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雁進房就被程榮武緊緊抓住,叫嚷著不準她離開。林冰雁見程榮武實在是醉得不成樣子,說了一個方子,吩咐小二去煮一碗醒酒湯來。小二剛剛出去,羅天跟進來,見到程榮武的樣子忍不住歎息一聲,上前去拉程榮武,皺眉道:“程兄,你先放手,別傷著冰冰。”

俗語說酒醉心明白,程榮武一見羅天就是氣,放開林冰雁改為抓住羅天,吼道:“冰冰是你叫的嗎?你比莫桃還卑鄙,一來就把冰冰給搶走了,莫桃至少還知道冰冰是屬於我的,一直躲著冰冰。”

林冰雁大怒,推程榮武一把,道:“誰是屬於你的?不準你叫我冰冰!你別灌二兩黃湯就胡亂發酒瘋。”

程榮武本就喝得太多,沒人推也不太能站穩,被人推一把,立刻摔倒在地上。也不起來了,趴在地上,眼淚汪汪地哽咽道:“阿枝,連你也嫌棄我?我是沒有什麽本事,但總比你的萬俟盤要威風!”

羅天上前去扶起程榮武,皺眉道:“程兄,像晉桂枝那種女人,能丟掉還正好,也值得你傷心?看看你,一個大男人,遇著點事情就隻會哭,成什麽樣子?冰冰,你知道他是喝醉了,就別刺激他,過來幫我扶著他去**躺著。”

林冰雁嘟囔道:“天哥,就隻有你有這麽好的好脾氣。他這樣,肯老實地躺著嗎?”

正說著呢,店小二把醒酒湯端進來。林冰雁連忙接著,在羅天的幫助下,半哄半勸半威脅地總算是讓程榮武喝下去。程榮武安靜不少,被羅天弄上床去。

羅天鬆一口氣,正要回房去歇歇,忽然覺得腰上的翡翠葫蘆動了動,接著便聽見一個聲音對他道:“主人,莫桃和穀正中正在房頂上。”這是羅天的一個特殊本事,平日隨時都有小鬼幫他監視周圍的動靜,所以上次莫桃和赤鳳剛剛順懸崖下到留雲穀,羅天就知道他們來了。小鬼說話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連和他近在咫尺的林冰雁也無法察覺。

羅天這下不回房了,拉起林冰雁的小手,在房間中坐下來,柔聲道:“冰冰,歇一歇吧。程兄可能會睡到明早才會醒。”

林冰雁道:“天哥,你能幫我看著我師兄嗎,我想回房間自己靜一靜。”說著便要起來。

羅天笑笑道:“可是我想你陪陪我。不如我們一起在這裏陪著程兄,等他睡熟了再離開。但如果你是想到樓下去見莫桃,我就不攔著你。”

林冰雁想走也不好再走,又坐下來,臉紅紅地啐道:“天哥,你說什麽呢?莫桃若真是來找我的,此刻也該上樓了。”

羅天微笑道:“看程兄剛才的表現,他一定是誤會我和你了。其實我們之間清清白白的,估計莫桃也是誤會了。他不來找你,你可以去找他啊。莫桃的人不錯,就是脾氣古怪了一些,現在又證實萬俟莊園的慘案和他沒有關係,你真的不去找他?”

林冰雁氣乎乎地道:“天哥,你不要再幫莫桃說好話,萬俟莊園的事情也不是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若非他的介入,晉開怎麽會聽萬俟盤的?你隻要看看萬俟琛和晉開都對莫天悚怕得要命的樣子,就知道莫天悚不是什麽好東西,而莫桃和莫天悚乃是兄弟,不可能好到哪裏去。”

羅天失笑道:“冰冰,你這可就不對了,怎麽能一竹竿打翻一船人?你這話若是被莫桃聽見,他該傷心了。”

林冰雁冷哼道:“他傷心關我什麽事?天哥,還是你好,上次你被莫桃傷得那麽厲害,還一個勁地幫他說好話,但是我不想再聽見莫桃的名字,你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到他。”

羅天搖搖頭,還是笑眯眯,道:“好,不提就不提。快到中秋了,我們一起出去看看月亮,好不好?”

林冰雁不滿意地叫道:“天哥,今天還不是中秋,你知道莫桃就在樓下,還要我和你出去賞月,你什麽意思嘛?”

羅天莞爾道:“這可是你自己提到莫桃的。你能不能明確地告訴我,你心裏是不是還惦記著莫桃?其實人不風流枉少年,你別把上次看見的事情太當真了,喜歡就去找他。”

林冰雁噘嘴道:“誰惦記他了!他那不是叫風流,而是一個大**賊。這樣的人是好是壞都和我沒關係。”

羅天微笑道:“這我就放心了。等到了中秋,我們不一定有時間,也不一定有心情。冰冰,你不喜歡和我一起去看月亮嗎?其實我也希望程兄的誤會是真的。冰冰,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林冰雁很吃驚,愕然抬頭看著羅天,喃喃叫道:“天哥。”

羅天起身來到林冰雁的麵前,抓住林冰雁的手,柔聲道:“你的天哥也僅僅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冰冰,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林冰雁更是吃驚,因為羅天給她的感覺始終都是一個大哥哥,一時說不出話來。羅天卻不等她說出來,就把她拉起來,摟進自己懷裏。林冰雁不甚滿意,卻不知道怎麽拒絕一個像羅天這樣體貼,又不讓她討厭的男人,伏在羅天的身上沒有出聲。

屋頂上的莫桃再也看不下去,連招呼也沒有和穀正中打一個,起身飛一般地跑了。穀正中急忙將瓦片還原,追著莫桃去了,心裏極是後悔自己偷聽的提議。

穀正中的速度比不上莫桃,等他回到四合院的時候,看見客廳中燈火通明,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他,而莫桃的房門關得緊緊的。

穀正中不用看也知道莫桃不在客廳中,正想避進自己房間中,客廳中的人已經湧出來,上官真真一把拉著他,問:“你們遇見什麽事情了?為什麽莊主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睡覺了。”

穀正中嘿嘿地幹笑一聲,道:“已經很晚了,莊主睡覺不希奇啊,連我也想去睡覺呢!”

黑鴉不滿意地叫道:“穀老鬼,你是不是不說!”

穀正中再嘿嘿幹笑一下,朝莫桃緊閉的房門瞟一眼,壓低聲音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不過是我們正好看見羅天和林冰雁私訂終身。”

赤鳳一呆,失聲道:“不會吧,我看林姑娘心裏是真的有莊主。”黑鴉則是喜滋滋地道:“這可是一個好消息,赤鳳,以後你有機會了。”

文玉卿冷哼道:“我當是什麽大事呢,私訂終身又不是成親,怕什麽?讓我們一起去幫莊主把林姑娘搶回來。”

說得說有人都是一呆,紅葉苦笑道:“問題人不是一件東西,搶也沒有用。莊主也不是少爺,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上官真真想了想,問道:“穀大哥,這事應該是羅天主動的吧?你覺得當時林姑娘的態度如何?”

穀正中苦笑道:“她看起來倒是有些勉強。但是那個羅天……媽的!我有一個直覺,羅天好像是發現了我和莊主,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說不出羅天的壞話。那人他媽的是一個你怎麽找也找不出毛病的王八蛋!”

文玉卿冷冷地道:“他沒有毛病,我們就給他生出一點毛病來。黑鴉,你最熟悉羅天,走,我們去房間中研究一下。”

黑鴉看看赤鳳,有些猶豫著不肯走。莫桃的房門卻突然開了,莫桃如幽靈一樣站在門口,大聲道:“赤鳳、黑鴉,反正萬俟莊園的事情已經完了,明天你們兩人跟我一起押送藥材去元江。”

赤鳳急道:“莊主,藥材還沒買齊呢!我們走了,這裏的事情怎麽辦?”

莫桃道:“有多少送多少,救命的事情也能等嗎?都等買齊,元江不定多死多少人呢!這裏的事情請穀大俠先費心看著一點。這麽晚了,你沒為什麽還不去睡覺?”說完又關上房門。

文玉卿立刻有些不樂意,氣哼哼地道:“都去睡覺!還是剛才正中說得對,時間不早了,是該睡覺了!”

眾人散去,穀正中則拉一把黑鴉,低聲問:“萬俟莊園的案子是不是真的解決了?查出來是誰做的沒有?”

黑鴉用力拍一下穀正中的手,怒道:“別用你的髒爪子碰我。剛才我已經對大家交代過,你想知道,就去問你的真娘吧!”昂頭走了。

穀正中悻悻地道:“臭烏鴉,別以為自己了不起!”

上官真真回頭笑道:“穀大哥,我今天剛好沏了一杯菊花茶,你要不要過來喝一點?”

穀正中嘟囔道:“都秋天了,你還沏菊花茶,不怕越喝越冷嗎?”話雖然如此,他還是很想知道萬俟莊園的事情,跟在上官真真的後麵來到她的房間中,為避嫌一樣大敞著門,坐下也不喝茶,直接問:“萬俟莊園的事情到底是誰做的?”

上官真真歎息道:“是萬俟公子用銀子買通晉開手下做的。”

穀正中失聲道:“還真是他!我聽羅天提的時候還不相信。萬俟盤窩囊得聲音大一些都能嚇趴下,怎麽有膽子做出這麽大的案子來?”

上官真真道:“兔子急了也咬人,他也是被晉桂枝羞辱得太過分,在妓院當眾跪半天瓷片,回家又被老爹訓一通,心裏憋著一把火,不然絕對沒這樣的膽量。不過他的膽量也實在是不怎麽樣,殺人也是找自己家的人下手,其實是被晉開利用了,氣得他爹萬俟老板一下子老了有二十歲。”

穀正中問:“那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上官真真道:“少爺要成立馬幫,萬俟老板約莊主去喝酒,想莊主勸少爺改變主意,改做晉開的生意。萬俟老板生怕莊主不答應,拿出三萬兩銀子賄賂莊主。這不是一筆小數目,而莊主做任何事情都不瞞人,大張旗鼓地讓人買藥。萬俟老板則是有意把自己和莊主捆在一起,也沒有遮掩。你想晉開父女能不知道嗎?不過稍微調查一下,便了解到這三萬兩銀子的用途。他們自然是不甘心的。

“恰好那天夜裏萬俟老板的護院被疊絲峒的人殺害,他們一家人躲到我們這裏來。晉桂枝又當著所有人的麵公開去勾引莊主。

“你想,那萬俟盤就是個土人,他也有個泥性不是?幾乎氣得半死。本來像他那樣的人,即便是氣死自己,也不會有所作為。偏偏晉開也擔心少爺真的被莊主說動,想先給萬俟老板一個教訓,於是找到萬俟盤。翁婿兩人一通酒喝下來,萬俟盤便覺得現在沒人能看得起他,就算是自己的親爹也總是教訓他,乃是因為他沒掌權的緣故。於是他要奪權。他能幹什麽,自然是他出銀子讓老丈人幫著他了。”

穀正中失聲道:“難道他就為奪權,他就讓他老丈人把自己家的下人全部都殺了?”

上官真真點點頭:“可能是他認為自己在家裏連下人也看不起,不把人全部殺了,就不可能奪權。其實此事全是晉開的主意,萬俟盤不過是一個替罪羊。現在事情敗lou,萬俟老板不僅不敢追究晉開,還要花費大筆的銀子去官府想辦法找人給兒子頂罪,把這事淡下來,整個人都崩潰了。我保證你再見著他一定認不出來他。”

穀正中目瞪口呆,喃喃道:“萬俟盤也夠黑心的!其實萬俟老板的生意早晚不都是他的,他們莊園的下人也沒有參與生意上的事情……唉!真沒有想到世上還有這樣愚蠢的人!”

上官真真道:“他開始想的不過就是嚇唬嚇唬家裏的下人,沒有想把所有人都殺了,而且他也沒本事把那些逃走的下人都找回來,他所做的全部事情就是在自家的井水中投了一點麻藥,殺人的其實乃是晉開。晉開也知道這樣做很過分,容易引起公憤,原本是想嫁禍疊絲峒的人,卻沒有想到羅天早在前一天已經把疊絲峒的人料理了,林姑娘又一口咬定是莊主做的,赤鳳和黑鴉為此一直盯著這件案子不放,很快查到事情和陶然會有關係。

“十八魅影的名氣太大,晉開很害怕,又去威脅萬俟盤。萬俟盤更害怕,就去找他爹萬俟琛商量,結果自己把事情全部抖出來。實際晉開手下做這樣的事情幹淨得很,大家又完全沒有朝萬俟盤身上想,即便是查到陶然會,晉開又說出實情,大家多半也會認為是晉開誣賴他,他自己不說的話,誰也不知道事情真和他有關係。”

穀正中搖搖頭,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沉吟道:“那現在陶然會和萬俟老板不是撕破麵皮了?我們今後幫誰?”

上官真真道:“他們誰也不理誰是真的,但還沒有打起來。這次晉開做得實在太過分,誰都看不過。我們現在住的地方都是萬俟老板的,今後自然是幫萬俟老板。隻是阿媽認為此事和赤鳳有很大關係,黑鴉一說完,阿媽就說了赤鳳好幾句。黑鴉正為此不高興。你明天別再提此事。”

穀正中急忙點頭,然後問:“那老夫人現在還打不打算弄馬幫了?”

上官真真頭疼地道:“阿媽其實一直也沒打定主意,但是阿媽不讚成少爺去弄妓院和賭場。唉!這事最好等少爺來了以後由他自己做決定。對了,根據萬俟老板那裏的最新消息,建塘土司的太太卓瑪是一個妖精,把他們的活佛左頓也給抓住關起來,卻被少爺孤身除掉。現在整個建塘的藏人簡直把少爺當成是神在崇拜。少爺想化解白族人和藏族人的矛盾,和央宗小姐一起去找白族的艾玉談判去了,估計也快辦完事情回來了。”

穀正中佩服地道:“少爺的確是不簡單,似乎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

上官真真苦笑道:“就隻是萬俟老板和晉開知道這些以後,對少爺更是恐懼。其實我覺得少爺在九龍鎮做事是有些過分偏激,但那是有原因的。他出來以後一直都很替別人著想,萬俟老板和晉開完全用不著把少爺當成洪水猛獸。”

穀正中遲疑一下,回頭看看,院子中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才道:“真真,這樣說來,遠山也快跟著少爺一起回來了。少爺是一個帥才,我其實也有些怕他。他可不像莊主。莊主僅僅是一個將才,做事情很直接,了不起就是給我一刀。少爺對遠山的感情又比莊主深,且一貫維護他的親人,很可能我被他玩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你最好私下先和他說一聲。”

上官真真低頭道:“穀大哥,我知道這次是難為你了,我一定先去和少爺說。唉!希望能快點結束此事。也好讓你輕鬆有些。穀大哥,其實你歲數不小了,早該成家立業。等遠山回來以後,我幫你找一門好親事吧。我看黑鴉喜歡和你吵,但一直很緊張你。你覺得她如何?”

穀正中急忙搖頭道:“真真,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你可別瞎攪合。我的歲數給黑鴉當爹都可以。你知道我怎麽會拖到現在也沒成家嗎?其實我原本是說了親事的,成親前我家裏就出事,女家就退了親。後來我就做了現在這一行。在這方麵我和莊主的口味差不多。同行的我看不起,我能看上眼的,人家又看不上我。一年年耽擱下來,便到了這個歲數。”

上官真真一呆,忽然心酸,岔開笑道:“你剛才說少爺是帥才,莊主是將才,那遠山算是什麽?”

穀正中笑道:“遠山最了不起,他比少爺實在,比莊主穩重,是個可以倚kao的人。你看紅葉,一心就認定遠山,從幽煌山莊一直追到這裏來,遠山也沒有動心,可見是個專一的男人,值得你為他用心思。”

上官真真苦笑道:“穀大哥真會說話。”

穀正中又笑一笑,岔開道:“聽說晉桂枝不理會程榮武了,那你說她會不會又來纏著莊主?”

上官真真好笑地道:“晉桂枝又不是真的喜歡程榮武,不過是她也不知道萬俟莊園的慘案真像,想羅天幫忙的,現在她何須再敷衍程榮武?我看她是真的喜歡莊主,保不定晉開也想用女兒拉攏莊主呢。因此莊主明天才想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