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頓道:“關於飛翼宮和幽煌劍的大部分事情我都是聽癡情啞巴說的,但癡情啞巴每一件事情都對我說得很不透徹,所以我想你去見他。老實說,因為索達吉的原因,我對飛翼宮實際也很好奇。”

莫天悚皺眉喃喃自語道:“這癡情啞巴究竟是什麽人?爹居然會把幽煌劍的事情也告訴他?為何我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此人?”

左頓沉默片刻後道:“有一次他說漏嘴,透lou出他是你爹的仇人。少爺,假如他真和你爹有仇的話,希望你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報複。”

莫天悚難以置信地失聲道:“仇人?我還以為是他們是好友呢!”

左頓笑笑,感慨地輕聲道:“紅塵多煩憂,很多時候敵和友,恩和仇都是很難分的。”

莫天悚好笑地問道:“大師不會真想勸我當喇嘛吧?”

左頓莞爾道:“你別說,我很喜歡你,還真有這個意思。可惜我知道你放不下的事情太多,沒可能跟我回烏思藏,不願意自討沒趣而已。”

莫天悚更好笑,搖搖頭,又問:“大師聽過九九功沒有?”

左頓搖搖頭道:“沒有。這就是少爺練習的內功嗎?你是不是遇見問題了?說說,能幫你的我一定幫你。”

莫天悚遲疑片刻,笑笑道:“我是遇到一點問題,但我想大師也不知道,還是我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有關練功的事情左頓也不好多問,笑一笑,並不放莫天悚離開,又給他講起佛理來,說是可以幫助他治病,盡快使正氣戰勝邪氣。對此莫天悚可是沒有一點興趣,隻是不好拂逆左頓的一片好意,也隻有唯唯諾諾地聽著。左頓看出他不感興趣,但還是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怕他沒聽進去,還不時會提些問題來考他,一直到門外有人敲門叫他們吃晚飯才停下來。

莫天悚總算是鬆一口氣,和左頓一起離開經堂朝飯堂走去。左頓笑道:“少爺,難為你聽我嘮叨一個下午。你的耐心還不錯,不喜歡也能一直聽下去,我問你問題,你也大都能答出來,並非左耳進右耳出。晚上我們再繼續啊!”

莫天悚頭疼地叫道:“大師,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歡就饒了我吧。我一般都是晚上練功的。”

左頓肚內暗笑,裝著很難過地輕聲道:“你明天就要走了,下次再見麵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更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讓你陪陪我就那樣使你為難?”

莫天悚急忙道:“不是的,大師,隻是我真的對這些東西沒興趣。”看見左頓很難過的樣子,莫天悚頹然道,“算了!算了!吃過飯我們再繼續。大師,你是不知道,我在家的時候,我老師八風先生也最喜歡像你這樣沒事就對我說一些做人的道理,然後也會考我。我若是回答不出來,小時候會挨他的戒尺,長大了他倒是不再拿戒尺打我,但他自己會很長時間不開心,就像大師現在的樣子。我三歲就跟他學習。後來家父出事,又是他一直在幫我照顧我,因此我很怕他不開心。他也知道,就總是裝不開心來要挾我,也像大師現在的樣子。”

左頓看莫天悚什麽都知道,裝不下去了,聽他說得可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少爺,你也是需要一個能管住你的人管管你。”

莫天悚歎息道:“能管我的人多了,在家裏有八風先生和崔管家,這裏有你,等我見到莊主,還有一個阿媽也能管我。要命的是,我還願意被這些人管著。”

左頓更是好笑:“少爺,我以後肯定會想你的。你是除癡情啞巴以外,第二個讓我記掛的人。”剛說完,忽然一醒,拉著莫天悚就近躲進旁邊莫天悚的房間中,凝重地問:“少爺,你的內功是分一陰一陽兩部分在練習,你剛才說你遇到問題,是不是你沒辦法融合?難怪你**陽失調,身體弱得不像一個練武之人,臉上常年都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莫天悚愕然道:“功法中沒有說要融合啊!大師怎麽突然又想起這個?”忽然也是一醒,想到九九功所謂的九九歸一難道就是融合的意思?覺得左頓的話很有道理,應該試試。

左頓笑道:“我最近和你接觸比較多,知道你的身體狀況。剛才聽你的廢話太多,而癡情啞巴的話又太少,我正想你們能融合一下就好了,忽然想到你的問題可能就出在融合上。其實陰陽本為一體,不管用什麽樣的方法來練功,最後肯定要陰陽同修才行。”

莫天悚點點頭道:“多謝大師,我的問題就出在這裏。”

左頓欣然道:“能幫你就好。少爺,我又幫你一個大忙,你晚上來聽我講講佛經也是應該的哦!”

莫天悚暗忖左頓倒是一點也不吃虧,堆起一臉虛假的笑容道:“應該!應該極了!”左頓看出他還是不樂意,大笑。

拂曉時分,穀正中氣喘籲籲地跳下馬,輕輕拍擊院門。上官真真出來開門,一見他就問:“得手了嗎?”

穀正中疲憊地指指身後的馬匹,有氣無力地道:“在馬背上的麻袋中。你拿進去吧,我要去睡一會兒了。”說著朝裏走。

上官真真拉住他道:“我估計你這時候回來,廚房中有我給你弄的早餐,還熱著呢,你別像昨天似的,先去吃點東西再去睡。”

穀正中點點頭,正要走,又停下來問:“少爺都離開虎跳峽三天了,還沒有到?”

上官真真笑道:“你不怕他了?他這次又不是一個人,還帶著南無和大小姐,走路不可能還像從前那樣快,大概還要兩天才會到呢。”

穀正中頹然道:“我還是怕他,但我現在更怕莊主。他們兩兄弟誰我也惹不起。我做了十幾年的大盜,就這段時間最窩囊,居然不管好壞,窮狼惡蝦地珠寶和銀子一起拿,也不值多少銀子,太丟人了!若不是我以前的那些東西都被蜀王拿走,隨便拿一件寶貝出來,也值個上萬兩的銀子,就不用我現在這樣辛苦了。這就怨少爺,不然我怎麽會被人抓住?我現在盼著他回來救我出苦海。”

上官真真失笑道:“可是你做了十幾年的大盜,也隻有這段時間做的事情最有意義!”

穀正中歎息道:“這倒也是。要不我才不幫著莊主弄銀子呢。隻是他這樣弄不著多少銀子。對了,他和赤鳳、黑鴉也出門兩天了,有消息沒有?”

上官真真搖頭道:“還沒有,也不知道順利不順利。莊主身上的傷口始終沒有好徹底,我真怕他又把傷口震裂了。”

穀正中朝廚房走去,搖頭嘟囔道:“元江邊上又沒住著莊主的爹娘,他這麽拚命幹什麽?”

上官真真也搖搖頭,出門把馬牽進來,先把馬背上裝著銀子的麻袋卸下拿進旁邊的屋子中放好。屋子裏麵堆著穀正中這幾天出門去外地的妓院中偷來的銀子。莫桃對晉開很不滿意,有意想嚇唬嚇唬晉開,特意交代穀正中隻偷妓院的銀子。就隻是其中牽扯到赤鳳的計劃,他並沒有去碰晉開在昆明的妓院,僅是去的外地妓院。但這些也有很多是晉開的產業,晉開不明白又在哪裏出了問題,天天坐臥不寧的。穀正中的偷技十分了得,次次出去都不空手,因珠寶在短時間不好拖手,便全部都還留著的,其他的銀子銀票一點也不放過。隻是銀子又重又不值錢,天天把穀正中累得賊死。

上官真真放好麻袋以後出來又把馬牽到馬棚中,卸下鞍轡,再拿些草料給馬吃。弄好一切以後,穀正中已經倒在**鼾聲如雷了,門都沒有關。上官真真過去給他拉上房門,一回頭看見文玉卿也起來了,正在自己打水洗臉,急忙過去不安地道:“阿媽,你怎麽自己動手了?”

文玉卿道:“紅葉被莊主支使去了元江,阿虎、阿豹又被他派出去押運糧食,這裏裏裏外外就你一個人忙活,也夠辛苦的。你就不用再管我,我又不是做不來。這兩天我一直在想,我們其實應該自己去買一座宅子,再買兩個丫頭,就不用一直住在萬俟老板這裏,事事都不方便。”

上官真真道:“等少爺回來,人多一些就好了。”

文玉卿歎息道:“能好到哪裏去?救災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私人能做得了的。莊主做事簡直叫人不知道說他什麽好。也隻有他那麽傻,看看羅天和林冰雁,也不過是量力而行,就是弄了一些藥材去元江,沒像莊主似的把自己賠進去不說,還把周圍的人一起賠進去。要說還是怪赤鳳,若非她去給萬俟琛出餿主意,莊主怎麽知道元江今年漲水?幸好少爺是把銀子給了我,要是給他,不得叫他全部都糟踏了。”

上官真真搖頭道:“阿媽,這是天大的好事,怎麽叫做糟踏呢?”

文玉卿瞪眼道:“所以莊主留你在這裏總指揮,就隻有你和他是完全一樣的心思。那小子平時沒事喜歡亂發火,做事的時候到也不傻,隻是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現在虎跳峽已經通了,萬俟老板忙馬幫又要忙官府,家裏的下人還都沒了,也沒多餘的人手給我們用。我本來也該去找人弄馬幫的,可是莊主把人都用了,一個也沒有給我留下。”

上官真真失笑道:“阿媽,你不是還沒有決定是不是弄馬幫嗎?這事等少爺回來再說吧。”

文玉卿氣不是很順地道:“我昨夜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弄馬幫。先不說我也不喜歡少爺去沾手妓院和賭場,你就看看莊主那德行,要是少爺真去沾手妓院和賭場,他和少爺還不得天天吵啊。再說遠山還跟著少爺呢,做那樣的生意太複雜,不好!就隻是這樣似乎有點對不起萬俟老板。”

上官真真把文玉卿洗完臉的水倒掉,笑道:“其實天底下的生意多了,不做妓院、賭場也不見得就一定要弄馬幫。阿媽,這事你先別操那麽多的心,還是等少爺回來自己決定吧。他也快回來了。”

外麵突然傳來拍門聲。文玉卿愕然道:“這麽早,誰會來呢?”邊說邊去開門。門外站著的乃是晉桂枝。文玉卿一點也不喜歡這女人,堵在門口不讓她進門,道:“這麽早,萬俟夫人有何貴幹啊?”

出事以後,晉桂枝便回到家裏住,和萬俟盤的關係也算是完結了,聽見文玉卿的稱呼很不自在,從文玉卿堵門的縫隙朝院子中看去,道:“老夫人,莊主在嗎?我想找他。”

文玉卿冷冰冰地道:“不在。你有事情就和我說。”

晉桂枝一愣,她這兩天來了好幾次都沒有找著莫桃,今天是特意一早就來的,不太相信文玉卿的話,還一個勁地朝院子裏麵看。

文玉卿道:“別看了,他出去幾天都沒回來了。你有事情就說,沒事情就走。”

晉桂枝更是尷尬,拿出一張大紅色的請柬來:“過幾天是家母五十六歲壽誕。家父想請老夫人和莊主都去家裏熱鬧熱鬧。”

文玉卿接過請柬道:“既不縫五也不逢十,慶祝個什麽?要送也是隨便派個下人來便可,難為萬俟夫人親自送請柬。這事我知道了,到時候有時間就去。”砰地把門關上,將晉桂枝關在門外,看也沒有看,隨手丟掉請柬。上官真真看見,又去把請柬撿起來,拿去放在莫桃房間的桌子上。

下午,莫桃帶著赤鳳和黑鴉陰沉著臉回來。原來他還真是去幹搶劫的勾當,不過搶劫的對象是幾百裏以外的一個強盜山寨。隻可惜這個山寨並不像以前他在九龍鎮遇見的流竄土匪,到不是說山寨中人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山寨中生活著好幾百人,生活其實一點也不富裕,大多都是過不下去的普通的種田人,並沒有多少金銀財寶,讓莫桃深切地明白到什麽叫做逼上梁山,也沒好意思再搶劫。但那些人知道莫桃的來意以後,在頭領洪劍淩的帶領下,反而主動捐獻出不少東西,又讓莫桃明白到其為什麽有人會說草莽多豪俠,雖然和洪劍淩成為好朋友,但心情還是變得極其惡劣。這時候他才知道搶劫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謂劫富濟貧大半都是狹義小說中讓人覺得痛快的虛幻情節。

赤鳳和黑鴉都很疲累,雖然天色尚早,也都回到房間中關起門來睡覺。莫桃也回到自己的房間,進門就看見桌子上的請柬,拿起來隨便看了看,對晉開老婆的壽誕一點興趣也沒有,又將請柬丟在桌子上,坐在桌子邊上悶悶不樂地想去什麽地方才能立刻弄來大筆的銀子。

門口傳來敲門聲,莫桃懶洋洋地道:“誰啊?進來吧!”

穀正中推門進來,在莫桃對麵坐下,低聲問:“莊主是不是為銀子發愁?”

莫桃甚是意外看著穀正中問:“你有好辦法?”

穀正中笑道:“我沒有好辦法,隻是當賊的年頭長了一些,所以知道什麽人最有錢,來和莊主說說。”

莫桃依然悶悶不樂地道:“這你不說我也知道,天下的有錢人一般有兩種,一種是官,一種是商。千裏做官隻為財,官的俸祿可能不多,可油水多,勢力大,家裏一般都有很多田地,就隻是官不管好壞,代表的都是國家,我不想和他們作對。再說少爺想做生意,我若是先得罪這裏當官的,他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看看萬俟老板就知道,雖然是無商不jian,可商人掙的也是辛苦銀子,得巴結方方麵麵的人,我也不想和他們作對。而且我最恨土匪強盜,若我也去搶劫當官的或者經商的,我不也變成土匪強盜了嗎?隻是我沒有想到想幹好一件事情會這麽難。”

穀正中一愣,又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為什麽每次都能偷到最值錢的寶貝?”

莫桃皺眉道:“我現在煩得很,你有話就明說,別讓我猜。”

穀正中不滿意地叫道:“莊主,我現在是在幫你想辦法,你說話能不能稍微好聽一些?”

莫桃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就隻是我心裏真的很煩。你有好辦法就說。”

穀正中歎氣道:“我從前在出手之前,都會做大量的調查工作。暗礁你應該很了解,他們很少失手,也因為他們在出手之前同樣會做大量的調查工作。並不是所有的土匪都是被逼的,也有不少是壞事做盡的,這樣的土匪一般還比較有錢。莊主你想從土匪那裏得到銀子,至少要先調查一下雲南境內那股土匪最招人恨,最有錢,出手的時候才不會落空。而且除官和商以外,不少幫會也很有錢,且同樣是不做好事,比如晉開。別的不說,就單憑他在萬俟莊園中做的事情就死有餘辜。現在你放著兩個偵察的好手不讓她們做本行,是不是浪費了一些?”

莫桃沉吟道:“你說得不錯。明天我就讓她們去查一查。”

穀正中道:“其實你最該讓她們去查查知府為何沒有上報災情。我們的力量始終有限得很,真要做好救災的事情,還是要kao官府才行。朝廷要是肯撥些銀子出來,就算是被貪官貪去一半,也比你這樣東拚西湊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