子。他一撥馬,快速來到了龔正陸乘坐的馬車旁邊,大叫了一聲:“全體護衛,保護軍師!”

驍騎營的士兵們頓時發了一聲喊:“保護軍師!”裏圈的士兵迅速在龔正陸的馬車旁邊形成了護衛圈,外圈的士兵紛紛找著樹木當作障礙物躲避,形成了防禦陣形。

就在他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剛才射出利箭的左邊樹林時,右邊忽然一下子射出了十多枝箭。“嗖嗖嗖嗖!”一下就把裏圈外圍的士兵射倒了十多個!

穀魯急忙又大喊了一聲:“小心!豎起盾……”

卻就在這一瞬間,“牌”字都沒說出口,從剛才左邊的樹林子裏又射出一枝利箭來!不過這一箭可比剛才那一箭力道要大得很多,速度更是奇快無比!穀魯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這枝箭直接紮穿了自己的頭盔,刺進了眉心。

“撲通!”穀魯應聲落馬,當即身亡。

主將一死,士兵們頓時亂了陣腳。副將塔齊布急忙大聲地約束著他們:“不要慌!不要亂!現在聽我的號令……”

他的話也沒說完,又是一枝利箭從左邊樹林裏躥出,直接將他射落馬下。

“哇”,驍騎營從來沒有見過今天這樣的陣勢,敵人隻用了兩箭,就擊殺了正副兩員將軍,頓時害怕地發了聲喊,簇擁著龔正陸的馬車就往前跑。

這個時候,樹林裏有一聲長長的呼哨響起,隻見右邊的樹林裏忽然扔出了一張大網,正好罩在了龔正陸的馬車上。

驍騎營的士兵一看都傻了眼,這怎麽象是他們捕人和馬匹用的“鐵繩網”!隻不過要大得很多,四個角也是四個鐵球。正在發愣的時候,左邊樹林裏突然撒出了一陣釘子雨,站在隊伍前方的至少有三十名士兵很快倒了下去。

士兵們急忙向後疾退,沒想到右方的樹林前方裏又撒出另一張大網來,一下又罩住了二三十名士兵,讓他們在網裏越掙紮越緊。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右後方再次撒出第三張大網來,又罩住了不少士兵。

士兵們徹底崩潰了,不知道誰說了一聲:“咱們把龔軍師殺了就跑,首領肯定就不會怪罪我們了!”

這一提議迅速得到了大家的響應,這些人又發了一聲喊,紛紛舉起手裏的刀向龔正陸乘坐的馬車擲去。

馬車裏的龔正陸早已如驚弓之鳥,聽到士兵們這麽說,他這才知道原來兩位首領不光要監視他,更怕他逃跑,所以下了先斬後奏的封殺令。完了完了,這下是真完了!心裏受到了嚴重打擊的他已是麵如死灰,身體一下癱倒在了馬車底部。

他沒有想到,這一下癱倒卻救了他的性命,正好讓他的身體躲過了士兵們擲過來的樸刀。

藏在左邊樹林裏的玄武看到對方士兵要殺人滅口,急忙又打出了兩聲呼哨,然後身子猛地從樹林出躥出,又一次打出了“毒蛇冰雨”!

右邊的明軍士兵們聽到了呼哨聲,也再一次擲出了兩張大網,全部罩在了龔正陸的馬車上。

兩張“鐵繩網”適時阻擋住了驍騎營士兵們再次用樸刀投擲的攻擊,他們眼見馬車已經被紮成了馬蜂窩,料定龔正陸已死。又見玄武的奪命毒釘漫天撒來,迅速齊喊了一聲:“快跑!”刹那間丟盔棄甲,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

眼見女真士兵們跑遠,玄武急忙帶領眾人來到馬車前麵,輕喊了一句:“起!”眾人一起把外麵罩著的三張大網使勁掀了起來。這時,明顯感覺到馬車底部有人劇烈晃動了一下。

玄武大喜,看來這個龔正陸命還挺大,居然這麽多樸刀紮過來都沒死,都快趕上武林高手了。

這家夥,不會真是文武全才吧?

玄武雙腳蹬地,拔地而起,一下就把馬車的頂蓋給踢飛了,看見龔正陸象一個大海龜一樣緊緊地貼在底部,全身象篩糠似的瑟瑟發抖。他還真不是文武全才,隻是比較幸運而已。

車身的四麵全都是刀,隻要剛才有個士兵再往下紮半寸,他就不是活海龜了。王八放了血,就真是外婆死了兒子——沒得救(舅)了!

玄武這時有意想逗逗這個裏外不是人的“無敵智多星”,將所有力氣貫注在了右腳上,一腳就把馬車左側壁給踢飛了。

“哦哦哦”,伏在底部的龔正陸發出了驚恐的嚎叫聲。這一次因為玄武是故意的,所以馬車的震動比剛才掀掉外麵的大網更為劇烈。

玄武壞笑著,又踢飛了右側壁,然後是前側壁,後側壁,一下一下,每一下都讓龔正陸感覺生不如死。

眼見著紮滿樸刀的馬車僅剩下了個光底兒,龔正陸好象也明白玄武是在戲耍他,悄悄向上探了探身子,感覺不到剛才淩厲的刀鋒了,這才抖抖索索地站起身來。

玄武在踢掉最後一塊側壁後,身子已經悄然停在了龔正陸的正前方。龔正陸爬起來的時候,正看到玄武的臉。

玄武笑了笑,也根本不想掩飾,直接扯掉了外麵土匪的衣服,露出了裏麵的明軍戰衣,冷嘲熱諷地問了他一句:“無敵智多星閣下,被自己的首領拋棄,是種什麽樣的感覺啊?是感覺象蘿卜泡在醋缸裏——心都酸了?還就是象自己的士兵用樸刀想把你紮成刺蝟那樣——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