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錯覺
很久沒有像這樣看過校園內的銀杏樹了。站在它的身下仰頭觀望，枝葉較一年半以前剛入大學時沒多大改變，朝外延伸的枝條還是那麽長，隻是它獨特的葉子卻增加了不少，偶爾經過樹下時也會拾起幾片半圓形的葉片夾入書頁中，而這個習慣卻是從偶然的一次與周如擦身而過時發現她將還是翠綠色的銀杏葉夾入書頁中開始的。
“如——”崔林楓在心中喃喃的喚起常駐在心裏卻已不常浮起的那個名字，如今想起她時已沒有當初那般心痛的感覺纏繞了，是到了可以遺忘她的時候了嗎？原來愛情也不過是昨日的繁花一朵，終有淡忘、凋零的一刻，“如果我的生命中從來沒有你的身影出現，那麽我過的該是另外一種生活。又如果——你不曾離開過我的生活，讓我們滋潤在愛的甜蜜裏，那我就不會是如此這般光景。”
“林楓——”死黨之一的阿德實在看不過林楓如今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當初原本就不讚成他去招惹周如那女人，這下還真印證了自己的預言。“晚上的晚會你去不去？”林楓也不回答，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把頭轉向了別處發起愣來，阿德見狀繼續說道，“你不去可不行啊，我們可等著你幫我們找女朋友呢？你不在誰來理我們啊。”看來當務之急就是馬上幫他重新找個女朋友，而且要讓他愛上她，那麽他才可能從那個陰影中走出來。
“我不想去。”崔林楓擺著一張酷臉，即沒有表情也惜字如金的不肯多說一個字。
“那怎麽行，你就不為你的兄弟想想？”阿德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以博得他的同情，爭取把他騙到晚會上，到時熱烈的場麵下搞不好又可以讓他恢複到從前的樣子。
“學長——崔學長！”一聲柔柔的輕喚聲吸引了兩個大男孩的注意，紛紛轉頭看向聲音的源頭，“好可愛的女生誒——”阿德不禁被眼前打扮得俏皮可愛的女生吸引住了，一眼不眨的盯著她移動的身影，忍不住驚呼起來。
“這位也是學長嗎？你好，我是剛進校的c班學生——林燕如。”林燕如對著阿德彬彬有禮的介紹著自己，眼睛卻從沒有離開過對她視若無睹的崔林楓，雖然自從那日在她奶奶家裏就已經知道與他是在同一間學校裏讀書，卻苦於一直無緣碰到他，今天卻這麽偶然的相遇了，是緣份嗎？
“你和林楓認識嗎？嗬嗬——我是他的同學，你叫我阿德好了。”阿德不好意思的邊介紹自己邊抬起手撓著後腦勺。
“你們聊，我先走了。”崔林楓站起身來打算走，林燕如卻一把將他攔住，“學長——請等一下，我有話和你說。”而一旁的阿德也在同一時刻叫住了他，“得，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得先走一步了。”說完也不等崔林楓有什麽反應徑自離開了。
“好，你說吧。”崔林楓如今隻想快點回去躺在被窩裏睡上一覺。
“呃——學長，我——喜歡你！想與你交往——”由於太過緊張，林燕如閉起了眼睛等候著他的回答。這個情形讓他想起了一年前的張妍，隻是那時的她卻不似眼前的女孩充滿了勇氣，而要讓令自己心動的那個女人來代替她說出來，還真是諷刺，為了讓周如那個女人注意自己竟然連欺騙別人的感情也會做出來。
“可我不喜歡你，你還是放棄吧。”崔林楓淡淡的回了聲。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著誰，可她是不會回來的了。她走得悄然無聲，連你的一片真情都不顧，這樣的女人你還在為她眷顧什麽？”看崔林楓有離去的跡象，連忙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我還在眷顧什麽？就為了她隨口說出的那一句‘我愛你’嗎？”想至此崔林楓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突然間他像發瘋了一樣，揮拳朝一旁的大理石柱子砸去，隨著一聲悶哼，他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而剛才受到攻擊的大理石卻完好無損，隻是在它表麵留下了點點清晰可辨的血跡，白底血色顯得格外的刺眼，像是將對周如無盡的相思都隨這一擊而粉碎了，化成了塵埃隨風飄散在了空氣中，不久便沒了蹤影。“真的到了該放棄她的時候了嗎？”崔林楓在心裏又一次這樣的問自己。
“啊——你的手流血啦！”林燕如帶著哭聲檢查著他的手背。因為用力過度，有幾個關節處皮都打爛了，隱約能看見深處白花花的骨頭。這下林燕如哭的更加傷心了，“我真不應該提到她的，真的不應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托著崔林楓的手，在兜裏掏出一塊手帕仔細的為他包紮起來，還不時的抬頭望向他的表情，是不是會弄疼他，“我陪你去校醫療室去吧，我怕會細菌感染。”望著林燕如照顧自己時焦急的表情，崔林楓的心好久沒有這麽溫暖過了，哀傷了一年的那顆殘缺的心終於在此刻找到了一絲絲的溫暖，沒有其他，隻是覺得很溫暖……
崔林楓動容的將還在喋喋不休的林燕如拉進了自己的懷裏，把頭深深的埋進了她的秀發中，尋找著似曾相識的感覺，林燕如被他的舉動弄得又驚又喜，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話最終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少女的羞澀與願望的達成使得她滿臉緋紅，卻不敢移動半步，怕丟失了一個與自己心儀的人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你做我的女朋友吧。”這樣就會忘記那個叫周如的女人了吧，崔林楓不知道也不敢深究，此刻的他隻是想當個逃兵，逃離於與周如的追逐遊戲中。
“嗯！我很高興你能這麽說。學長——我可以叫你阿楓嗎？”林燕如聞言高興的將手環上他的腰，試探的問道。
“隨便！”崔林楓沉浸在一霎那間的溫暖裏不能自拔。
“阿楓——我希望——你和我再一起的時候不要在想著別的女人——你知道我指的是誰吧？”
“我——答應你！”崔林楓的身體僵直了一下，隨即又軟了下來，隻聽他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那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崔林楓分開兩人的身體，毫無表情的望著剛才還很想抱在懷裏的女孩子，為什麽所有的女人碰到自己喜歡的男人時都要先問這句話？是為了想得到一個承諾嗎？而這個承諾自己又怎麽負擔的起。他不禁有些後悔起剛才那一瞬間的衝動，眼前浮現出又一個女孩子因為他而傷心流淚。為什麽自己總要辜負女人呢？周如就是上天給予自己的懲罰嗎？一想到那個女人，他的心又在痛了，為什麽——不是已經忘了嗎——為什麽還會心痛？
“那你會愛我一輩子嗎？”林燕如不死心的緊盯著他的眼睛追問道。
“不能。”崔林楓回答道。可心裏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說，“你這個混球，對她連喜歡都談不上，隻是覺得她給自己的感覺很溫暖就死皮賴臉的要她做自己的女朋友，而現在卻又不能答應會愛她一輩子，你真是個混球！”
“為什麽？”
“如果你介意，那我們還是別在一起好了。”能抽手就抽手吧，別到時候又使她傷心不已，一場沒有注入愛情元素的戀愛終將熬不過下一個寒冷的冬天。
“不——我不介意——我隻是有些想聽你這麽說，不過也沒關係啦，隻要你當我的男朋友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林燕如不願放開條件如此優越的崔林楓。的確，她喜歡上他更多的原因是由於他的家庭背景。不用自己努力就能一步登天的事情為何不去做——何況崔林楓還是這麽優秀的一個男人，以後她就會過上人人都羨慕的日子，那個時候看誰還敢再說她愛慕虛榮。
“那走吧，晚上還有一個晚會！”林燕如就像一個甩不掉的包袱粘在了崔林楓的身後，他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