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道:“我不敢肯定,隻估計是一種藥粉或者迷香一類的東西,藥粉的可能性大一些。黃河二鬼和駱淩波不是遇見熟人喝醉酒,而是先被迷藥迷昏,才沒有絲毫反抗的痕跡。他們身上的酒味是為掩蓋迷藥的味道。凶手怕我看出是哪種迷藥。另外還想找找樂子兼有沒有鋼絲。”

莫桃嚷道:“那我們吃過飯就該回去啊,看看樂子兼是不是真的有迷藥就鋼絲。天台山以後再去吧。”

莫天悚搖頭道:“我對天台山的炎帝廟也很好奇,所以想立刻去看看。”

向山也很奇怪地道:“蓮花峰下是有一個炎帝廟,據說是炎帝為給族民治病,經常上天台山采藥嚐百草,‘一日而遇七十毒’,在蓮花峰誤嚐斷腸草而不幸身亡。人們就在那裏建廟祭祀。不過三爺,這周圍和炎帝有關聯的地方數不勝數,你不先破案找薑姑娘嗎?”

莫天悚笑道:“案子我也破,薑姑娘我也找,炎帝留下的勝跡我也要去看。還記得駱淩波房東的話嗎?駱淩波出事前正好去的天台山蓮花峰。阿山,你調查過駱淩波沒有?他每天出去勘察風水,都是去的一些什麽地方?”

向山想了想,不太好意思地道:“剛來的時候我查過兩天,但我們隻有三個人,也不可能不管其他人,後來就沒有注意他了。駱淩波去的地方的確和炎帝都有關,可是這周圍幾乎每個地方都和炎帝有關,並不能說明什麽。”

莫天悚道:“能不能說明什麽,等我們吃完飯去看了以後再說。阿山,你以前看見過誰還和駱淩波接觸得比較多?”

向山搖頭道:“這個倒是沒有。這次來的人除全真道和華山派那些人以外,每個都是獨來獨往,雖然彼此也認識,但都很少接觸,我從來也沒有發現誰和誰關係特別好。要不早上我就知道是誰請黃河二鬼喝酒了。”

莫桃恍然叫道:“天悚,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凶手既然殺了駱淩波,也會在意駱淩波的行蹤。”

莫天悚道:“話是這樣說,可渺茫得很。我隻希望凶手萬一不是樂子兼,看淩辰揪住樂子兼不放,以為我沒有注意到他,也去蓮花峰看看。凶手殺黃河二鬼是為滅口,可他殺駱淩波又是為何?時間隔得如此之近。即便是有迷藥幫忙,殺一個武功好手也很不容易,凶手為何要冒險?昨夜駱淩波說起黃河二鬼的時候語氣相當肯定。這周圍除清薑河以外,還有渭水,是一條大河。住在河邊的人很多,水性好的人也很多。駱淩波來這裏才幾天?就能如此肯定別人的水性一定沒他和黃河二鬼好?駱淩波如果真的是去了蓮花峰,在昨夜遇見我們的時候才回來,應該和綁架薑貴兄妹關聯不大。那樣就剩下一個可能,駱淩波在蓮花峰看見一些凶手不願意我們知道的事情。”

向山興奮地叫道:“三爺是不是說薑姑娘在蓮花峰?”

莫天悚笑一笑,搖頭道:“我不知道,所以才要去看看。”

莫桃著急得很,他和莫天悚的馬都很快,向山騎的僅僅是一匹普通好馬,速度跟不上。吃完飯他就讓向山自己先回去,他和莫天悚快馬加鞭趕到天台山的蓮花峰。

蓮花峰比常羊山高多了,崇山峻嶺,雲霧繚繞,爬上去要不少時間,好在炎帝廟在山腰上,不很高。莫天悚和莫桃遠遠地就棄鞍下馬,把超影托付給挾翼照顧,向當地人問明炎帝廟的所在,一路向上攀登。

莫天悚來此實際並不抱很大希望,豈料沒走多久,莫桃忽然拉一把,飛身上了一棵大樹。莫天悚急忙也躍上去。莫桃壓低聲音道:“天悚,你料事如神,真的有人來了。”莫天悚四處張望也沒有看見人來,凝神傾聽,同樣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過了好一陣子,他才聽見非常輕微的腳步聲,來人的輕功顯然很不錯,忍不住看莫桃一眼,他的耳朵是越來越厲害。

又過一陣,來人終於出現,卻是花蝴蝶花自芳。鬼鬼祟祟地邊走邊看,非常小心的樣子。莫桃和莫天悚都屏住呼吸,又在高高的大樹上,他還是沒有發現。

看花自芳的影子在前麵消失不見,莫天悚打算下樹跟蹤。莫桃搖頭道:“再等一會兒,吊遠一點他不容易發現我們。”又過片刻,莫桃才示意莫天悚一起下樹,帶頭朝前走。這時候莫天悚可一點也聽不見前麵的動靜,但莫桃的腳步相當鎮靜,走走停停,顯然一直綴著花自芳。莫天悚心裏又不太舒服,顯得很沉默。

走一段路,莫桃居然有所察覺,壓低聲音莞爾道:“你不是吧,隻能贏不能輸?我沒嫉妒你思維縝密,花蝴蝶來蓮花峰也能被你猜中,你倒是嫉妒起我小小聽力來。”莫天悚失笑道:“你亂說話,不怕前麵的花蝴蝶聽見?”莫桃笑,伸手握住莫天悚的手。兩人手拉手向前走,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來這裏的時間本就不早,走了沒多久,天黑下來。前麵的花自芳還在山裏亂轉,也沒有去炎帝廟。莫天悚迷糊起來,又惦記著刑天還在常羊山沒有消息,拉莫桃一把道:“幹脆我們追上去吧!”

莫桃搖頭道:“你不想找薑姑娘的下落了?”像花蝴蝶這一類習慣獨來獨往的人,往往性格堅毅,嘴巴嚴得很。要真是他綁架的薑貴兄妹,抓住他嚴刑逼供也不一定能問出薑貴兄妹的下落。

莫天悚歎口氣,隻好耐著性子繼續跟蹤。山裏很快完全黑下來,花蝴蝶的腳步明顯變慢,可還是沒有停下來,直往山裏亂鑽。一直到天交亥時,莫桃終於興奮地道:“他停下來了!”兩人怕打草驚蛇,很小心地kao上去。遠遠看見一片火光,又聞著一陣烤肉香味。莫天悚覺得不大對勁,停下來對莫桃示意。

莫桃點點頭,小心翼翼走到前麵查看。片刻後回來,拉著莫天悚後退不少,確定前麵的花自芳聽不見他們說話以後,一屁股坐下來,泄氣地苦笑道:“他在自己吃東西。沒有薑家兄妹的下落。你說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總在山裏耽擱幹嘛?”

莫天悚啞然失笑道:“他上當了!我們也上當了,白浪費半天時間。”拉著莫桃就朝回跑。

莫桃可是半點都沒明白,嘟囔道:“天悚,你知道我沒你聰明,話說明白一點好不好?”

莫天悚笑道:“花蝴蝶不笨,也想到駱淩波在蓮花峰看見東西,又信了我關於翠花生日的胡謅,自己找過來是想得到翠花。他倒是把嫌疑洗涮幹淨。”

莫桃失笑道:“真想回去給他一刀,害我們白忙活半天!”莫天悚道:“要不是急著回去看刑天,我還真饒不了他,不殺他也得教訓教訓他。”

兩人飛奔下山,呼喚回挾翼和超影,急急忙忙趕回去。走一半遇見淩辰帶著十八衛來找他們。原來薑貴兄妹已經找到,他們的確是被關在一座廢棄的窯洞中,不在蓮花峰。可惜他們一直被蒙著眼睛,沒有看見綁架他們的人,這兩天也沒有人給他們送飯。對是誰綁架他們一點線索也沒有。淩辰怎麽等也不見莫天悚和莫桃回去就著急了,帶人找過來。

樂子兼的武功實際不弱,淩辰剛接近他就被他發現。但他看見跟在淩辰後麵的十八衛就老實下來,乖乖的讓淩辰搜。可惜除他拿在手上的打狗棍和一個缺了一牙的爛瓷碗,一個大大的酒葫蘆外,他身上就隻是虱子多。害得淩辰總覺得惹上虱子,身上也發癢起來,回去以後急急忙忙洗一個澡後身上才不癢了。淩辰唯一的收獲就是發覺他的打狗棍非常重,又很涼,實際不是竹子的,而是镔鐵打造,不過是在外麵上了一層綠色的油漆而已。

就這樣莫天悚和莫桃也算滿意。莫天悚白被花蝴蝶玩半天不甘心,悄悄囑咐淩辰幾句。淩辰失笑,自己留下去伺候花蝴蝶,其他人跟著莫天悚和莫桃急急忙忙趕回去。

回去已經是五更天。薑翠花被人關著餓了兩天,雖然此刻已經吃過東西,身體大致恢複,可被嚇壞了,一見莫天悚就撲上來,抱著他抽泣。莫天悚很尷尬,偷偷去瞄莫桃的神色。莫桃並沒有不悅的表情,笑笑伸手道:“葫蘆給我。你留下陪陪薑姑娘。”莫天悚更是尷尬,輕輕推開薑翠花,訕訕地道:“你都兩天沒睡覺了,還是你留下休息,我去常羊山吧。”莫桃瞪眼道:“羅嗦!我又沒說你。葫蘆給我!”見莫天悚還在猶豫,幹脆就打算自己動手拿了。莫天悚隻得把葫蘆遞給莫桃。

莫桃拿著葫蘆就出門,心裏著急,施展輕功沒用多少時間就上了頂峰。刑天和那個道路鬼早躲在一邊等他。見到莫桃,道路鬼又一溜煙躲進葫蘆裏。刑天也想回去。莫桃怒道:“刑天,你不交代一聲就想溜?”

刑天隻得停下,低聲道:“我們把整個常羊山找遍了,沒有找到。桃子,我還以為你真的不管我了呢!”

莫桃搖頭道:“我怎麽會不管你?今天是有事耽擱了。當時的情況你比較熟悉,常羊山沒有,該去哪裏找。”

刑天顯得有些遲疑地道:“桃子,要不我們別找了。你就把你的葫蘆給我用,讓我留在葫蘆裏麵好不好?”

莫桃愕然道:“你不想轉世了嗎?”

刑天低頭不出聲。莫桃不耐煩地催促起來,刑天才抬頭,剛要說話,道路鬼又從葫蘆裏麵跑出來,拉著刑天一溜煙地躲回去。莫桃再叫,刑天也不肯理會了。弄得莫桃又稀裏糊塗的,有心學莫天悚一樣燒一燒葫蘆逼出刑天,他也是有些累了,隻想此事不著急,帶著葫蘆朝山下走。

天已大亮,常羊山沒有昨天清淨,莫桃下山的時候遇見不少人。人人都沒想到他竟然是從山上下來的,看他的眼神都很古怪,又一致努力裝出一種很隨意很平淡的若無其事的表情去和莫桃打招呼。惹得莫桃很想發笑,但也不好真的笑,表情便也顯得有些古怪。於是那些上山的人隻要和莫桃分手,無一例外地都加快腳步,著急想山上去看看莫桃昨夜做了些什麽,讓莫桃更是好笑。他這次很細心,詫異地發現除樂子兼和花蝴蝶以外,所有人都先後來了常羊山。

回去後十八衛都在睡覺,莫天悚的房門也關得緊緊的,隻有向山在外麵,一個人拿著一本書在鑽研。見莫桃總朝莫天悚的房門看,向山笑道:“薑姑娘在裏麵。二爺也去睡一會兒吧,我等著淩爺。”莫桃點點頭,正要走,心裏始終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扭,又回頭道:“有事情你就叫我,別打擾三爺。”向山急忙點頭。莫桃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莫天悚的房門卻忽然開了。莫天悚探出頭來問:“阿山,剛才二爺說什麽?”向山笑道:“三爺放心吧,二爺這次真的沒有生氣。他還說有事情找他,不讓我打擾你。三爺,要不要我去叫薑姑娘過來陪你?”莫天悚愣愣地搖搖頭,又關上房門。向山抓抓頭,實在是胡塗了。

其實莫天悚生活自律,眼光高得很,壓根也看不上薑翠花,原本就隻是玩玩償個新鮮,更多的是在賭氣,也是想體驗一下偷偷摸摸的刺激,被莫桃發覺後便沒意思了,根本沒想過要繼續,加上累兩天,煩心事也多,更被狄遠山一封信勾起對央宗的思念來,又想起梅翩然和荷lou,哪裏還有心情去和薑翠花做什麽。他和莫桃好不容易才重歸於好,非常在意莫桃的態度,又不願意在莫桃麵前輸氣,怕莫桃說他是害怕才不要薑翠花的,特意吩咐向山說謊。偏偏莫桃也是極為珍惜兩人好不容易才恢複的關係,心裏又愧疚,這次是打定主意不說一句。向山哪裏能明白兩人如此複雜曲折恩怨交織的心情,自然是一點也看不懂了。

又過一陣子,淩辰風風火火地跑回來,很著急地問道:“三爺睡醒沒有?”

向山急忙做過禁聲的手勢,把淩辰拉到院子中,搖搖頭道:“你小聲一點,三爺一直等到二爺回來才剛剛睡。不急的事情就別打擾他們。”

淩辰皺眉道:“我發現樂子兼真的有問題,你說這事急不急?”

向山道:“他們都兩天沒睡覺了,隻要是沒有再出人命就不著急。”把剛才的事情給淩辰說一遍,然後問,“你說三爺究竟是什麽意思?”

淩辰也很胡塗,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薑翠花已經不新鮮了。你等等,我再去找個新鮮的回來。”扔下向山,一陣風一樣又出去了。

莫天悚心事重,睡覺始終不很踏實,被一陣敲門聲驚醒,覺得沒怎麽睡夠,迷迷糊糊地問:“誰啊!”

淩辰推門進來,笑道:“三爺是我。找了一個新鮮貨色,你要不要看看再睡?”

莫天悚一愣,睜眼看見淩辰後麵還跟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啼笑皆非地揮手問:“誰讓你去找的?讓她回去,我不要。”說完又疲憊的閉上眼睛,翻個身準備接著睡。

淩辰卻不聽他的,上前低聲道:“你試試這個,保證和薑翠花的味道不一樣。是園子裏的姑娘,受過訓練的。我去寶雞跑了好幾個地方才找來的,還沒人碰過呢。”對那姑娘做個手勢。

那姑娘到也真放得開,幾下子拖了衣服就鑽進莫天悚的被窩,伸手把莫天悚抱得緊緊的。莫天悚厭惡地推開她,愕然回頭道:“你說她沒人碰過?叫她走!”

淩辰笑道:“她和莫離一樣,根本就是在園子中長大的。”然後又提高聲音道,“好好伺候三爺。”轉身走出去,隨手帶上房門。

莫桃的房間在莫天悚的隔壁,他今天的心事比莫天悚還重,雖然累兩天同樣是不怎麽睡得著,隱隱約約聽見隔壁傳來響聲,隻道是莫天悚已經起來,也急忙爬起來穿上衣服。打開門才聽清楚隔壁的聲響是很急促的喘息聲,感覺非常不舒服。其他房間都是靜悄悄的,可能十八衛都還沒起來。抬頭看看天色,大概已過未時,不想再睡,也沒有胃口吃東西,當然也不可能去打擾莫天悚,信步朝院子外麵走,吃驚地看見薑翠花端著一盆剛剛洗幹淨的衣服回來,不禁瞪大眼睛。

薑翠花也看見他,急忙過來招呼。莫桃訕訕地問:“洗衣服啊?你剛剛回來,還是應該多休息休息。”薑翠花緊緊咬咬嘴唇,然後哇地哭出來,抱住莫桃哽咽道:“二爺,你要給我做主。新來的那個淩辰給三爺找來一個大姑娘。”

莫桃非常不自在,輕輕推開薑翠花,摸出一千兩銀票塞在薑翠花的手裏,低頭道:“讓你哥給你找一戶好人家嫁了吧。這些是嫁妝。”

薑翠花生平沒見過銀票,拿著手裏的紙片也不認識,隻是吃驚地看著莫桃,抽噎得更厲害。

莫桃更是不自在,急忙又在身上摸一摸,隻剩下一百多兩銀票和幾兩碎銀子一股腦都塞在薑翠花手裏,道:“你要是覺得不夠,我回去和天悚說說,讓他再給你一些。你們可以買些地,日後一輩子都吃穿不愁。”

薑翠花癱坐在地上,大哭道:“這一點銀子能買多少地?我這輩子沒法活了!”

莫桃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麽才能安慰她。淩辰從房間裏走出來,一把將薑翠花拉起來,氣道:“一千兩銀子你還嫌不夠?小娘們胃口倒是不小。再哭惹惱老子,驚動了三爺,一兩銀子也沒有!”

薑翠花頓時不哭了,看看手裏的紙片,很不甘心地低聲道:“這哪裏有一千兩銀子?”淩辰吼道:“這叫銀票,你沒見過總聽說過吧!蠢貨!”薑翠花還是不敢相信,翻來覆去地看紙片,眼淚卻也一滴也沒有了。莫桃心裏煩得要命,獨自離開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