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往事
“你說周如那女人是不是太過份了？她倒好，軟硬都不吃！”林皓脾氣暴躁的一掌拍在了桌角上，震的辦公桌上的文件在經過了一番掙紮之後便先後倒在了鬆軟的地毯上。而坐在一旁觀望的嫻姐看著兒子反常的神態隻是一味的輕笑，沒有作答。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在這世上終於出現了一個能治理兒子那頑烈、易怒脾性的人。看來她的確沒有看錯人，周如的確不同於其他女孩子，有著極其鮮明的特點，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探究下去，而且越與她深入交往越能感覺到出自她內在的純真與善良，黝黑的眼睛雖時常會出現迷離的神色，但…卻使她看起來更加具有迷人的味道。
“媽……您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啊。”林皓的催促聲打斷了嫻姐適才的冥想，她望了一眼猶自在那徘徊不定的兒子一眼，調整好神色說道，“當然有聽了。我倒沒覺得小如有什麽過份的，畢竟是你不對在先嘛，你怎麽能把責任全推到她一個人身上？如果你還要繼續那麽認為的話，我可真為她叫屈呢。”說完，用眼神偷偷的瞄向他的反應。
“她屈？我才叫屈呢。放著好好的社長不做，為昏迷的她守了一夜，反而第二天更是變本加厲的疏遠我，我的體貼溫柔她看不見，卻隻記得那擺在誰那都隻當是玩笑的事情。好吧，我承認當時我不該隱瞞會說中文，可她沒問也是事實啊。等我低聲下氣的跑去跟她說對不起的時候她竟然說‘不敢領受’，這世上哪有這麽拽的女人。”林皓越說越激動，恨不得一把將周如那女人搖醒，讓她看清楚她所拒絕的是哪號搶手的人物。
“兒子，我看你還是放棄她吧。”嫻姐故作淡然的勸說著，兒子的脾性她是最了解的，越是有挑戰的事物他越不會輕言放手，這時如果能刺激一下他，可能會達到預期的效果，“小如……不見得就適合你。”
“為什麽？為什麽不適合我？”林皓不明白目前母親為什麽有如此的見解，難道真的如她所說嗎？
“你看啊，小如呢是一個比較喜歡安靜的女孩子，而你呢卻整天聽著嘈雜的音樂，這可以得出你們的愛好有著天壤之別。還有那天在攝影室裏她對你的反應，你有沒有感覺她好像是把你看成了另外一個人？不然要換成平時，她可能把手伸到你的臉上嗎？這，又可以得出結論，她的心裏已經有人了所以容不下你對她的一往情深。”嫻姐扳著手指一條一條的分析給林皓聽，“還有，就算她願意接受並愛上了你，可你呢，真的是因為喜歡她愛她才想追她，或者隻是一時的衝動？又或者是為了滿足你完成所有挑戰項目中微不足道的一項而已？這些問題……你不如趁現在多想想，理出個頭緒來。不過你放心，老媽永遠支持你，永遠做你的堅強後盾！”
嫻姐的這一番話仿佛起到了效用，林皓終於坐了下來，雙手合十放於唇邊陷入了沉思。半晌後，他說出了令嫻姐滿意的結果，“媽……周如給予我的感覺像是一杯白開水，看似平淡卻是在眾多止渴飲料中讓人覺得喝下來最舒服的。就是那種舒服的感覺讓我原本浮躁的心竟然能夠平靜下來。現在還談不上愛不愛的，不過她是我所有見過的女孩當中，最讓我有那種想與她在一起的衝動感覺的女人。”
嫻姐望著著兒子眼神中流露出真摯，知道他對周如確實是動了真感情，隻是如今他還不明白這其實就是愛情初期的表現。而周如那丫頭也的確不錯，品行純良又善解人意，就同兒子說的一樣，與她在一起時確實有和別人不一樣的感覺，就算是偶爾在路上碰麵說上幾句話都會使自己煩躁的心平和下來。但有一點點美中不足的是她太過神秘，像是不願意讓人了解她的過去似的。有時還很強，不想說的事就算是用棍子翹開了她的嘴也套不出半個字來。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最主要的是人好就行了。
“那……你的意思是……想追她？”嫻姐早已猜測出他的心意卻仍然試探的問道。
“媽！你會幫我吧，她現在避我都唯恐不及，怎麽還會答應與我交往呢。”想到之前周如對自己的態度林皓頹廢的靠進椅背裏，要追上她仿佛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既然媽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幫你的忙。隻是……你得給我一個保證。”嫻姐正色道。
“保證什麽啊？”
“保證你是真心想與周如在一起，而不是玩玩的那種。而且會一生一世的照顧她、愛她、疼她。”
“媽……我當然會……”
嫻姐截斷了他的話繼續說道，“你要知道，媽當年作為一個中國人嫁給你爸時遭遇的阻礙和所受到的委屈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心寒，好在一路走來你爸是真心的愛我、疼我，才使我能毫無顧忌的留在了他的身邊。”嫻姐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林皓的手背，望向不遠處的隨風舞動的樹枝動容的說道，“而周如呢她與我一樣，同樣是流落在外的中國人，不免使我產生惺惺相吸的感覺，她就像是我的女兒一樣。”說到這，想起當年那場往事眼裏忍不住泛起了淚水。
“媽！唉～一想到從前的事，老媽你就會傷心，都是陳年爛穀子的事了，還非得記得那麽清楚幹什麽呢？姥姥她如果泉下有知也會為你擔心的。爸那麽疼你，兒子們也都那麽愛你，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林皓輕拍嫻姐的背部，柔聲的勸說著。
“兒子，你姥姥她都是為了我才……”
“媽！不要再想了，我真不該多嘴提姥姥的事。不過既然說開了，那就幫你化解一下30年來常駐在你內心深處的陰影吧。”林皓在她身旁坐下，像是在說故事一樣說了開來，“當年的事我也聽爸說過，那不能怪你的啊，如果不是因為那場突然襲來的瘟疫、如果……如果不是當地人太過迷信的話，也不會遷怒於爸是外鄉人，更不至於趕走你和還在養傷的爸，那麽姥姥也就不會因為心力交瘁而去世。”
“不是的，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對一個隻是偶然借住在我家的男人一見鍾情的、更不該在情不自禁下有了你哥……害得姥姥她在人前抬不起頭。”嫻姐哽咽的接過林皓傳來的紙巾擤了下鼻涕繼續說道，“而在那不久後，我們村子裏不知怎麽的突然發生了瘟疫，那時候是多麽可怕的日子啊，眼看著一天要死去好幾個人，驚惶失措的人們都再不敢睡覺，怕……怕一睡下去便再也醒不過來。原本安然無事好幾百年的村子卻在一夜之間便麵目全非了，而作為外鄉人的……你爸……他便自然的成了眾矢之的。唉～往事真的不堪回首，越想越覺得心痛，心如刀割一般的疼痛，真希望就此忘記，可……何時才是個休啊～”
“媽～一切都過去了。”林皓起身擁起傷心不已的嫻姐，輕拍著她的肩膀，用低的隻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30年前的事讓它就此埋在我們的心底吧，偶爾想起的時候也隻當它是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愛的故事。”
“兒子，媽想姥姥了。我們去中國好嗎？去看你姥姥好嗎？”嫻姐淚眼愁眉的抬頭望向兒子，真怕他說個不字。
“好的。媽，我也想去看看媽你生活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