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中突然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顧雨微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頭腦發昏, 連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否則的話,自己怎麽會問出這麽一句話來呢?

而顧君婉在頓了三秒鍾之後,便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不願意。”

顧雨微頓時感到心口一窒。

卻聽, 顧君婉那清冷卻又柔緩的聲音再度隨著電流而來:“但我可以試一試。”

顧雨微抬起袖子將臉上的淚痕抹去。

一種莫名的喜悅以及不服氣的感覺摻雜著湧現, 讓她心中頗有些五味雜陳。

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與電話那頭的人像是突然又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兩人都還沒有分化,但性格特點卻已是顯露出極為不同的差別來。

身邊人當時老是開玩笑,稱姐姐各方麵都極有女君的風範,以後一定是名妹妹既可愛又有著赤誠之心,跟唐老師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以後姐妹兩人長大了,妹妹一定會被照顧得很好。

顧雨微小時候特別認同這些話,也成天黏著她的姐姐。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 她心裏就漸漸不是滋味起來。

都是母親的女兒,憑什麽自己就一定是被庇護的那一個?

而這樣的情緒在兩人各自完成分化之後, 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顧雨微事事好強,如同長期處於叛逆期的桀驁少女。

顧君婉則是越發內斂平靜,年齡雖然不大, 但為人處事方麵卻已是有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表現。

對於總是在自己跟前鬧脾氣的妹妹, 顧君婉從來沒有運用對外的手段去打壓或是震懾。

恰好相反的是, 她給予了對方最大程度的包容以及信任。

當時的顧君婉怎麽也不會想到,正是因為自己對親妹妹的這份不設防, 從而導致了之後的一係列意外。

回憶到這裏,顧雨微使勁甩了甩自己的腦袋。

她捏著手機, 甕聲甕氣地開口:“你現在在白鷺酒店嗎?我過來找你吧。”

顧君婉:“酒店人多眼雜,我們在玉升莊園暗中碰頭。”

“你的兩名幕僚也在那邊, 他們的事情還不能對外公布, 你得先處理有關於他們兩人突然失蹤的事, 然後再過來。”

白鷺酒店位於帝都中央大街旁側,無論是從地理位置還是從安全級別方麵考慮,都不適合作為兩名現任元首的會麵地。

當然,帝都還有著一些戒備森嚴、功能完善的指揮所可以使用。

但那些地方都為

第五集 團軍司令俞驍所掌控,顧君婉不可能選擇那樣的險地。

眼下的局麵跟上次與俞驍見麵不同。

萬一自己前腳剛將深埋於聯邦的毒瘤拔掉,後腳就被俞驍不惜代價的擊殺呢?

這種情況不得不防。

……

緊鑼密鼓地度過了兩日。

第一幹休所內的炸彈已被完全清除,一共有著五處爆破點,都分布在李建業所在的別墅周圍。

畢竟幹休所內的安保係統也不是擺設,他們還做不到在各個位置都藏個炸彈。

對陳一禾與孫相龍兩人的審訊工作也取得了重大的突破。

兩人供認不諱,最初的時候,自己是被李建業等人算計著做了局,不得已才上的賊船。

後來嚐到了權力帶來的好處,就再也停不了手,鑄成大錯。

短短兩日,在整個第二轄區範圍內就挖出了八個李建業團隊的秘密據點。

其內所牽扯出的非法資金以及刑事案件,無不觸目驚心。

對於這樣的結果,顧君婉與顧雨微絲毫也輕鬆不起來。

不僅是因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了那麽多可怕的吸血蟲,更是因為直到此時此刻都沒能抓到李建業。

顧君婉心急如焚。

因為若是被對方逃回了瀛國,日後再想要懲治那名重犯,可就太難了。

她站在玉升莊園內的臨時指揮所中,背脊直挺,目光緊盯著近前的全息軍事地圖,好半晌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沈寒望著自己Omega眼下的淡淡烏青,心尖有些發疼。

見沒人太過注意自己這方,她端著一杯加了維生素營養劑的溫水朝著顧君婉走了過去。

“休息一下吧。”

乍然聽見身旁有人跟自己說話,顧君婉下意識地便出聲回道:“不需要。”

嗓音清淡,宛如冰河之水一般冷冽。

說完之後,她立即就察覺到了什麽。

趕忙將目光從全息地圖上挪開,扭頭望向了身邊人。

在瞧見跟自己說話的人是沈寒之後,顧君婉冷肅的眉眼頓時就柔和了起來。

她略有些抱歉地垂了垂眸,以僅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我剛剛太過專注,沒有聽出是你。”

沈寒自然不會計較這些。

她將掌中的溫水遞出,輕聲道:“就算再怎麽著急,也不能不飲不食不休息,你如果把自己給累倒了,那敵人豈不是要彈冠相慶了。”

這些道理,顧君婉並不是不懂。

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心裏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與李建業的這場博弈,實在太重要了。

這既是她人生中遇到的一個大坎,也是她的一個心結。

她必須得抓到對方,才能給千千萬萬或明或暗的受害者們一個交待!

顧君婉螓首輕點,接過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帶著果味的微酸在味蕾之上綻開,刺激著她的口腔以及感官,不是很舒服。

一口之後,她就不想再喝了。

沈寒盯著她沒有說話,但眼神之中所表達的意思卻很明確:要喝完。

顧君婉看了看玻璃杯中還剩下一大半的**,眸光動了動,並沒有依言照做。

她微微仰起麵頰,確認自己的alha仍在監督自己後,以口型朝著對方道:“給你喝。”

若是放在別的時候,沈寒早就喜滋滋地照做了。

但今天卻是不同,她沒有伸手去接顧君婉推到自己身前的水杯,反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盯著對方那漂亮的金色瞳眸。

這兩日,對方吃得少睡得少,成天都在指揮所中泡著。

再這樣下去,鐵打的身體也撐不住。

這時,顧雨微臊眉耷眼地來到了旁側。

她沒有注意到縈繞在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直接開口跟顧君婉說起了事。

“第二、三轄區鄰近瀛國的所有水、陸以及空中交通基本上都盯死了,所有進出的人員必須接受虹膜核驗,但仍是一無所獲。”

“他會不會選擇繼續潛藏在聯邦境地內啊?

比如隱姓埋名躲在某個偏僻的集鎮或是山區,等到風波過去之後再開始轉移。”

顧君婉不著痕跡地將手中的水杯朝顧雨微的方向遞了遞,同時回答對方:“這的確是一種可能。”

“但從他的性格以及行事風格上判斷,他的第一選擇會是盡快歸返瀛國。”

“多留在聯邦境內一日,他就會擔驚受怕一日,怕被自己人出賣,也怕時間拖久了瀛**方會將他打為棄子。”

顧雨微十分自然地接過水杯,仰頭‘咕嘟咕嘟’喝完。

點頭認同道:“也是,他在聯邦潛伏了那麽多年,該榨幹的軍事價值早都被瀛**方榨幹了”

姐妹兩人討論了起來,沈寒微微頷首之後,默然轉身,回到了護衛隊員執勤的區域。

顧君婉偷瞧著自己alha離去的背影,有著一丟丟的心虛。

‘傻a不會生氣吧?嗯,應該不會,這麽小的事情,一會兒她就忘了。’

談論起了抓捕的正事後,顧君婉很快就將這個小插曲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直到晚上10點鍾的時候。

許昭暗戳戳地跑來多了一句嘴:“陛下,我瞧著沈寒今天有點不太對勁啊。”

“哪裏不對勁?”

“嗯,具體的我也說不太上來,總之就感覺她整個下午都沒精打采的,跟人說話也幹幹巴巴。”

“好的我知道了,不用擔心,或許是抓捕行動進展不順利,所以導致她情緒也提不起來。”

聽得自家女君這麽說,許昭麵上沒有去接話。

心裏卻在想:恐怕不是抓捕行動的問題吧,能影響到沈狗子情緒的,不就隻有一個您嗎?

顧君婉再度下了幾道命令之後,便準備回自己房間了。

連續熬了三天,她也擔心自己會疲勞過度而影響到分析與判斷,從而忽略掉什麽關鍵信息,錯失抓住李建業的最好時機。

但在回房之前,她得先去將自己的alha給哄好。

女君幾乎一整天都待在指揮所,護衛隊員們自然也在附近值守。

顧君婉很容易就找到了立於指揮所外站崗的沈寒。

她緩步走到對方跟前,平靜出聲:“沈隊長,跟我來一下。”

沈寒抬手行了一記軍禮,抬腳跟在了顧君婉身邊。

許昭抱著一個平板電腦跟在兩人身後,走著走著,就十分識趣地自動消失了。

玉升莊園是奕赫的私人產業,換句話說,這個地方就是顧君婉的地盤。

她帶著沈寒所行走的道路,沒有任何人員或是監控設備存在。

兩人說話隻需放低聲音就行,不用像白天在指揮所裏那麽小心翼翼。

“我聽說你晚餐吃得很少,是沒胃口嗎?待會我再陪你吃些夜宵好不好?”

率先出聲的是顧君婉,她絕口不提水杯那件事,直接朝著alha開啟了‘精準打擊’。

她知道沈寒從來不會對自己說一個‘不’字。

待會自己再多主動喂些食物,以那人的性格,直接就能當場高興起來。

沈寒確實不會拒絕自己的Omega,但這一次,她也不打算讓對方就這樣蒙混過關。

她扭過頭,幽幽歎息著出聲:“你把我給你的東西轉手就給了別人,如果是其他的東西倒也罷了,但偏偏是水杯,還是你喝過的。”

見對方果然是為了這件事不開心,顧君婉趕緊放軟了嗓音哄道:“傻a,別生氣了。”

沈寒牽著對方的手停下了腳步,垂著腦袋湊到顧君婉的耳邊,輕聲說:“你主動親我一下,我的氣才能消下去。”

濕熱的吐息撲打在側臉與耳畔,將Omega的耳根迅速染紅了一圈。

顧君婉看了看四野的夜色,小聲詢問:“可以回房間再親嗎?”

說著,她又補了一句:“這裏有點冷。”

沈寒眯眼笑了笑,拿唇瓣碰著對方發熱的秀耳:“可以,但持續的時間得延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