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起程
——山東濟南——
在樹葉飄零的季節裏，她回來了，帶著對這片土地的眷戀回來了。回想那無數個無眠的夜晚就在一杯清茶的相伴中度過，凝望著茶尖兒在奶白色陶瓷杯中緩緩留下著那抹淡綠，無盡的思緒也之旋轉……
當相隔一年後的今天，再次踏上如此熟悉的土地時，周如激動的仿佛心都在舞動，忍不住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想將所有的思念都化為彩蝶或隻化為一陣清風也可以，隻要能立即回到家人的身邊去。
“小如！”林皓一聲高呼從身後老遠處響起，周如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淡淡的哀傷浮現在適才因激動而緋紅的臉上，“這個時候回去，爸媽會怎麽想？所有的一切掩飾不都白費了嗎？”她不禁淒然。
“小如，你別走這麽快。”穿著無比清爽的林皓向周如拚命揮舞著手臂，還不忘回頭照顧因暈機而麵色蒼白的嫻姐，雖是一身便裝，卻仍不失雍容華貴的氣質，隻是在這氣質中多了一份憔悴。“媽！你還好吧，怎麽還會暈機啊。”林皓見周如朝他們走了過來，便停下了腳步，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部，從口袋裏掏出一罐清涼茶，打開瓶蓋塞在了她的手裏，“喏～先喝點東西吧。”
嫻姐有氣無力的望了眼自己的乖兒子，欣慰的對他笑了笑，遂揚起手中的清涼茶喝了起來，感覺一股清涼之氣順著咽喉落入胃裏，剛才的惡心感立即得到了緩解，幸喜之下卻帶著埋怨的口氣說道，“臭小子，剛才在飛機上怎麽沒拿給我喝啊。”
林皓拍了拍額頭作出暈倒狀，“剛才能給你喝嗎？吃什麽吐什麽，連喝杯咖啡都會吐，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暈機的。好在是短途，如果像別人一樣要飛個幾個小時，那你不就慘啦。”
“嫻姐，你沒事吧。”周如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你放心好了。這小子還沒給我孫子抱的，我怎麽會有事呢，是吧～小如？”嫻姐略帶著沙啞的聲音望著周如試探的說道。
“嗬嗬，嫻姐……你真會說笑，等有了寶貝孫子，你忙還來不及呢。對了，嫻姐，你老家在什麽地方？這麽些年沒有回來，一切都變樣了啊。”
嫻姐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不記得叫什麽村子了，隻記得是在山東這一塊，具體哪個位置就不知道了。”
“那山東可大了，我們總不能大海撈針一般的找吧。”周如詫異與嫻姐他們竟然什麽都沒考慮就直接衝了過來，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就算找上一年都未必會有結果的啊，未免也太過衝動了些吧。
正當兩人在那發愁時，林皓毫無預兆的將手分別搭在她們的肩膀上，並露出一臉的狡詰，“你們怎麽沒想到來問問本社長呢？難道一個長年累月在外跑的人會不知道怎麽去找一個隱藏在記憶裏近30年的地方嗎？”見她們露出狐疑的神色時，興奮的更加像小孩子一樣，“隻要找30年前在中國山東發生過瘟疫的地區不就縮小了範圍了嗎？而且，媽你不是說那個村落已經存在了好幾百年？那肯定會有它的曆史吧，再聯結上媽你的李姓，這個範圍不就更小了？”
“那就是說，你早已經打聽到地方了？”嫻姐的眼眶濕潤了，靠在了周如身上，以支撐起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話還沒說完呢……再碰上我又是超級幸運的主，把前前後後的情況對我所委托的私家偵探一說，沒幾日便幫我查出了那個地方，原來那兩年隻有一處地方發生過瘟疫，經當地的老人們回憶當初確實如媽你說的那樣，情況非常的糟糕，而且也確實是因為太過驚恐，遂將所有的矛頭都對上了一個外鄉人。所以啊，我就猜，他們口裏說的那個外鄉人會不會就是爸？”
“原來還是有人活了下來的，真是太幸運了。佛祖保佑……”從不信佛的嫻姐此時卻雙手合十，對著天空祈禱起來。若不是滿心的感激，又怎會如此？
“你不會是說，嫻姐的故鄉就是在濟南吧？”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嫻姐的故鄉竟然與自己是處在同一個城市裏。見林皓一本正經的點頭稱是，周如高興的跳了起來，“那我們還等什麽？濟南我熟啊，快走吧，我們還得先去找酒店。”擁有同樣迫切的心情促使一行三人加快了各自的腳步，在機場外攔到了一部計程車朝目的地衝去。
——濟南明湖大酒店1523房間——
“我們這次的行程安排了幾天？”周如靠在窗前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顫聲的問道。心卻像是長上了一對翅膀早已經飛到了“爸、媽，我來了，我已經在你們的身邊了，真想去看看你們，可……”
“我們有一周的時間，如果尋找順利的話，那麽我們還要抽出一天去看看在青島讀書的小弟。”林皓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掏出私家偵探給的資料，還有幾張用來辨認地點的照片，照片上卻不是嫻姐說的什麽村子，而是高樓林立的住宅區，“在這真的能找到母親年輕時的記憶嗎？”畢竟過去了30年，30年的時過境遷，加上中國這20年來發展的這麽迅速，林皓不禁有些擔憂起這次尋訪的成功程度了。
“那——如果順利的話，能不能也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讓我去做一件事？我不會耽誤你們的行程的。”周如幽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當然可以了。對了，你的家在哪裏，這次回到了中國不就正好回去看看嗎？”
“我的家？我的家就在你所站著的這塊土地上麵。”
“那正好趁這段時間可以去拜訪一下了。”林皓幸喜的說道。
“不，不行！”周如急忙回絕了林皓提出的設想，“目前不方便，還是下回吧。等兩年後我會親自邀請你們到我家去的。”
坐在身旁的嫻姐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握起她的手柔聲的勸道，“小如，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不妨和我說說，總這樣壓抑自己的情感，又怎麽會真正快樂起來呢。”見周如神色黯然下來，看來她心中卻是是有心事，“我相信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但你何苦要一個人承受這些呢？多一個人來與你分擔不就多一份力量嗎？相信我，嫻姐是過來人，你所經曆的曲折人生並不一定會比我嚴重，隻看你如何麵對、如何放開了。”嫻姐淡淡的說出這次尋訪的始末以及從未在外人麵前說起過的30年前的那段往事。
“嫻姐——”聽完最後一個字，周如動容了。原本以為這世上再沒有像自己這麽曲折離奇的經曆了，可嫻姐的背井離鄉、至親之人的離逝，她所承受的內心煎熬卻遠遠高於如此渺小的自己，她不禁為自己的懦弱感到慚愧，慚愧的無地自容。
她抹掉眼角的淚水，環視了一下房裏的兩個人，鼓足勇氣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你被一個女人愛上——還被囚禁在了韓國？”母子倆錯愕的對望了眼，這世道怎麽就變得讓人琢磨不透了？“你怎麽那麽傻，碰到這種事你不會報警嗎？為什麽傻乎乎的任由一個瘋女人擺布？”嫻姐真為周如不值。
“你都說她是瘋女人了，我又怎麽好冒這個險呢？”
“剛才你說——你之所以被那個女人帶到韓國是因為她以一個人的性命相要挾？”林皓失落的問道，“能讓你為他做出這麽大犧牲的人——那個男人——應該是你深愛著的人——是吧。”
“……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