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半躺在**,淩辰幫他按摩半天,腿還是覺得麻痹,氣哼哼地道:“他媽的,想不到羅天的指力也如此厲害!是我們文家的九幽劍法!龍血真君什麽都沒瞞著他,他居然把龍血真君殺了!這樣欺師滅祖的東西你幹嘛還讓林姑娘去給他治傷?你不知道我的腿也麻痹了嗎?”

淩辰道:“三爺,你去對付羅天,怎麽不叫上我一起?有我幫忙,你怎麽會受傷,羅天也不會像目前這樣輕鬆!”

莫桃坐在桌子邊上的椅子上,啼笑皆非地道:“天悚,我一直以為衝動的那個永遠是我呢!淩辰,你不說勸勸,還起哄!這裏是上清鎮,不是昆明也不是巴相!”

莫天悚冷笑道:“上清鎮怎麽了?我肯讓林姑娘去看羅天已經是看張天師的麵子了!”

梅翩然莞爾道:“你啊,這次是太衝動了!人家桃子好容易才把林姑娘弄到貴溪縣,現在又不得不把林姑娘送回上清鎮。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火精對付修羅青蓮真的有用。”

莫天悚一下子坐起來,興奮地叫道:“剛才你們怎麽不說?”

莫桃道:“剛才光聽你罵人了,我們誰有空說話?冰冰開了個方子,想等你看過之後再配藥。誰知道我們剛要找你,你已經騎著挾翼跑了!”

莫天悚忙道:“方子呢?快拿給我看!”莫桃從衣袖中拿出藥方遞給莫天悚。莫天悚看完之後卻有些失望,沉吟道:“大多是些補藥,對眼睛恐怕不起太大作用。”

莫桃道:“得隴望蜀。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莫天悚一想也是,又高興起來。梅翩然莞爾道:“你是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和戎忽然風風火火跑進來,大叫道:“不得了了!三爺,外麵來了好多好多兵,肯定是婁澤楓把你給告了,官府派人來抓你的!你快逃吧!”

莫天悚失笑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淩辰,你出去看看!”淩辰答應一聲起身朝外走。

莫桃皺眉道:“天早就黑了,這時候官府還派人來是有些不對勁。我也出去看看!”起身跟在淩辰身邊也走出去。

莫天悚毫不在意地道:“有什麽好擔心的?即便是婁澤楓敢去告狀,我料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也不敢來抓人。瞧把你們緊張的!”

和戎很認真地道:“二爺和阿山都說在外麵殺人放火都是不對的。你今天明目張膽去把婁澤楓家的房子轟塌一半,一定有麻煩!”瞥見梅翩然抿嘴直樂,和戎很奇怪,惦記著外麵的情況,不及問清楚,也跑出去。

莫天悚也很奇怪地問梅翩然:“你笑什麽?”梅翩然忍俊不禁道:“外麵的兵不是來抓你的,倒是來巴結你的!”

果然,功夫不大,淩辰回來稟告,外麵的兵是從勳陽來的。項重撤兵走後,曆瑾又派一隊人去守著魚洞,終於等到魚洞中有銀魚出來。立刻派人換馬不換人,星夜加急把魚虱送過來。銀魚味道鮮美,一起送來的還有幾桶銀魚。怕路上魚死掉不新鮮,特意養在水桶中。

莫天悚也好奇,出去一看,魚虱的確蠶豆大小,有手有腳,乳白色的,很是奇特。不知道曆瑾是不是把魚洞中的銀魚都開堂剖肚了,送來好大的一包,足足有好幾斤。銀魚的樣子甚是可愛,每條都是一般大小,大約半斤重,晶瑩潔白,隻有眼睛是紅色的,又很大,像是鑲著兩顆紅寶石一般。莫天悚甚是高興,吩咐人好好招待送魚過來的官兵,把銀魚好好養著,等林冰雁回來一起吃。魚虱也要等林冰雁回來看過才能給莫桃用。

莫桃原本計劃夜裏去上清鎮找刑天的,也一直想找機會私下去問問婁澤楓羅夫人的下落,如此一來他也不可能再去上清鎮了。

翌日清晨,莫天悚出門正要上馬去清鎮,一個衙役忽然急匆匆地跑過來,叫住淩辰一陣嘀咕。莫天悚皺眉不耐煩地道:“又出什麽事情了?”

淩辰過來低聲道:“昨夜城門上被人用白漆寫了兩行字,‘一騎紅塵瞎子笑,無人知是虱子來。’”

莫天悚平常對此等言語不怎麽往心裏去,這次卻被氣得發抖,怒道:“誰寫的?找到人沒有?”

淩辰搖頭道:“昨夜關城門的時候都沒有。三爺,婁家是本地的大戶,婁澤楓之子婁致遠還在離此不遠的臨江做知府。昨天的事情又很多人看著的。貴溪縣令胡大人問你怎麽處理。”

莫天悚愕然道:“難道婁澤楓還真去縣衙把我告了?”

淩辰道:“這倒沒聽說。胡知縣也叫人把城門上的字跡抹掉了。我看他的意思是怕萬一事情再鬧大不好交代,想你別追究寫字的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怕你拒絕,自己不敢過來說,才派個衙役過來。”

莫天悚想了想,點頭道:“算了,深更半夜的誰也沒看見,讓他找他也不見得能找到。叫我們自己的人注意一下就是了。去告訴那個衙役一聲,晚上我請胡大人喝酒。去和你手下打個招呼,這事千萬別讓二爺知道。”

到上清宮以後,大家對莫天悚都冷淡很多,但卻沒有人說他。他注意到張天師顯得比昨天憔悴不少,不過正主持法事沒空招呼他。莫天悚轉一圈沒看見婁澤楓也沒看見羅天,隻好去找張宇源。張宇源依然在挑水,又顯得氣乎乎的,不肯理會莫天悚。莫天悚嘟囔道:“你以為羅天是好人嗎?”

張宇源放下擔子,道:“羅師兄是對不起二爺,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這裏是上清鎮!”

莫天悚賠笑道:“打狗是得看主人,但是打個臭蟲就不用看主人了吧?喂,你別不理我。我找你是想問你翡翠葫蘆此刻在誰手裏。天師的精神似乎不大好,是不是昨夜刑天又出來了?”

張宇源道:“葫蘆還在我手裏,不過刑天早不在葫蘆裏麵了。他回鎮妖井了!”

莫天悚一愣道:“鎮妖井不是有三十六雷陣嗎?刑天不怕?”

張宇源苦笑道:“都告訴你刑天是屬火的。要是他還怕雷陣,我還用這麽愁嗎?”

莫天悚遲疑道:“能不能讓我下鎮妖井看看?”

張宇源道:“你想下去沒人攔著你,不過我看你是擋不住三十六雷陣的,最好叫上二爺一起。還有,萬一羅師兄在上清鎮出事,天師沒辦法向中乙道長交代,昨夜叫他搬到天師府去住了,你可別又去天師府鬧。真不明白你和二爺為何都看羅師兄不順眼,上次二爺就劈了羅師兄一刀,人家羅師兄都沒計較,你一來上清鎮,又給羅師兄一掌,還用石灰把他眼睛也燒了。三爺,你好歹也是成名的人物,撒石灰的手段也用出來,丟人不丟人?”

卻將莫天悚說惱了,冷哼一聲,掉頭走了。淩辰跟上來低聲道:“三爺,張宇源的師父跟過無涯子,肯定站在羅天一邊說話。對付羅天那樣的人,一刀殺了太便宜,一定要讓他身敗名裂才解氣!”

莫天悚嘟囔道:“這還用你說?問題是羅天不偷不搶的,身手高,警惕性也高,想栽贓他都不好辦!算了,既然這裏不歡迎我們,我們去接了林姑娘就回貴溪找桃子喝酒去。”

剛離開上清宮,就看見林冰雁急匆匆地跑過來。莫天悚喜道:“林姑娘,我正說去找你呢!走,跟我回泰峰去!羅天自然有斬龍仙子照料。”

林冰雁顯得有些為難,低頭小聲問:“三爺,你的掌力是怎麽練出來的,寒毒的性質竟然和二爺身上的修羅青蓮差不多。羅大哥沒辦法驅毒,你救救他吧!”

莫天悚冷笑道:“你要我救他也行,讓他從我**鑽過去!林姑娘,你不會和這裏的胡塗道士一樣,認為我打他打錯了吧?”

林冰雁低頭道:“昨夜我們過來的時候,梅姑娘把‘解藥’的事情告訴我。我也幫你向張天師和婁先生都解釋過了。但是,三爺,你也做錯過事情……你不會也像桃子那樣,逼著我在他和羅大哥之間做選擇吧?羅大哥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世上還有修羅青蓮,再說他隻是告訴了我不少烏曇跋羅花的特性,‘解藥’是我自己配的。你要打也該先打我。”

莫天悚怒道:“怎麽你們個個都幫羅天?昨天羅天要不是想置我於死地,連一點護體真氣也沒留,怎麽會被我的掌力侵進去?我要是有本事救他,早治好桃子的眼睛了。我看他又是有花招。昨天他還點我一指,即便受傷也不會有多嚴重。”

林冰雁遲疑道:“昨晚開始他還好好的,但過子夜後情況就越來越嚴重,早上連點熱氣也沒有了,不僅是一口東西吃不進去,藥也灌不下去。現在隻有火精能救他。三爺,你給我的火精還新鮮得很,顯然是剛剛挖出來的。你從什麽地方找到這種草藥的,能不能再找一點點。”

莫天悚沒好氣地道:“你沒問羅天嗎?火精是三玄島的特產。羅天要是真受不了,讓他回三玄島去,多的是火精!”

林冰雁顯然很吃驚,看莫天悚一眼,囁嚅道:“要不我先把火精給他用,日後再去三玄島給桃子挖?”

莫天悚大怒道:“你以為那東西是蘿卜嗎?去三玄島挖,說得真輕鬆!羅天就是三玄島的人,你怎麽不讓他去挖!火精呢?還給我!”

林冰雁猶豫片刻,還是掏出用布抱著的火精遞給莫天悚。莫天悚簡直氣壞了,接過火精掉頭就走。

回到泰峰他還是想不過,急急忙忙按照林冰雁的方子把火精煎藥給莫桃喝了。再號脈,卻沒好轉的跡象。莫桃自己沒覺得怎樣,莫天悚卻氣得夠嗆,吃午飯的時候連梅翩然逗他都沒高興起來。

飯後,莫桃跟著莫天悚一起來到房間裏,莞爾道:“天悚,是你把羅天打得起不了床,還把婁澤楓的家也轟塌了,可說是大獲全勝,怎麽還氣成這樣?”

莫天悚氣哼哼地道:“桃子,你評評理,羅天使壞讓林冰雁給你‘解藥’就沒人說他,我不過就是打了他一巴掌,人人都說我不對!特別是你的那個冰冰,一貫喜歡做爛好人,不管好壞人她都想救!”

莫桃輕聲道:“羅天做的事情沒人知道,可是你打他卻是人人看見的。他是不是真的傷得很重?”沒聽見莫天悚出聲,又岔開問,“天悚,你這套劍法威力真的不錯,有名字沒有?”

莫天悚道:“我一直都叫‘個劍’的,名字似乎不大響亮。桃子,要不叫修羅劍法如何?”

莫桃點頭道:“好名字!天悚,你有沒有興趣憑你的修羅劍法和我的非法八式下鎮妖井去會會刑天?”

莫天悚道:“老實說,我的確是想下鎮妖井看看。張宇源說張天師讓你下鎮妖井是想對幽煌劍亂搞破壞的,但你那天壓根就沒帶幽煌劍,他幹嘛還讓你下井?難道真是讓你去對付刑天?還有那個巨大的翡翠葫蘆,究竟有什麽用?我本來是想先問問張子真,然後再去問張天師,可惜張子真不在,今早張天師又沒理我。”

莫桃起身道:“所以我們不能待在貴溪縣。現在就走如何?”莫天悚遲疑道:“我剛剛從上清鎮回來。你也讓我喘口氣好不好?”莫桃不客氣地去拉莫天悚,笑道:“別那麽嬌氣!”

來到上清鎮,莫桃卻朝天師府走。莫天悚感覺不對勁,拉住莫桃遲疑道:“你真的想去救羅天?他功力深著呢,不僅僅會三玄島的雷火功學,還會我們文家的九九功!昨天戳我那一指多厲害,現在我腿還有點麻呢!”

莫桃從懷裏掏出一包藥遞給莫天悚,莞爾道:“別那麽小氣!我隻是想幫幫冰冰。再說,我們對三玄島的內功心法一無所知, 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嗎?”

莫天悚打開藥包一看,居然全是眼藥,看來莫桃是早有準備,不好多說,轉念一想莫桃說得也是,蕊須夫人拿了不少書,可都是關於法術一類的,最緊要的內功修煉是一點也沒有。據說三玄島的內功叫做雷火功,也是以熱取勝,如果真能從羅天那裏得知雷火功的奧秘,日後說不定連無涯子都能贏。終於還是跟著莫桃一起來到天師府。

門子看見是他們,急忙進去稟報。莫桃不等門子回來,一拉莫天悚,道:“淩辰,阿山,你們留在外麵。天悚,我們進去。”莫天悚愣一下,回頭對淩辰做個手勢,不顧另外一個門子的阻攔,硬闖進去。

莫桃跟著報信門子的腳步聲一直朝裏走,不久來到客房。林冰雁從房裏出來,嗔道:“你們怎麽可以自己闖進來?”莫天悚賠笑道:“這次可和我沒關係,是桃子心急,想來看看羅天。”

說話的時間,房間裏又走出三個人。斬龍仙子張惜霎、婁澤楓和一個美貌的中年道姑。林冰雁介紹說她是張天師的夫人,還是一個郡主。莫桃才想起上次到上清鎮就聽說過羅天和張天師夫人關係不錯。

張惜霎敵意很濃,攔在門口不讓莫天悚和莫桃進去。婁澤楓卻隻是低頭歎息一聲,連個招呼也沒打就轉身離開了。隻有張夫人顯得比較友好,和莫天悚客氣了幾句,將他們讓進房間中。

這裏正是羅天的房間。羅天一動不動地躺在**,眼睛可能真被石灰燒著了,是包著的。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膚色十分嚇人,是青灰色的。

莫天悚非常奇怪,忍不住上前去摸一摸,觸手冰涼,和死人差不多;再試試鼻息,呼吸非常緩慢,極像胎息。莫天悚更是奇怪,伸手去摸羅天的脈,除顯得緩慢以外,竟然還是強勁有力,不禁又吃驚又詫異,回頭問:“林姑娘,他到底怎麽了?”

林冰雁愁眉苦臉地道:“我就是沒明白,他明明隻中了寒毒,看起來卻像是冷熱夾攻。早上他還隻是渾身發僵,這會兒是越來越糟糕了,脈象看起來又很平穩。”

莫桃心中一動,沉吟道:“把被子xian開,讓我看看。”

張惜霎衝過來道:“不行!”張夫人皺皺眉,拉開張惜霎,道:“惜霎,二爺是來救羅公子的。”親自引導莫桃來到床邊,xian開被子道,“二爺,你請。”

莫桃彎腰伸手從羅天的頭一直朝下摸,最後雙手停在肚臍下四指的地方稍微停頓一下,直起身子,回頭微微一笑,淡淡問:“《太上九要心印妙經》中說,‘以精為民火,以氣為臣火,以心為君火。君火乃性火也。惟性火不可發,亦不可用……不用者,必不可動也。’張夫人,萬一動了‘性火’會如何呢?”

張夫人蹙眉道:“你是說羅公子……”

莫桃點點頭,右掌緩緩舉起來,輕輕翻轉,手掌上流動出紅色光焰,突然一掌印在羅天的小腹上。張惜霎大驚叫道:“你想幹什麽?”又想衝過去,再一次被張夫人一把拉住。張夫人不悅地道:“惜霎,你怎麽這樣衝動?沒看出二爺是在救羅公子嗎?”

張惜霎道:“他會有那樣的好心?”

莫桃後退兩步,離開床邊,笑笑拱手道:“仙子不必驚惶,莫桃這就告辭!天悚,你再等一會兒,和冰冰一起走。”邊說邊朝外走。

莫天悚本想和他一起,卻覺得莫桃今天的行動有點奇怪,便道:“那我一會兒去找你。”

莫桃點點頭,跨出房門。張夫人忙叫一個小道童去給莫桃引路。離開羅天的房間不遠,莫桃問:“小哥知道婁先生在哪裏嗎?可否帶我過去看看他?”

小道童低頭吞吞吐吐地道:“二爺,婁先生可能還在生三爺的氣,二爺見他也沒意思。”

莫桃搖搖頭,笑笑道:“後麵的路我自己走可以了。小哥有事盡管自便。”

小道童賠笑道:“還是讓小的送二爺到門口吧!夫人會罵的。”

莫桃甚是無奈。莫天悚突然追出來,顯得很著急地叫道:“小哥,你來一下!”小道童略微猶豫,道:“二爺,你等我片刻,我去看看三爺有什麽事情,馬上就回來。”跑到莫天悚麵前,莫天悚卻一點正經事情也沒有,不過胡攪蠻纏一番。小道童惦記著莫桃,急忙擺拖莫天悚,回身一看,莫桃的影子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