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婉接見李建業的時候, 沈寒並沒有留在會客室守衛。

酒店安保處通過監控發現了幾名形跡可疑的外國人,將信息匯報上來後,沈寒便帶著幾個隊員親自過去查看。

江心悅上午用了一半的異能時間, 現在正在護衛隊休息區域養精蓄銳。

下午還會有名單上的客人到訪, 屆時她才會再度開啟異能進行甄別。

會客室裏,留著寧希以及數名警衛人員共同值守。

李建業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妻子’,踏入房門的時候,就率先笑著跟顧君婉打起了招呼。

“女君陛下, 許久不見!您可越來越有您外祖母當年在戰場上揮斥方遒的風采了。”

顧君婉起身相迎:“李伯亦是老當益壯, 謝謝你跟張姨特意跑這一趟。”

說著, 她略微垂眸,將視線落在了乘坐輪椅、懷抱禮品盒的女士身上。

對於眼前這名笑容和藹的婦人, 顧君婉有著較深的印象。

對方名叫張琪,年輕的時候上過戰場, 跟李建業既有著戰友情誼,又是共同經曆過坎坷的患難夫妻。

兩人都是beta, 婚後恩愛有加, 遺憾的是膝下並沒有孩子。

就在前些年,張琪在家中不慎摔倒, 險些成為了植物人。

後來奇跡般地蘇醒, 卻喪失了行走的能力, 好在李建業不離不棄, 遛個彎都會推著妻子一同出門。

在第一幹休所內提到李家夫婦, 沒有人不豎起大拇指。

三人來到會客區域之後,許昭立即送來了熱茶。

李建業十分有禮貌地接過, 先試了試杯壁的溫度, 而後才貼心地遞到自己妻子手中。

他笑著詢問:“在屋裏的時候, 你不是吵著要親自給陛下贈送祝福嗎?怎麽這回倒是矜持起來了?”

‘張琪’白了他一眼,而後從自己腿上的禮品盒中取出一株真柏盆栽。

盆栽約有成年人頭顱大小,樹冠層疊呈祥雲狀,姿態古雅,造型蒼勁。

即便是對盆景毫無研究的許昭,在旁邊瞧著也能感覺到那物件絕非凡品。

接下來的5分鍾,一直都是張琪在開口,講述一些有關於盆栽養護相關的事情。

李建業則端正坐在一旁,時不時的出聲補充幾句。

顧君婉雖然並不會親自打理盆栽,卻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

那位李老先生年輕的時候在她外祖母麾下當過偵察員,屢立奇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前輩。

知道顧君婉政務繁忙,李建業夫婦並沒有久待。

坐下聊了10分鍾,便主動告辭離開。

那一株盆栽在被送進會客室之前,已經接受了探測與掃描。

所以顧君婉不需要擔心這禮物之中會藏著什麽竊聽設備。

她讓許昭將那株真柏盆栽擺放到書桌上,自己則去繼續閱覽文件。

李建業推著自己的‘妻子’乘坐電梯開始下行。

電梯裏的服務人員瞧著這位老人家麵色很是難看,趕忙體貼地詢問了一番,表示若是有需要自己可以幫忙找來醫生。

李建業頂著一頭虛汗沒有出聲。

張琪則抬眸望著那名服務人員客氣道:“謝謝你,不過不用了。”

她知道自己的長官這是使用異能過度所導致的虛弱。

她還能猜到,剛才與顧君婉的那場見麵,應該是白費工夫了。

李建業能在近距離內對他人進行單對單的精神滲透。

成功率卻因人而異。

像顧君婉那樣擁有強大邏輯思維體係且意誌堅定的人,精神滲透對她基本起不到效果。

除非是她本身處於病弱或是心境不穩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受他人影響。

像顧雨微那樣野心有餘、實力不足且立場不夠堅定的人,精神滲透可以放大她心底的**,達到一定程度的洗腦與控製。

而至於再往下一些的層次,精神滲透可以做到直接催眠對方,操控對方的行為。

雖然催眠的時間並不長,但在某些關鍵節點上,製造一個錯誤的決定往往足以改變億萬人的命運。

當然,李建業的異能使用也有著諸多局限性。

比如,他與目標人物的距離不能超過3米,鎖定目標後中途無法再更換。

使用過一次異能後,恢複期至少需要7日。

相對於沈寒以及江心悅的異能,李建業的精神滲透更為危險,所能發揮的勢能也更加可怕。

若非如此,他也無法在暗中搞出那麽多影響格局的事件來。

……

沈寒花了一個多小時才處理好酒店安保人員所報送的可疑情況。

那是一支外國狗仔隊伍,跑來這裏是打算偷拍聯邦女帝的酒店生活。

除了被逮到的勘察路線的幾人,他們甚至還租下了附近區域的廣告飛艇,打算在飛艇身上安裝攝像頭,全天候拍攝女帝所在的那一層。

當沈寒黑著臉告訴他們行為違規的時候,領隊的男子還特別囂張。

他揚著脖子大喊:“這是公共場所,你們無權禁止拍照!”

沈寒瞅著他那造型新穎的眼鏡,先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軍官證,而後出聲:“你所戴的眼鏡型號為bg,支持無線音頻,集成了攝像頭和麥克風,用於捕獲視頻。”

“在我方警員亮明身份後,你也未曾停止拍攝,我有理由懷疑你涉嫌間諜行動。”

說完,她將這件事轉交給身旁的其他同僚,自己則轉身回了酒店。

白鷺酒店,女帝會客室。

新一批的到訪人員還未抵達,江心悅已是提前就位了。

她剛剛踏進會客室,就瞧見顧君婉正坐在椅間蹙眉思索著什麽。

江心悅不敢打擾,輕手輕腳地挪到工作區域,衝著寧希幾名隊友點頭打過招呼後,就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了動作。

顧君婉垂眸思索片刻,而後抬眼望向了許昭:“剛才李伯夫婦來訪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驟然對上自家女君那充斥著威嚴的金色瞳仁,即便是常年跟在她身邊的許特助,也不禁感覺到了一絲心悸。

許昭穩了穩自己心神,認真回複:“我沒感到有哪裏不對,陛下您是察覺出什麽了嗎?”

顧君婉將目光移到書桌上的真柏盆栽:“他們沒有隻言片語提及有關於一年多前那場政變的任何信息。”

“但所有來到這間會客室的各路群體,都不曾完全避開那件事,他們或尷尬,或遺憾,或惶恐,就算嘴上沒說,他們也會以神態及舉動來表達出些許態度。”

許昭想了想,說:“或許是李老先生特意避開那個話題的呢?

畢竟在那場政變之前,每逢年關,他拜訪的都是您一家子人。”

顧君婉螓首輕搖:“就是這樣我才覺得奇怪,論起輩份,連母親都會稱他一聲張叔,經過這一係列的變故,他們今天不應該是這樣的表現。”

兩人正說著,沈寒推門走了進來。

她心裏有些好氣又好笑,本來打算悄悄給自己的Omega講講之前遇到的那些外國狗仔的,進門後發現氛圍有些肅然,便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室內還有別的護衛成員,沈寒不方便直接詢問顧君婉,於是逮了個空檔問向許昭:“怎麽了?是早上哪個環節進展得不太順利嗎?”

許昭指了指書桌上的盆栽:“你剛才出去了不知道,有個退休的老幹部給陛下提前送了新年禮物來,陛下覺得那兩人表現有些問題,卻又沒理順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咦?那盆栽”

沈寒自顧自的抬腳走到書桌前,瞧著那造景手法,隱約間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顧君婉合上手中的文件,抬眸看向自己的alha:“沈隊長對盆景藝術有所了解?”

有了對方的搭橋,沈寒索性弓著背將腦袋湊到桌前細細打量。

看著看著,她的眼珠子就瞪了起來。

心說:尼瑪!這不是我在穿越之前島國某個藝術流派所特有的風格嗎!

在這個星球上,沈寒知道有個名叫瀛國的地方跟自己記憶裏的島國有些類似。

但若是探究細節,兩者之間還是有著不小的差別。

她知道,那個名為瀛國的國度,與周邊國家的外交關係都不是太好。

聯邦民眾在很多方麵對瀛國的接受度也不高,更談不上什麽了解了。

“這盆栽是從誰送來的呢?我覺得好像有點問題,能讓我檢查檢查嗎?”

對於自己alha提出的這個要求,顧君婉自然不會拒絕。

小小的常規流程走完之後,沈寒便側身望向了站在不遠處的隊友及警衛們。

“你們都去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幹擾。”

兩名警衛應聲稱是,當先離開了會客室。

寧希與另一名知情護衛表麵亦是依令照做。

心裏卻酸溜溜的:嗬~隊長現在都能熟練使用這一招了!女君也不管管,工作時間禁止親熱啊!

江心悅悶頭往外走,消失得就跟進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

許昭略作猶豫,推著眼鏡看向沈寒,以僅有她們三人能聽見的聲音詢問:“我也需要出去嗎?”

沈寒瞧著屋內眾人的反應,哪會猜不到他們心裏想的是什麽。

她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對許昭說:“你不用出去,我真的是要說盆栽的事。”

想了想,她又扼腕歎息著出聲:“年輕人,你們這樣的思想很危險啊!”

許昭嗬嗬一笑,將視線移到自家女君身上,不再去搭理那個戲超多的alha。

心裏衝著顧君婉大喊:陛下,您的狗子真該好好管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