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笑,連忙解釋,“我就是……其實是他打了電話給我,我沒多問,就想問問你,其實小張在你身邊也不是監視你,我擔心你一個人在家不安全,算是保護吧,你總需要個司機的吧?”
聽他語氣像極了受氣的小孩子,我的質問反倒說不出來了,我笑笑,“好了,不追問了,你知道我不喜歡有人跟著我就好,那你去忙吧。”
他哈哈大笑,“老婆最善解人意,那我忙完了就給你打電話。”
我笑著掛了電話,盯著牆壁上掛著的我們很久以前的結婚照看的有些發呆,想起來,顧子崧可是個頂天立地男子漢,以前做事雷厲風行的,手段狠毒,多少小公司都毀在他手上了,壟斷以後在商界橫著走。現在是成熟了不打架,以前上學那會經常打架鬥毆,可是在市內很出名的人物呢。就是這麽個大老爺們,卻在麵對我的質問時候表現的跟小貓一樣的溫順,想想都……我不禁笑起來。
顧子崧還沒回來的前一天晚上,姥爺叫人給我送了消息,說是在市內買了房子,暫時住著,因為是二手房也不需要裝修,想叫我過去看看。
我倒是很意外,之前顧子崧就說叫姥爺過來的,隻是想安撫我父母,可我父母早離開了,姥爺也沒過來,在鄉下偶爾會通電話,沒想到突然就來了。
我問顧子崧為什麽不通知我,姥爺這麽突然我實在沒辦法騰出時間好好照顧他。
顧子崧也意外,還是聽我說才知道姥爺過來了。
我們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叫我先過去看看,回頭再說。
我晚上下了班買了東西就去了姥爺說的地方。
新房子地腳不錯,姥爺花了大價錢,說是學區房以後方便她的重外孫女上學。
我笑起來,臉也熱了。
姥爺還是老頑童的樣子,告訴我說,“知道你們不想結婚生娃,那就不生,我有錢,多的花不完,子鬆那臭小子不來看我總給我錢,你說我們家錢還不夠多嗎?趙家在村子裏麵可是大戶人家,幾輩子傳下來的,怎麽可能沒有錢嗎,哎,你坐下來,我給你洗水果吃,哎,你也出來。”
姥爺話音剛落,從樓上探頭出來一個年近中年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裙子,若非她說話,我還以為她是個男人。
怎麽說呢,她不是不好看,隻是身上的裙子實在跟她不搭配,看麵相,該是姥爺的什麽人。
顧子崧這邊的親戚我見的不多,上次去鄉下也沒見到誰,照片上的人大多都變化了,就算平日裏解除了都未必知道。
可眼前這個女人……她與我之前看到的顧子崧媽媽的照片實在是太像了,顧子崧的媽媽神聖就一股子強勁的女性幹練的氣息,隻是年代久遠,穿著那個年代的衣服,也看不出多大不同來。
那女人看我一眼,笑了,啞著老煙槍一樣的嗓子問我,“是樓瞳吧,嗬嗬,叫我小阿姨就好了。”
啊,所以她就是當年被趙家人弄丟的最小的女兒嗎?找到了還是一直都沒相認呢?顧子崧當時跟我說的不多,趙家人的事情他也不是很關心,除了姥爺他隻關心趙家的房子,這麽突然冒出一個小阿姨來,我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我尷尬的站起來,看著她一路盯著我下樓,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姥爺哈哈大笑,“坐坐,別見外,都是一家人。你小阿姨離婚了,我就給接回來了,你說以前不回來是因為家庭,可那個家也沒有什麽好留戀的,那個酒鬼離婚了也好,都是趙家人,回來了還是一家人,你坐,都坐。”
姥爺說的意思大概是早就找到了小阿姨,隻是來往不密切,又因為小阿姨嫁到了更偏遠的地方,深受封建思想的殘害,她骨子裏是不接受趙家的人,好在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重頭開始,那還真的是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我笑笑,接過姥爺手裏的水果,吃了一顆櫻桃,味道是真好。
小阿姨介紹說,“我隻比我姐姐小了三歲,看起來我那時候就比她老,要是活著,估計她還是老趙家最美的一個。”
說著,小阿姨就哭起來,低頭啜泣,更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姥爺深思口氣,無奈搖頭,仰下巴對她說,“你才來,還不熟悉這裏,上去休息吧,我跟瞳瞳說會兒話。”
我覺得,姥爺突然過來,管家都沒帶,隻帶了小阿姨,這裏麵事情有些不簡單。
小阿姨也聽話,哭了會兒真的就醫生不吭的上樓去了,看小阿姨走了,姥爺直接對我說,“我就是想給她點補償,所以借著這個機會過來買個房子,這個房子不少錢呢,我可是很心疼的,不過錢大多都是子鬆給我,嗬嗬,所以想問問你,沒意見的吧?我還沒改名字,你如果搖頭,哪怕是眨眼,我都不會給她。”
我哪裏會不答應,再者,我跟顧子崧還沒結婚我沒權利插手。
可這番話,我也隻能放在心頭上自己想想,要真較真起來,我隻能說,“姥爺,我,我回去問問子鬆吧,你這突然過來實在是叫人很意外的,子鬆都不知道您要來,至於房子的事情……嗬嗬,我做不了主的啊。”
姥爺嗬嗬的笑,了然的點頭,“好孩子,知道你是不想管,可這些錢將來也都是你,你不能不發表意見,聽說子鬆的公司法人都是你了?”
我點頭,這件事我當初還是被騙了呢。
“也好,給了就給了,這是應該的,之前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對你好是應該,你是好姑娘,是我們趙家人對不起你,哎,子鬆沒母親,自己父親還是假的,那副樣子也實在上不去台麵,還喜歡男人,嗬嗬……我是老了,接受不了那些東西,可我還是尊重你們的,之前結婚的事情是趙家人不對,我替子鬆代表趙家人跟你道歉,真誠的道歉,孩子,你受委屈了。”
姥爺的話說的我心無比難受,其實我都不去想那些了,可看姥爺如此真誠,就知道他是真的在替顧子崧承認錯誤呢。
“姥爺,別這樣,都過去了,我當時也誤會了子鬆,都是誤會。”
“記恨他也好,叫他知道什麽叫珍惜,那孩子啊,哎,也是從前被我慣壞了,不然以前上學那會怎麽總惹事呢,總覺得自己就是天,誰都不敢惹,嗬嗬,也好,現在有人管著了,他也該收斂。現在公司情況複雜,你在背後真的沒少出力,我老了,幫不上什麽,除了錢我給不了別的東西,隻希望你們好好的,知道嗎?”
我重重點頭,眼中閃著淚花子,對於姥爺的話,聽到我又暖又難受。我是缺少親情的人,以前姥姥去的早,父母又對我關心少,所以我是及其渴望親情的,與顧子崧在一起後,懂得了很多道理,也接受了很多以前不想接受的感情,這是成長也是人生的曆練。
尤其,趙家人,真的很好。
老爺說,“那小阿姨有點腦子不清楚,說什麽做什麽你別放心裏,以後少聯係,我隻給她一個房子,叫她能老有所依,不然我這輩子都覺得虧欠她,你說都是我女兒,我還真沒做到一碗水端平,她啊,丟的那時候也怪我,哎,不提了不提了,那留下來吃飯吧,我叫了這裏的家政,聽說不錯哦,哎,錢也好貴的。”
我笑起來,爭著幫姥爺做飯菜,他拉我出來,看家政來了直接推我出來,“不叫咱們添亂,走吧,我們去看看這個小區的花園,聽說不錯,我跟你說,我以前就幻想著那臭小子結婚後我能來住幾天,遛鳥看看美女什麽的。”
姥爺說這樣的笑話一點不含糊,我掩不住的哈哈大笑,他也不掩飾的繼續說,“聽說這裏美女非常多,啊,別誤會,我不是老不死的花精,我說的是老太太,你看我都七八十歲了,我可不會老不正經,我就是想那些老太太,挺有意思。”
我忍著不想笑,可也還是笑出來,不假思索的問,“姥爺,你是想找個老伴了吧?”
他一怔,臉上頓時生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來,我盯著看的出神,噗嗤笑起來,“看來我說對了,那我跟子鬆說說,我們幫著尋覓尋覓?”
姥爺嗬嗬幹笑,擺手不吭聲,走路跟快,我小跑才追上。
他身體真是好。
姥爺說了很多,最後說到了小阿姨的事情,“離婚了,那個男人就是個酒鬼,動不動就動手,兩個人沒孩子,我攛掇著離婚算了,我養得起,她被打的腦子不好使了,離婚那天還反悔了,我給了兩耳刮子,你說女人……不懂,自己吃了癟還不就知道逃,那不是找死嗎?”
那一輩的人哪裏知道什麽叫反抗啊,隻覺得丈夫就是天,好在一切都好起來了。
我勸說他不要擔心,拉著姥爺回來,在樓下,就看到了出來散步的小阿姨。
我過去打招呼,小阿姨哼哼的看我搖頭,“不知道羞恥,哪有扶著長輩這樣走路的,叫別人怎麽說?你真配不上我家子鬆。”
我一怔,臉掛不住了,不明白的看看她,又看看身邊的姥爺。
姥爺眉頭皺著,那手就要伸出去,顫抖著又縮了回去,“你,回去。”
看姥爺的激動,再看小阿姨的一臉驚恐,我覺得,這裏麵事情有點複雜。
好在小阿姨也反抗,每次都很聽話,轉身就走了。
我盯著小阿姨的背景,也心情複雜。
一個女人要經曆過多少我們無法想象的情況才會變成這樣?
姥爺在我身邊歎息說,“我是真的忍無可忍,她……折磨了我半年了,我這條老命都要被她折磨瘋,回去說。”
等不及上樓,姥爺就絮絮叨叨的說了大概,“那就是個被打習慣了的傻子,不打不聽話啊,哎!我們老趙家,怎麽就出了個這麽傻子?可也怪我,都怪我,當初怎麽就沒看住給弄丟了呢,走失的那時候她才七歲,記恨我吧,應該是記恨我,我那時候隻顧著子鬆他媽了,哎!”
偏心,是無法避免的,一碗水做不到端平的,孩子多了,其實也沒好處的吧?
我下意識的摸自己的肚子,思念起自己的孩子來。
姥爺陡然問我,“你們孩子的事情……不要放心上,會有的。哦,對了,肖頌來過,還送了些水果,你吃的櫻桃就是他買的。”
我驚住,大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