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

墨一臨還真的到了遲家大宅,這時候遲禦已經不在。夏天交給了他一封信,抽開是遲禦洋洋灑灑的大字。

一、此女是左盼的命~根子,不能讓她哭。

二、此女是左盼的**,你要給她講故事。

三、此女是左盼的命~根子,你隻能看不能親。

四、此女是左盼的命~根子,不能有半點差池,除了你和葉歡歡以及她的貼身傭人,其它人一律不許碰,米家人一個都不許放進來。

四、此女和左盼都是我的。

墨一臨看完後就把紙給揉成了稀巴爛,扔進了垃圾桶,神經病!

進屋。

孩子還在睡覺,他遠遠的看了一眼,並沒有靠近。他剛從外麵進來,雖說不髒,但有一些塵土,會有很多細菌,不好靠得太近,這孩子現在抵抗力很差。

左盼的孩子啊……那自然貌美無雙。

看著看著他不禁就想到那一年,年紀才十七的左盼,無論是聲音還是臉都很稚嫩,“一哥,我以後為你生女兒吧,一定很漂亮。”

那時他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這一晃十多年都過去了,她生了女兒,卻和他無關。

……

倫敦。

左盼坐在家裏的沙發,眼晴充了血,又是血絲又腫,昨天的畫麵依舊在腦海裏旋轉。

昨天在機場聽到遲瑞那樣的問題,她自然無法釋懷,她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沒有上飛機,遲禦上了車,她也上了一輛出租,悄悄的跟著他。

這時已經是在晚上,左盼跟著他從機場到了市區,到了一個露天咖啡店。遠遠的就看見左仙兒靠在窗戶邊上,慢條斯理的品著咖啡。四十來歲的年紀,保養得當,所以顯得隻有三十來歲,氣質和臉蛋都是上乘,搭訕的客人很多。

便能看到她的一顰一笑。

遲瑞過去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全然退下。

遲瑞和左仙兒都不是笨蛋,就這麽進咖啡廳的話他們肯定會發現,可不進去左盼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她真的很想知道方才遲瑞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以最快的速度去旁邊的飾品店,買點裝飾品,把自己給弄了一下,然後大搖大擺的進去。

在他們的身後,坐下,點了一杯咖啡。

這才聽到左仙兒的聲音,“怎麽?我不想接你電話還犯法嗎?”這種聲音的確是符合她的一貫的作風。

“確實不犯法,但是我給你打電話至少打了有一百次,有急事。”

“說吧。”左仙兒抽出了一根煙來,細長細長的夾在手指中,因為是公眾場合,所以沒有點燃,隻是拿著,那慵懶隨意的坐姿腔調十足。

遲瑞看著她,神情複雜,好幾次欲言又止。

“有事兒就說吧,什麽急事兒。”

“你上次過來找我,到底什麽事情?呆了一兩天又走了,莫非是來看我嗎?隻是單純的來看我?”

“遲瑞。”左仙兒喚了一聲,“我是不是去看你的,你心裏沒有點數嗎?”

“那好,那我就問一點我心裏有數的!你懷過我的孩子,而且還把她生了下來,這個孩子現在在哪兒?”這麽多天過去了,遲瑞的神經還是緊繃著的。這事情在他的心裏,是一層層的駭浪,無法停歇!

左仙兒的臉色在聽到孩子兩個字時,已經變了。但是在他說完時,她已經恢複如常。

“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你別管是誰,隻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假的。我生了是真,孩子死了也是真。”

“你說什麽?!”遲瑞嗖的一下站起來,行為舉止激動,手指都在抽搐,“怎……怎麽死的?”

“病死的,我不喜歡孩子,而且就算是我生的,那也不是你的。”左仙兒絲毫沒有被影響,聲音都是平淡的。

“別跟我扯淡,我要實話!”遲瑞意識到這是在公共場所,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了一點,又坐下來壓低了聲音,隱忍著。

“我說的就是實話。”

“左仙兒,我什麽時候能從一個給你聽到一句實話!以前你就是這樣,無時無刻都在騙我,但凡你誠實一點,我們現在……”

“遲瑞,我就是這麽一個人。”

遲瑞大概是用了很大的隱忍力,脖子上麵青筋暴起。

“沒有什麽孩子,我說了,死了。”

“我不愛寧南,但她有一個優點,她從不騙我。仙兒,而你……”遲瑞狠狠的攥著自己的手,抑製著自己心裏的情緒,他愛這個女人,可這個女人一直騙,他在她的嘴裏聽不到一句真話!

一句都沒有!

“我會去查,我不信你。左仙兒,你太放肆了,這麽些年你都瞞著我!!”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麽樣?把孩子帶回遲家,認祖歸宗?”

“這麽說來孩子就是沒有死,告訴我她在哪兒!我要實話!”遲瑞的眼睛猩紅猩紅的,拳頭上麵的筋脈都鼓了起來!

左仙兒終於把脊背挺直,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說了,早就死了!你要查,隨你!”字字清晰沉重!

遲瑞臉龐的肌肉抽搐,到底、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拂袖離去。

他一走,左仙兒的脊背一下子彎了下來。拿著咖啡一口給喝了下去,手握空拳。

道,“坐過來吧,把你的假發拿下來。”

她居然能把自己認出來,左盼取下一頭黃燦燦的金發,過去,坐在她的對麵,認真的盯著左仙兒的臉,聲音很啞:“那個孩子在哪兒呢?”

左仙兒勾唇,不知道在笑什麽,扒了一下頭發,“你剛不是聽到了?”

“你覺得我信麽?”

左仙兒叫來服務員又要了一杯咖啡,開口,“我不需要別人信不信,懂麽?”

“那你自己信麽?”左盼又問。

左仙兒眸子一抬,清明的目光仿佛是從琉璃球上摘取下來,透亮還磊落。

“當然。”

“那麽,你告訴我,我的親生父親是誰?左良在死之前找過我,說我不是他的孩子,而我母親孫眉也根本沒有生育能力。你是我的姑姑,想必知道事情的真相,告訴我。”

“左盼。”左仙兒很慎重的叫她的名字,“你是在逼迫我還是請求我?”

“你必須說,當然你如果覺得我是在求你讓你心裏好過一點的話,也可以。”

左仙兒看著左盼的眉眼,那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冷豔又線條流暢,哪怕和她長的像,她也想多看幾眼,這般的美。

“我要是不說,你能奈我何。”

“那不如我告訴你?左良說我是你生的,是你不要的!”左盼還是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說出來的時候就像是有尖刀從心髒上滾過去!

左仙兒呼吸一躲,那彎下的脊背又再一次直了起來,肌肉緊繃,盯著左盼……她早就意料到左盼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也知道依著她的個性,她會主動說出來。

可是,哪怕是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她在聽到左盼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喪失了所有的語言。

左盼體內的筋都拉扯著,她一動不動,“我不會是你剛剛口裏的那個死去的孩子吧?”

左仙兒沉默,看著左盼眼睛都沒有眨。

“說話,我要聽實話。”左盼說了和遲瑞一模一樣的話,她坐在這個位置,仿佛能夠理解方才遲瑞那種煎熬的心理。

她渴望聽到實話,又不想聽到。

叮的一聲,打火機淡藍色的火苗竄起來,左仙兒終於點燃了手裏的那根煙,放在唇裏吸一口,可能是這一口吸的太狠,嗆住了她。

她咳嗽幾聲,起身出去,左盼也跟著。街頭還是燥熱的,人來人往。兩個人站在街景樹下,左仙兒一口一口的抽煙。

左盼就那麽看著她,她今天就要知道答案。

“我說過,我說的就是實話,那個孩子早就死了,你也不是我生的。”左仙兒終於開口。

“這種話你要說多少次?也行,那我們就去醫院做個鑒定。”

“左盼,我說了。”左仙兒後嘈牙都咬了起來,一字一句,“那個孩子在我的心裏早就死了!你懂麽?”

霓虹燈的燈光真紅,照的她的眼睛都紅了起來,殷紅殷紅的,聲音如同夾著鋸齒!

是麽。

左盼嗬嗬一笑,就那麽一下子她都無力到彎下了腰,蒼涼而諷刺的嗓音從喉嚨裏發出來,“在你的心裏已經死了,你應該在生下她的時候就掐死她!”

左仙兒沉默,後脊背顫抖,臉上確實風輕雲淡的。

“說,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是不是你遲瑞生的!我不想聽模淩兩可的答案!”左盼直起腰,朝她走近兩步,逼近!

左仙兒靜了足足五秒才開口,“你真想知道?”

“是!”

“是的,你是我生的,你的親生父親也是他。”

答案得到了,是的。在左盼的腦子裏劈了一個響雷,轟的一聲!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等到清醒過來時,人已經在家,天都亮了。

她這才知道原來這一夜過去了……一夜她沒有闔眼,眼睛腫的很厲害。

然而比起眼睛來,這顆心更難受。就像是在石板上被火烤著,被鞭撻著,痛不欲生。

左仙兒為何不繼續騙下去,就說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她不是她生的,更不是遲瑞的孩子!

然而,左仙兒沒有,說了實話。是啊,左盼應該能想到的,左仙兒一直是活在清高而灑脫世界裏的人。

她騙人,那是別人的榮幸。很多人她連騙都不屑,大概是覺得不需要騙了……

左盼嗬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