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裏城堡客宿區的樓層並不高, 攏共隻有七層。

沈寒與顧君婉所在的貴賓套房位於第六層。

而此時,江心悅正跟在寧希身後,朝著頂層而去。

她知道自己沒什麽戰鬥力, 獨自上樓麵對凶徒可能會吃虧,於是才會叫上寧希。

但她現在卻麵臨著一個極大的難題。

在不暴露自己真實異能的情況下, 自己如何去揭穿另一名覺醒者的陰謀呢?

對方想要製造的事端,會將女君拉下漩渦,進而影響到兩國的深交。

再有一點,拋開政治因素不提,自己真的能眼瞧著弗裏洛特吃下摻雜著毒素的糕點而無動於衷嗎?

想到那個非常懂事的小男孩, 江心悅就備感揪心。

對方確實有著尊貴無比的身份,但命運卻似乎沒有將他眷顧到底。

他好不容易才從陰霾中走出, 立即就要受到黑暗的攻擊,這也太欺負人了!

就在江心悅內心掙紮之時,她與寧希已是來到了七樓。

長長的走廊上, 分立著十數名荷槍實彈的警衛。

一名推著餐車的男仆被警衛攔在過道處。

男仆小聲地解釋著什麽,警衛卻隻是搖頭,絲毫也沒有要放行的意思。

瞧見推餐車的那個人沒能進入弗裏洛特所在的房間, 江心悅不由得大為鬆了一口氣。

兩名聯邦護衛的突然到來, 頓時吸引了走廊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名警衛記得洛特少爺的吩咐, 見到女帝的人來到了這裏, 立即輕敲房門開始稟報。

而其餘人則是保持著警惕, 不動聲色地分析著聯邦護衛的戰力,以防有意外出現他們能夠最高效地去解決問題。

“你們好, 我們是聽見樓上有些響動才上來看看”

在寧希開口說話的時候, 江心悅一邊觀察著男仆的神色, 一邊維持著異能竊聽對方的心聲。

【糟了, 得想個法子進入房間才行,聯邦女帝一旦離開弗裏城堡,嫁禍的計策就不能用了。】

【今天跟在洛特身邊的警衛怎麽那麽謹慎?是之前那場混亂讓他受到驚嚇從而出現應激反應了嗎?】

江心悅今天開啟異能的時間還沒過半,但因為走廊處那男仆的心聲,讓她急得腦門直冒汗。

這時,其中一扇房門被打開,弗裏洛特的近侍走了出來。

近侍是名看起來有些滄桑的中年女性。

她隨意掃了掃立於走廊處的眾人,便朝著警衛出聲:“洛特少爺讓她們進屋。”

說完這一句,近侍直接就轉身進了房門。

警衛原本還想問問對方是把所有人都放行進屋,還是隻放那兩名聯邦護衛。

但近侍離開得太快,沒有給他留下詢問的時間。

男仆見有機可趁,立即推著餐車開始往前走。

警衛猶豫了一下,並沒有阻攔。

瞧見這一幕,江心悅立即帶著寧希大步上前,趕在那男仆之前踏入了房門。

進入房間後,她突然轉身,伸手扣住木門的邊緣,在周圍眾人疑惑目光的注視下,將房門緩緩合上。

男仆離房門還有著1米之距。

除非他扔下餐車衝上前去卡住木門,否則的話,他根本無法改變自己被關在門外的局麵。

他雙手扶在餐車上層的金屬杆處,抬眸望著那正在閉合的房門,露出的麵色既無辜又茫然。

而就在木門即將合上的瞬間,透過最後一絲窄隙,江心悅卻捕捉到了對方眸中一閃而過的憤怒以及憎恨。

房門關閉。

江心悅後背冒出了冷汗,但她並沒有立即關閉自己的異能。

她聽見了一門之隔那男仆在心裏瘋狂地謾罵自己,也聽見了對方打算與幫手碰頭的計劃。

弗裏洛特所在的屋室內,還有著七八名警衛。

寧希兩人將身上所攜帶的所有武器及電子設備暫存在一方小盒子裏,才允許進入客廳去與小洛特見麵。

江心悅瞧見,這間屋子裏早都準備好了飲用水、糕點食物之類的東西。

再加上諸多的持槍警衛,小洛特的安全問題好像並不需要自己來操心。

她抬袖輕輕擦去額角的細汗,心中又開始糾結起了另一件事。

自己要不要將這一切告訴女君?

眼下的事態很緊急,可以做到迅速反應並且有能力解決弗裏城堡內複雜難題的,唯有女君一個人。

……

眨眼工夫,已是晚上10點。

顧君婉有氣無力地倚在沈寒懷中,任由對方替自己穿衣服。

她心裏略有些小小的後悔,先前的時候,自己就不該心軟同意那人一次又一次地求歡。

如果隻有浴室裏的那一次,自己哪會如現在這樣又累又困?

連一根手指頭也不想再動。

但她又不能倒在**直接睡去。

因為,今日她還有著好幾件事沒有做。

與這城堡的主人弗裏大公見麵自不必說。

自己alha被人算計之事,她也不可能就此揭過!

感覺到懷中Omega綿軟無骨的狀態,沈寒心中亦是有些後悔。

她知道自己做得有些過了,可是剛才那樣的情況,她根本就收不住。

兩人來到克森羅典後,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彼此視線內活動,但身體接觸卻是基本沒有。

乍然受到顧君婉信息素的滋養,沈寒哪裏還能嚴格地克製住自己的**。

她就像是誤入沙漠快要渴死的旅人,而香甜的Omega就是能夠解救她的生命之泉。

“老婆,還要塗抹特製香水出去麽?”

“要不然咱們明日一早再去拜訪弗裏大公?”

聽見沈寒的聲音後,顧君婉這才睜開了美眸。

她想了想,暫時沒將自己的一些懷疑告訴對方,隻開口道:“明日就有些晚了,咱們來到別人的地盤,怎麽也應該去與主人家打聲招呼。”

沈寒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

她隻是心疼自己的老婆明明都已經很疲倦了,卻還不得不打起精神去處理事務。

這時,兩人所在的臥室房門再度被敲響。

許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陛下,江心悅有著重要事情要向您匯報。”

稍頓,又聽許特助補了一句:“她說隻能向您一人匯報。”

一聽這話,沈寒頓時就將掩蓋氣息的香水沾在自己指腹間,而後認真仔細地替顧君婉點在耳後、頸側這些位置。

江心悅不是無的放矢之人。

她會挑這個時間來單獨向女君匯報,事情肯定小不了。

諾大的貴賓套房內,除了臥室,其他區域都已沒有任何信息素殘留。

顧君婉穿好鞋後,便獨自去往了套房中的會客室。

沈寒則是與許昭留在客廳等待。

會客室內。

江心悅麵色不安地站在屋室一角。

這個位置的燈光相對要暗一些,似乎躲在這裏能給她帶去些許安全感。

聽到房門被擰開,江心悅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她從角落的陰影中走出,抬臂朝著緩步而來的女君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過來坐下說吧。”

此時的顧君婉,已經不再是幾分鍾前靠在沈寒懷中嬌軟無力的Omega。

她脊背直挺,鳳眸沉靜而威嚴。

腺體血液中流淌著的alha信息素,更是賦予了她一種危險又迷人的吸引力。

江心悅並沒有真的坐下。

她忐忐忑忑地站在顧君婉2米開外,硬著頭皮說:“陛下,我發現這城堡內有覺醒者,他們可能會對您、對弗裏洛特不利。”

她知道想在女君跟前蒙混過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她仍舊抱有一絲僥幸,希望自己能用之前早已熟練的那些說辭來避開對方的懷疑。

故而,她沒有一來就將自己的真實異能和盤托出,隻是用了一種模棱兩可的說法。

她尋思著,如果女君順著自己的話發問,那自己就告訴對方感應到了覺醒者身上的波動帶有殺氣。

然而,江心悅所設計的劇本很快就塌了。

顧君婉怎麽可能順著別人的思路去考慮問題?

她以一種較為閑適的姿勢靠坐在皮質沙發上。

聽完自己屬下的匯報後,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出聲。

通常情況下,女君在與人談工作的時候都不會表現出任何懶散的狀態。

而眼下她這樣做,除了節省氣力這個原因,更多的是她不想給江心悅太大的壓迫感。

令人不安的靜默持續了整整半分鍾,顧君婉才開始出聲。

她絲毫未提弗裏城堡的事,而是說起了一件往事。

“去年的時候,在第四轄區古思澤商圈,你跟沈寒在巡邏的過程中破壞了克森羅典內奸的伎倆。”

“當時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你在進入咖啡館後,為什麽會摘下牆麵裝飾用的木弓?”

“另外,我記得報告上說組裝武器所用的弩臂、弩機都藏在空調櫃機後的糧食桶內,當時你就躲在那個位置,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是你驅趕著羊駝將其踢翻,從而令內奸意圖徹底暴露於人前呢?”

顧君婉在說話的時候,語氣保持著和緩,沒有絲毫咄咄逼人的意味。

她的陳述全都是記錄於報告文檔中的信息,並沒有誇大或是誘供。

然而,這短短數句話落在江心悅的耳中,卻是猶如九天驚雷。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女君其實早就覺察出自己有些問題了。

對方直到現在才道出疑問,一方麵是信任自己,一方麵是對方沒有猜出自己的真實異能究竟是什麽。

眼下,女君既然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自己再使用那套‘感應殺氣’的謊言注定是行不通了。

江心悅深深緩緩地吸入一口氣,而後低聲道:“陛下,對不起,之前您召我進入護衛隊那會,我沒有說真話。”

“我的異能並不是在10米範圍內感應出覺醒者的存在,而是聽見她們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