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他們走到一個山坳處,聽見幾聲和貓叫聲音類似的慘叫聲。循聲望去,一群紅背雪肚的狐狸在草莽荊叢中跳來跳去,正在圍攻一隻毛色雪白的小動物。那小動物被追得走投無路,居然朝莫天悚和淩辰跑來。淩辰摸出一顆霹靂彈就丟出去。狐狸一哄而散。那隻小動物隻有野兔大小,也被嚇得瑟瑟發抖,縮成一團。

莫天悚看它甚是可愛,揮手道:“走吧!沒人傷害你了!”走幾步,看那小動物還躺在原地,又到回去。那動物也不逃避,形體有點像是黃鼠狼,不過毛色雪白,有一條蓬鬆的大尾巴。非常漂亮,惹人喜愛。莫天悚伸手去撫摸它,才發現它好像是病了,便摸出一顆丹藥捏下一半塞在動物嘴裏,笑道:“也罷,好人做到底。這下你可以自己走了!”站起來轉身又走。

沒走多遠就聽見後麵傳來響動。莫天悚愕然回頭,居然是那隻小動物搖搖晃晃地追上來,大大的尾巴在身後掃來掃去。

淩辰道:“三爺,這小家夥滿可愛的!萬一我們走遠,那群狐狸又過來怎麽辦!不如帶著它吧!送給梅姑娘當小狗養也不錯。”

莫天悚好笑,梅翩然向來不喜歡小動物,倒是小妖不知道是不是跟上官真真弄多了蠱蟲的緣故,不管是小貓小狗都很喜歡,隻是從前一直沒機會養而已,不在意地道:“我沒力氣,你去抱它。它病得不輕,走不快!”

淩辰甚喜,果然掉頭去抱起那隻動物。小動物立刻伸出舌頭tiantian淩辰的手。淩辰更高興,又追上莫天悚:“三爺,給它取個名字吧!”

莫天悚道:“兩個大白癡不聽勸去做一件白癡事情,它還白癡非得加入,就叫它白癡吧!”淩辰失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莫天悚伸手逗弄一下白癡,淡淡笑道:“可以回頭就不白癡了!你說是不是,小白癡!”

盡管有詳細的地圖,他們還是走錯過兩次路。兩人頂寒風,踏荊棘,攀危崖,終於在第七天遠遠看見聽命湖。莫天悚和淩辰都很興奮,一起加快腳步。白癡的病已經好了,緊緊跟在他們後麵,忽然“喵嗚”叫一聲停下來。

淩辰急忙回頭,不提防腳下一絆,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白癡一下子竄過來跳到淩辰懷裏,又“喵嗚喵嗚”叫了兩聲,眼神中lou出恐懼。白癡看著可愛,實際是一種機敏而勇敢的食肉動物,病好以後常常自己捕食老鼠一類的小動物吃。淩辰一呆,察覺白癡是害怕聽命湖,不禁朝後看看,心裏也是發毛。

莫天悚愛憐地將白癡提起來放在旁邊的地上,輕聲道:“你害怕,就自己走吧!”伸手拉起淩辰,才看見絆倒淩辰的居然是比拳頭還大的一塊金子。忙撿起來,又發現金子上居然還有一塊櫻桃大小的藍色寶石,大喜道,“淩辰你看,阿爾金真的有金子誒!這顆寶石的顏色多透亮,就像大海一樣藍!”

淩辰失笑道:“三爺,你見過大海的顏色嗎?該是像阿牙克庫木湖的顏色才對!再說飛翼宮裏會需要這東西嗎?拿著怪沉的,扔了吧!”戀戀不舍地看一眼白癡,才繼續朝前走。

白癡在原地等一陣子,終於也掉頭走了。

聽命湖上煙霧繚繞,能看見對麵青山隱隱。但莫天悚一眼望去,就知道那不過是一個類似阿提米西布拉克的海市蜃樓,也就是所謂的結界。學會騰格力耶爾神功後,結界在莫天悚眼裏已經不神秘,不過是一種隱蔽性氣場而已。就像的他的封閉氣場和莫桃的虛無氣場。隻不過限於功力,莫天悚和莫桃都沒辦法把氣場弄得如此之大。

不過是隨便看一眼,對於如何進去莫天悚已經了然於心,這裏的氣場外麵也和阿提米西布拉克一樣,布置了一個迷幻陣法,從湖邊繞行會陷於迷障,不知破解之法就永遠也走不過去。想進聽命穀,隻有從湖麵過去。

沒有舟楫,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過湖,便在湖邊生起篝火,停下休息。他們的幹糧早就吃完,淩辰去打一隻大頭羊回來,洗剝的時候順手割下一塊腿子肉扔給白癡。肉扔出去才想起白癡沒跟來,不禁好笑。回頭朝莫天悚看去,還沒舍得丟掉那塊金子,抱著翻來覆去地看,更覺好笑。

過一陣子羊肉已經烤好,莫天悚還在研究手裏的金子。淩辰撕下一隻後腿遞給他,失笑道:“三爺,金子再好,也不能當飯吃。”

莫天悚終於放下金子,接過羊腿,沉吟道:“淩辰,你說我們需不需要事先作些準備工作?”

淩辰又撕下一條後腿,邊吃邊道:“怎麽準備?你身上什麽東西龍王和梅姑娘不知道?要麽你就聽梅姑娘的勸說回去,要麽就大方一點。”

莫天悚苦笑,低頭抱著羊腿狼吞虎咽地啃。他身上其實還有一個秘密沒人有知道,就是簪子中的九幽之毒。曹橫和梅翩然雖然都知道那枚簪子中有一支毒針,可並不知道這支毒針就是九幽劍,沾上鮮血便是九幽之毒。盡管莫天悚早已經下決心永遠也不用九幽之毒,但還是不願意讓九幽劍落入外人手裏。梅翩然一再告誡他不要去,說明飛翼宮很可能很危險,九幽劍還放在簪子裏就有可能保不住,隻可惜他沒有狄遠山的手藝,臨時想不出一個妥善隱藏九幽劍的地方。

淩辰忽然歡呼一聲起身跑起來。莫天悚回神一看,居然上白癡又找過來。淩辰早迎上白癡把它抱起來,喜滋滋地道:“小白癡,想不到你還是跟過來了!”從羊腿上撕下一大塊肉喂給白癡。

莫天悚莞爾,淩辰殺起人來就像捏死螞蟻一樣,卻對一隻陌路相逢的野獸這麽好,真讓人想不到。目光落在白癡蓬鬆的大尾巴上,心中一動,曹橫應該也想不到這裏。丟下羊腿,取下簪子,抽出九幽劍,將就白癡的毛把九幽劍栓在白癡的尾巴裏,伸手撥弄一下,白癡尾巴上的毛很厚也很蓬鬆,一點也看不出來。莫天悚很滿意,又從針囊中隨便取出一枚鋼針塞進簪子中,才cha回發髻中。

淩辰忍不住問:“三爺,你在幹嘛?換一枚針還不是一樣?我們離聽命穀這樣近,龍王肯定派有人在旁邊看著我們的。”

莫天悚笑笑:“龍王派人也看不見我們,因為我有隱身術!淩辰,你要照看好白癡,別讓白癡再離開你。那枚針很可能就是我們克敵製勝的法寶。”

淩辰不很在意地道:“針上喂的是九幽之毒吧!我們每個人都猜出來。不過你喂在針上的毒再多,能毒死幾個人,別費事了!”

莫天悚笑,並不解釋。

夜裏下了一場大雪。翌日清晨,到處都白茫茫的。聽命湖上的霧氣更濃了。莫天悚和淩辰剛剛把昨夜剩下的羊肉吃完,一個姑娘劃著一艘“卡盆”從濃霧中鑽出來,雪笠站在船頭,嬌滴滴地笑道:“三爺若不想遊泳過去,請上來。”

莫天悚和淩辰互相看看,隻好跨上“卡盆”。白癡也竄上來,緊緊挨在淩辰腳下,警惕地看著雪笠。雪笠驚奇地道:“呀!好漂亮的掃雪!你們從哪裏找來的?”蹲下來伸手也想摸。白癡立刻朝上一竄,跳進淩辰懷裏。雪笠噘嘴道:“真小氣,我還不稀罕摸你呢!”

姑娘掉頭朝回劃去。莫天悚坐下來,笑道:“原來它叫掃雪!名字真好聽,白色的毛配白色的雪,也很貼切。”

劃船的姑娘嗤笑:“這種動物之所以叫掃雪,是因它行走時會用尾巴掃去身後足跡。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白色的掃雪呢。不過這隻掃雪可愛是可愛,視力似乎不佳。”

莫天悚一愣,他也早發現白癡的視力不很好,非常怕陽光,總喜歡半眯著眼睛。這姑娘的觀察力真不錯,笑著問:“姑娘怎麽稱呼?”

雪笠道:“她叫珊瑚。翩然不想見你,三爺住在飛翼宮的這段日子,就由珊瑚伺候你。”

莫天悚皺眉,怎麽又冒出一個丫頭來?淩辰翻個白眼:“珊瑚不都是長在暗礁上的嗎?姑娘,你做我的丫頭倒是不錯!”

珊瑚不屑地淡淡道:“你做太監不就為伺候人嗎,還想讓人伺候你!”

淩辰又氣又惱,沉聲道:“丫頭片子,以後小心著點!”

雪笠嬌笑道:“淩爺可能把這裏當成榴園了,日後你自己小心點倒是真的!”

淩辰大怒,但見莫天悚沒有出聲,也隻有忍下脾氣。

一袋煙的功夫後,“卡盆”穿過濃霧,聽命穀變得清晰起來。莫天悚一眼看見曹橫帶著一大群人等候在此,而站在程榮武身邊的赫然是南無和莫素秋,他們身後則是郎世煥等一幹人。

南無、莫素秋和郎世煥等人全部是被綁著的。剛剛看見莫天悚,莫素秋就哭著大聲道:“哥、哥。快救救我。”旁邊的南無低垂著頭,一點聲息也沒有,全kao背後的水青鳳尾抓住他才沒有倒下去,竟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其餘郎世煥和他的手下個個麵黃肌瘦,又被塞住嘴巴,也沒有聲息。

莫天悚哪裏不知道曹橫留著莫素秋就為讓他著急的,看也沒有看莫素秋一眼,輕輕拍了兩下巴掌,笑著淡淡道:“龍王好手段,天悚佩服之至!現在天悚已經送上門來,任憑龍王處置,龍王也該放人了吧!”

曹橫笑道:“想不到你被譽為不敗戰神,名震西域,卻還是從前的賴皮模樣,一點也沒有變。”說話的時間,郎世煥和手下的身體中全部冒出火焰來,曹橫接著道,“天悚,你僥幸救下穀正中,這幾個人是不是也能救下?南無和素秋你是不是也有把握救?”

一直大叫的莫素秋嚇傻了,當即叫不出來。郎世煥幾人顯然非常虛弱,一下子全部倒在地上,無力的翻滾幾下,再不動彈,熊熊的火焰卻還沒有熄滅。

淩辰勃然大怒,拔出短劍道:“曹橫,我和你拚了!”提氣想要躍上對岸,才發覺真氣一點也提不起來,雪笠的綠綢卻已經把他捆個結實。白癡大驚,朝旁邊一竄,跳進湖水裏,幾下子遊到岸上,瞬息不見蹤跡。莫天悚看沒有人為難白癡,暗暗鬆一口氣。

雪笠抿著鮮紅的嘴唇,嬌滴滴笑道:“淩爺,都告訴過你這裏不是榴園。”又朝莫天悚拋個媚眼,“三爺,我爹費了許多力氣,好不容易才能請到大小姐和南爺來聽命穀做客。”

莫天悚皺皺眉頭,解下幽煌劍和靈犀劍丟在“卡盆”裏,再卸下護腕,拔出靴筒裏匕首,摘下手上的貓兒眼戒指,抽出頭上的發簪也全部丟在船艙中,淡淡問:“這樣可以了吧?”

曹橫搖頭,裝模作樣歎息道:“天悚,從今天起,你將開始新的生活。還請先沐浴更衣。我好帶你去見宮主。”

莫天悚四處看看,周圍隻有湖水,於是幾下就拖得光溜溜的,跳進湖水中,抓住船舷,又問:“這樣可以了吧!”

淩辰氣暈了,用力一翻,也落進水裏。他手足皆被捆住,也無法遊泳,立刻沉下去。莫天悚急忙鬆開船舷潛泳過去托住他,忍不住小聲道:“你這是幹嘛?有用嗎?”隨手就解開了他身上的綠綢,又把他送回船艙中。

曹橫歎道:“好漂亮的天羅結!天悚,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日你爹臨終前,念念不忘的就是讓你學會這天羅結!因為天羅結正是飛翼宮如意絛的克星。”

莫天悚愕然,從前在孤雲莊的時候,曹橫一直把這種使用軟兵器功夫簡單的稱為鋼絲功,今天他才知道這種功夫還有一個雅致的名字叫做“如意絛”,然曹橫突然提這個是什麽意思?

淩辰沒管那麽多,焦急地叫道:“三爺!你再去飛翼宮還有什麽意思,還不如和他們拚了,至少落得痛快!”

莫天悚怒道:“閉嘴,還輪不到你來做決定!不準你去拚命!趕快把衣服換了!”淩辰恨恨地朝岸上看一眼,濕淋淋的坐著不動。

雪笠咯咯嬌笑道:“元宰大人,看看,你這些地方就是比不上三爺。也難怪淩辰背叛你,為三爺卻連男人都不做了;南無被你打暈了也不肯聽你的。你真是太失敗了!”

莫天悚心叫糟糕,雪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抬頭看去,曹橫果然氣得很,呼呼喘著粗氣不出聲,目光隻朝南無身上瞟,似乎已經動殺機。莫天悚雙手cha在眉骨之下,沉聲道:“龍王,你若是再傷這裏一人,天悚就不要這對招子了,你另外找人去看《天書》!”手上指甲用力,摳破眼皮,頓時流出血來。

曹橫急道:“好,我不傷他們,但你也不可留下淩辰。讓淩辰帶南無和素秋離開。”

莫天悚鬆一口氣,點頭道:“好,一言為定!醜話我們說在前麵,你若是在素秋或者南無身上又下符,我立刻刺死自己!龍王,你一定聽說過嗤海雅的騰格力耶爾神功吧,也知道佛狸烏答已經把此功傳授給我吧!我沒功力無法遙通,但還是可以接到嗤海雅的信號。讓淩辰帶南無和素秋見嗤海雅。得到嗤海雅的消息我才安心。”

雪笠一愣,朝曹橫看去。曹橫沉默片刻,大笑道:“好,莫天悚就是莫天悚!”伸手在莫素秋和南無的後背都拍一掌。兩人咳嗽兩聲,各自吐出一口黑色的口水。曹橫道:“這下你放心了吧?不過我還不放心你!珊瑚!”

珊瑚一直在操舟,聽到命令放下船漿,拔出船艙中的靈犀劍,居然幾劍將莫天悚剃成光頭,又把他的手指甲也割得幹幹淨淨的,然後又拿出一包藥粉來。

莫天悚逆來順受,淩辰可實在忍不住,一掌打掉藥包,大叫道:“三爺,不能吃!”

莫天悚輕輕歎息一聲:“龍王,你把我弄得這樣幹淨,還怕我藏有毒藥嗎?我這次是來找翩然的,原本也沒想再出去。你若是逼人太甚,我不用心你能怎的?”

曹橫還是很猶豫。一匹黃色的駿馬忽然馳來,赫然乃是阿爾金。馬上坐著的兩個人一是孟道元,另一人竟然是穆和亞提。孟道元不等阿爾金停下,躍起落在曹橫的麵前,沉聲道:“宮主有令,不得為難三爺!”說完才朝莫天悚看去,大聲問:“三表弟,你冷不冷?快上岸來!”

莫天悚愕然,甚是摸不著頭腦,卻被他提醒,扭頭看著淩辰,怒道:“你還不快換一身衣服!都快結冰了,凍病了怎麽辦?”

淩辰遲疑道:“這人是誰?”莫天悚道:“孟道元。我叫你趕快換衣服,你是不是沒聽見?”一邊說一邊打量。孟道元穿著色澤鮮豔的書生長衫,眉毛還是又黑又長,眼睛還是又大又明亮,勾魂攝魄的,像個女人,莫天悚很是反感。忍不住又朝穆和亞提看一眼,方臉濃髯,男人味倒是足得很,心裏甚覺別扭。暗忖孟道元此來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