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知道莫桃不怕尋常毒素,見他中毒很是詫異。蹲在莫桃身邊,先打開莫桃的發髻,果然看見一塊彩斑。用力幫莫桃擠出毒血,搖頭道:“別說喪氣話,聽命穀最厲害的毒藥就是五色蚨。不知道你聽說過這種毒藥沒有,你的頭頂心有一五色彩斑,正是中五色蚨的表現。別的毒藥我不會解,隻有這五色蚨,從前梅姑娘曾經給過我,我也還留著一點解藥,隻是沒把握一定對症。你若是不相信我,我立刻帶你回去找三爺。三爺最擅解毒,沒有他解不開的毒。不過就是流了一點血,養兩天就沒事了。”沒聽見莫桃回答,他也不拿出解藥,遲疑著問,“你帶著傷藥沒有?”

莫桃沒想到羅天竟然會救他,其實是聽呆了,愣半天才吃力地從懷裏拿出傷藥丟在地上,嘟囔道:“你身上沒帶著藥嗎?我知道五色蚨,據說有十幾種解藥,但天悚說每種解藥實際都差不多。這種解藥是內服的吧?快點給我,再耽擱我真得去見閻王了。”

羅天莞爾,拿出解藥喂進莫桃的嘴裏,又扶著他抬起頭來喝一口水,放心不少,心裏又感覺怪怪的,小聲道:“我怕你不肯吃。也怕你不肯用我的藥。”還是撿起莫桃的傷藥打開給他敷在背心上。

莫桃忍俊不禁,大笑。

羅天想想的確好笑,忍不住也大笑起來,輕歎道:“知我者,莫桃也!真的很不想救你。”他的心思也是極細,嫌棄外衣上又是沙又是土的,撩起外衣,撕下裏麵幹淨的內衣幫莫桃包紮好,才扶著莫桃站起來:“孟道元說不定已經被救走了。我們得趕快回去看看,別連累穆和亞提。你走得動嗎?”

莫桃道:“你扶著我一點就沒問題。”

羅天莞爾,知道莫桃不輕易中毒,但中毒就很嚴重,這樣說不過逞強而已。半蹲下背起莫桃。莫桃還想掙紮,羅天道:“你再動,我可真背不動你。等曹蒙緩過勁殺回來,我們兩個都得死在這片沙漠裏。你死沒關係,我羅某人縱橫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還不想給你陪葬。”

莫桃失笑,老實下來。羅天的傷勢其實也不輕,居然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回到他們的宿營地。

孟道元和預料之中一樣不見了,幾匹馬和穆和亞提也都不見蹤影。帳篷早已經被xian開,裏麵的東西丟得到處都是。羅天生活清貧,行禮中也沒有貴重東西,但是莫桃吃用都是最好的,行李中光是金子便有三十多兩,一件皮裘更是值上萬兩銀子,對方沒有拿走,卻用刀割成一條一條的。羅天十分可惜,胡亂搜羅一下,幾個水囊都被割破,除了他們隨身攜帶的以外,沒有一滴水剩下,幹糧更是一塊也看不見。隻慶幸他們是在沙漠的邊緣,若是在沙漠中心,沒吃沒喝還帶著傷,隻有死路一條。莫桃對金子倒是不心疼,可是心疼挾翼和超影,更心疼他帶的美酒。羅天好笑,說酒是沒辦法再找回來,但像挾翼和超影那樣好的駿馬誰都會留著自己用。

沙漠的夜晚非常冷。莫桃大量失血又中毒,尤其覺得冷,凍得直哆嗦,連拙火定也不管用了。羅天覺得情況不妙,對解藥也不是很有把握,把所有破爛的衣物都搜集起來,給莫桃裏三層外三層胡亂綁在身上。暗忖兩人不恢複體力,再遇見飛翼宮隻有死路一條。扶著莫桃勉強又走了兩三裏,實在沒有體力再走,躲在一叢梭梭後麵,勉強擋擋風沙。

莫桃見羅天也縮成一團,皺眉道:“不行,太冷了,不生一堆火,我們兩人都會凍僵的。”

羅天搖頭道:“曹橫回飛翼宮用不了多少時間。我怕他又帶人出來找我們。生火就等於是給他目標。”一邊說一邊又把外衣拖下,搭在莫桃身上。

莫桃一把扯開外衣,心裏沒法不生氣,論實力,他們兩人實際並不輸給曹蒙多少,之所以會弄得如此狼狽,就因為開始羅天藏有私心沒出全力。此刻羅天還離得那麽遠,明顯是不當他是朋友,大怒道:“萬一你凍死了,明早誰去給我弄酒喝的?不生火也行,你別離我那麽遠!”

羅天其實是怕莫桃不放心他,啞然失笑,過去和莫桃依偎在一起,互相kao體溫取暖。果然兩個人都暖和很多。

兩人擔心飛翼宮,更知道如此寒冷的野外睡著很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誰也不敢睡覺,可是又很疲倦,隻好kao低聲閑聊來強提精神。兩人都極力不去觸及剛才的戰鬥、飛翼宮、烏曇跋羅花乃至武功道法等敏感話題,隻談風月,把些遊俠豪傑、古今英雄抖出來說,竟然越說越投機。

羅天一直覺得莫桃是不解風情的粗魯人,隻是人很聰明,才能幾次三番和他對抗,這一番長談才知道莫桃才學其實不低,平時卻從來不見他用,不禁很是奇怪。

莫桃苦笑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十歲以後才開始學文習武的。八風先生總說我啟蒙太遲,恐怕學不出什麽。你知道天悚文韜武略樣樣出色,而我不管怎麽努力,就是趕不上他。獻醜不如藏拙,漸漸地我就不太喜歡那些了。依我看,天底下能比得上天悚的隻有你一人。若不是我娘,你說不定早已狀元及第,每日隻需在家裏陪著嬌妻美妾,無論如何也不會在江湖上顛沛流離,夜裏還和一個敵人一起縮在沙漠裏瑟瑟顫栗。”

羅天沉默良久之後緩緩道:“你隻是仇人,絕對不是敵人。”

莫桃失笑:“有區別嗎?”

羅天輕聲道:“當然有區別。仇本來是讀仇(求qi※#250;),本義是同伴。《說文》中說,仇,讎也。所謂讎也,二人相當相對之誼。敵的本義是匹敵,指有利害衝突不能相容的人或事。”

莫桃還是覺得仇人和敵人是一樣的,又覺得羅天和莫天悚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都那麽能言善道,長於詭辯,忽然問:“我娘是不是對你很不好,一直虐待你?”

羅天又沉默良久,小聲問:“你很想知道嗎?”

莫桃點點頭。

羅天幽幽道:“你既然想知道,為何不問梅姑娘?她都看在眼裏的。”

莫桃不忿地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問過她?”

羅天深深歎息,緩緩道:“因為我知道你不敢!你怕聽見你不願意聽見的話。”

莫桃默然無語,再不出聲。

羅天笑一笑,深深歎口氣,輕聲道:“人的脾氣是天生的,想必你很努力不問此類問題,可到底還是憋不住。其實你大可放心,你娘對我很好,甚至可以說比親娘還好。因此後來她到無錫來求我,我才會心軟把她介紹給婁師叔祖。聽我這樣說,你是不是感覺要好受一些?”

莫桃愕然,下意識地扭頭想看清楚羅天,可惜他什麽也看不見。

羅天歎息道:“你多半以為我是騙你的。不,我沒有騙你。我爹娘去世的時候我還很小,我對他們的印象其實很淡,隻記得我娘是一個很柔弱又很小氣的女人。我爹吃喝嫖賭什麽都來,就是不管梅莊的事情。我娘是個賢惠的婦道人家,賢惠得別人犯錯她也不責備,梅莊隨便一個下人都可以騎在她頭上。梅莊很快就敗落下去,是你娘來了之後才梅莊才又興盛起來。

“提到你娘,就不得不提我大伯。羅家始終人丁不旺,我還沒出生,我爺爺就去世了。我爹雖然僅僅是大伯的堂弟,但卻是在梅莊中長大的。大伯小時候體弱多病,大慈寺的老和尚說他是佛門中人,不捐身長不大。但是大伯是獨子,家裏舍不得,買了好幾個替身替他出家,可他的身體就是不見好,後來終於還是自己去當了和尚。說也奇怪,此後他的身體當真一天天好起來。我爹是他唯一的叔伯兄弟,後來我大爺爺大奶奶過世後大伯就把梅莊給了我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伯出家非自己本意,我始終覺得他不像一個出家人,和尚當得一點也不清淨,總惦記著梅莊是羅家的祖業,經常回來說我爹我娘。小時候我很調皮,娘又很疼愛我,從來都不說我,所以我很任性。每次看見大伯說我爹娘都要想辦法報複回來,讓大伯很不喜歡我。你猜大伯怎麽對付我?他說我爹已經沒學好,不能看著羅家唯一的子孫也不學好,叫我去廟裏當小沙彌。

“那時候我也是錦衣玉食,和尚是不能吃肉的,還得掃地端茶伺候長老,沒兩天我就受不了逃回家。大伯追回家中,要不是你娘幫我求情,我肯定又被大伯抓回廟裏去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娘那樣又漂亮又聰明又能幹又厲害的女人。我爹和大伯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娘美貌才學都比不上你娘。自從你娘來梅莊,爹瞪大眼睛也沒有看見過她。娘實在氣不過,跳進太湖中。

“可是爹一點也不覺得傷心,隻是傷心大伯忽然還俗,娶了你娘。他居然不嫖不賭不出門,每天就對著你娘發呆,一丁點都不管我。隻有大伯盡管時時刻刻和你娘粘在一起,還是管得我很嚴,每天都製定出一大堆功課讓我做,又和你娘一起監督我做。那時候我可把大伯恨死了,也把大伯的新媳婦恨死了,就是不肯好好學,但是他們逼得緊,裝樣子也學會不少。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其實是我這輩子過得最安定的日子。雖然爹不管我,但他們就像爹娘一樣教導我。

“不久大伯走了,爹也死了,梅莊隻剩下我和你娘。沒有大伯的約束,我每天變著花樣想方設法去作弄你娘。開始我從來沒有成功過。你娘也不說我,還是很有耐心地教我該如何做才能贏。我一心想贏,學東西比開始大伯逼我的時候認真多了。後來偶爾就能作弄到你娘了。你娘還是不生氣,每當我贏了弄傷她,她還很高興,癡癡地盯著我看。我總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心裏更是恨她恨得要死。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你娘是把我當成你了,因為你就生活在一群敵人中間,她希望你能學會出花樣去作弄敵人。隻可惜你娘一點也不喜歡我,從來不教我武功。

“後來我拜龍血真君做師父。龍血真君不是真心收我做徒弟的,而是因為我和你娘的關係,故意想氣你爹玉麵修羅。他的脾氣非常暴躁,我隻要稍微有一點不如他的意,他就拳打腳踢,經常弄得我遍體鱗傷。若不是你娘細心照料,每次都幫我療傷,我說不定早就被龍血真君打死了。我知道你看不慣我殺師滅祖,但我的確是非常非常恨龍血真君,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魔鬼。”

莫桃忍不住:“那你為何還要拜他為師?”

羅天笑一笑,淡淡道:“我以為你是能明白的。因為我要超越你娘,超越我大伯,超過這世上所有的人。為了這個目標,我什麽苦都吃過。大伯不肯傳授我印法,你娘就教我讀書,天一功是一句也沒提,我不拜龍血真君為師如何學功夫?可是除了役鬼術以外,他別的什麽都不教我。若我不除去他,沒辦法自己拿到秘籍學會九九功。”

莫桃一時感慨萬千,苦笑道:“我小時候沒你那麽複雜,成天就想著一定要超過天悚。”

莫天悚嫌所有人都帶著走得太慢。上次他選出的人中有一百人由祁雲昊帶領去接應莫桃,還剩下五十人。莫天悚點做先鋒,每人兩匹馬,隻帶少量食水和幹糧,跟著向導追擊沙盜。這樣果然比較快,子夜時分,他們在沙盜的宿營地追上沙盜。

正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這些沙盜都是莫天悚的仇家,又知綁架公主是死罪,投降也不可能活命,隻能背水一戰,當真是人人奮勇。而莫天悚帶領的將士從昨夜開始就沒休息,奔波一天一夜,人人疲憊不堪,人數又隻有沙盜的一半,一觸之下即lou潰敗之意。隻有莫天悚,心裏一直掛念著莫桃,想早點結束戰鬥;又覺得細君公主受此磨難完全是被他拖累,更恨不得早點找到公主,也好輕言安慰,稍做補償。看見沙盜就急紅眼,如常板坡的趙雲趙子龍一般銳不可當,視千軍萬馬如無物,一馬當先衝入敵陣。左劈右砍,隻朝人多的地方衝。隻可惜他帶領的兵都不真是他的手下,各自隻圍著自己的長官,沒一人跟在他身後,白白丟掉轉變劣勢的機會。莫天悚直殺了兩個來回,烈煌劍才被人架住。

莫天悚定睛一看,馬上坐著的正是蔡步亭,手裏拿著一根短粗木棍。莫天悚當真是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舉起烈煌劍大喝一聲衝過去。蔡步亭冷笑道:“三爺,恐怕你是走不出這片沙漠了!”一按機簧,木棍中居然噴出大片毒水。正是他上次在富榮失敗後改進的水龍。莫天悚更怒,從馬背上高高躍起,左手朝前一推,一道森寒的修羅青蓮勁裹住毒水。但聽劈劈啪啪一陣脆響,無數堅冰掉在地上。

饒是蔡步亭向來狠辣,也被這股氣勢嚇得魂飛魄散,見莫天悚已經到了頭頂,竟然不敢抵抗,驚惶失措地滾下馬鞍,遭踐踏而死。莫天悚正好落在蔡步亭的馬背上,縱馬踏在蔡步亭身上,冷笑道:“恭喜你終於能離開沙漠去喝孟婆婆的好湯!”

忽然聽見一聲嬌滴滴的聲音道:“想不到三爺來到這沙漠中依然是如此神勇!隻是奴婢見不得血腥,想請三爺放下手中的寶劍,大家敘敘舊。”

莫天悚愕然回頭,一個蒙著麵紗的女子騎在一匹精神抖擻的菊花青上,用一把匕首抵在五花大綁連嘴也被塞住的細君公主的咽喉處。莫天悚垂下寶劍,抱拳道:“雪笠,你放了倪可,我跟你走就是了!”抽空四處一看,不禁大叫糟糕。原來很多沙盜都裝備有水槍毒水,官兵沾上後早已經潰不成軍,退出去十裏開外,隻是想到主帥還在敵人堆裏,沒有逃得更遠而已。沙盜並不追擊,在雪笠身邊散成一個圓圈,將莫天悚團團圍住。站在最裏麵的都是從前的雙厄馬幫中人,隻看他們眼神就可知道,隻要可能,他們會把莫天悚生吞活剝了。

雪笠xian開麵紗,lou出紅唇彎眉,嬌滴滴地媚笑道:“三爺這次可太好說話了,奴婢受寵若驚,反而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那把劍你拿著不嫌重嗎?怎麽還不丟了?”細君公主猛地搖頭,喉頭擦在鋒利的匕首上,湧出鮮血,自然是叫莫天悚不可丟下寶劍之意。

細君公主雖然被綁,看起來還是像從前一樣嬌弱,明顯並沒有受到虐待,可是莫天悚一到,她反而流血受傷。莫天悚的心抽搐成一團,手一鬆,烈煌劍滑落下去。雪笠滿意地微笑道:“三爺坐在馬上奴婢還是不放心。請下馬。”莫天悚隻好再跳下馬背,正好站在烈煌劍的旁邊。

雪笠朝沙盜招招手,兩個屬於雙厄的趕馬人走過來,手裏拿著一根牛筋,看著莫天悚還是不敢隨便接近他,獰笑道:“三爺,你最好是能合作一點,不然你的小美人就要碧血染黃沙!把幽煌劍踢開,還有你身上的毒針、匕首、霹靂彈通通都丟開!”

莫天悚苦笑道:“我已經很聽話了,沒必要這樣吧?”

雪笠笑道:“你的花招太多,這是絕對必要的措施。淩辰還在幾百裏以外,你等不著他來救你。快點吧,駙馬爺,也免得你表妹再受苦。”

莫天悚隻好緩緩解開掛在腰帶上的針囊丟在腳邊。雪笠非常不滿意地道:“丟遠一點。還有裝霹靂彈的革囊,也丟遠一點。”莫天悚隻好再解開革囊,對準沙盜用力擲出。裏麵裝著的二十多顆霹靂彈一起爆炸。首當其衝的幾個沙盜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變成肉醬血雨飛散開來。殘缺不全的人耳朵、馬耳朵、眼珠子、人手、馬蹄子……落下來,砸得沙盜魂飛魄散,哭嗲喊娘。人尚如此,沙盜的馬匹都是臨時搶來的,並非久經訓練的戰馬,何曾經過這樣的陣仗,早驚了好幾匹,潑辣辣放開四蹄,管不了前麵的是人還是馬就衝出去。整個沙盜群頓時亂成一團。不過這些人大多是些狠戾角色,不少人幹脆不管戰馬,也不再聽雪笠的命令,拿著刀劍惡狠狠地朝莫天悚圍過來。幸好他們也對莫天悚更是忌憚,誰也不敢輕易kao上去,不約而同地都停在距離莫天悚三丈遠的地方。莫天悚很無辜地道:“你們這是怎麽了?是美麗的雪笠姑娘叫我丟遠一點的!”

雪笠花枝亂顫,咯咯嬌笑道:“真精彩!倪可,看見沒有?枉你對他癡心一片,他壓根也沒當你是一回事。三爺,你雖然不心疼倪可,也最好老實一點,不然皇上不封了你的泰峰才怪!撿起地上的幽煌劍,自己把你的腳筋手筋都挑斷了!”

莫天悚暗暗鬆一口長氣。他這次做得的確是很冒險,隻是覺得細君公主在雪笠手裏多日,是飛翼宮唯一能威脅他的手段,雪笠要折磨公主早就動手了,但是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沙盜可不會對公主手下留情,最可氣地是禦林軍一點也指望不上,要如何安全地出去依然是一個大難題。莫天悚深深歎息道:“雪笠,一場相識,你就這樣對我?”緩緩坐在沙地上,撿起幽煌劍,倒轉劍尖,撩起褲腳……

細君公主急了,居然自己撞向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