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坐在大樹上運功調息。
她實實在在的挨了柯鎮惡一鐵杖,縱然她力深厚,可伏魔杖法至剛至陽,還是讓她受了不輕的內傷。
如今運轉內力調養了好一會,才把傷勢給壓製了下去,但是身體卻依然受傷不輕。
她坐在樹頭,鼻子輕輕的**。
隨身攜帶有蜂王漿。
這種蜂蜜,是她從終南山上帶下來的,擁有著極為清淡的香氣,即使是內力深厚的人,聞到也隻是會當做普通的花香。
但她隨身攜帶的玉蜂,卻可以極其精準的找到。
縱然是在數十裏之外,也是能找到的。
而在剛剛的交手之中,她把蜂王漿抹在了武三娘的身上。
因此,現在根本不害怕跟丟她們。
完成調息以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李莫愁卻並沒有著急追趕。
而是開始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之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超乎她的想象。
特別是她身上產生的那種感覺,讓她感到異常驚慌的同時,又讓她無法忘記,並且沉醉其中。
李莫愁雖然殺人無算,但對於男女感情上卻是一無所知,對於**就更是如此了。
她一度認為自己是莫名其妙的中了什麽劇毒。
如果不是古墓派的內功心法,擁有著偵測是否中毒的能力。
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在不知不覺之間,中了什麽陰毒的毒藥?
事實證明,她多慮了。
並沒有這種事情的發生。
可這就讓她更不解了。
難道,真的是這段時間氣急攻心,導致的內力翻轉?
李莫愁腦海當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少年的麵孔。
這個少年的麵孔,剛開始的時候特別的模糊。
“陸郎.”
她下意識的把腦海當中的這一個少年,當做了那年杏樹下遇到的陸展元。
就像是無數次魂牽夢繞的時候那樣。
但是緊接著她看清楚了那張臉那是一張她完全陌生的麵孔。
是一個少年的麵孔。
李莫愁認識這張臉,但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張臉居然已經住進了她的心房.
武三通像是貓頭鷹一樣,蹲在陶窯的門口不斷的左右巡視。
陶窯內部,慘絕人寰的告別儀式正在進行。
陸立鼎頭骨已經徹徹底底的碎掉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他能夠活著全憑武三通渡給他的一口內力,給他續上了一口氣,要不是他一直憋著這口氣,他早就死了。
不過,他之所以沒有咽氣的根本原因,是因為他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這件事情不做他死不瞑目。
他艱難的轉動著自己的腦袋,向程英道:“阿英,你過來,我的胸口有一塊手帕,你把它拿出來!”
程英抹了抹眼淚,聽話的走了過去,將手伸進了陸立鼎的衣服,從他的胸前掏出了一塊手帕。
手帕是用上好的絲綢白緞子製造而成,每個角上都繡著一朵紅色的花朵。
這花朵紅的耀眼,每朵花旁都襯著一張翠綠色的葉子,能看出來繡這一個手帕的人手很巧。
這上好的絲綢白緞子,雖然因為年代久遠的原因,已經有一些微微發黃。
但是上麵的花葉卻還是栩栩如生,仿佛真花一樣。
陸立鼎道:“阿英,你把這個手帕係在脖子上係好了,千萬不要拿下來。”
程英不明他用意,但既是姨父吩咐了,隻是默默的點點頭。
陸二娘本來一直緊握著陸無雙的手掌,聽到丈夫說話聲音,眉毛一挑說道:“你當真如此絕情?雙兒是你的女兒,為什麽你不給雙兒。
我本以為,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你會關心自己的血肉骨親。
沒想到最後一刻你居然還是想著別人,你可真和你那個該死的哥哥一模一樣!”陸二娘說到這裏,眼中已經充滿了殺意。
她對於這種無妄之災,心中早就已經充滿了怨氣,如今更是看到自己的丈夫在臨死之前居然還想著給別人的女兒謀一條活路,立刻就像是一個火藥桶,徹徹底底的引爆了。
陸立鼎的神智已經有一些不清楚了,但還是結結巴巴的說道:“我不能辜負他母親的托付!”
陸二娘冷笑著說道:“辜負他母親的托付?
也對,反正雙兒是女孩,陸家莊這根苗到今天算是斷了。
你也就無所謂了,隻想留一個好名氣嗬嗬!”
陸無雙不知父母吵些什麽,隻是哭叫:“爹,娘!”
陸立鼎柔聲道:“娘子,你疼雙兒,讓她跟著咱們去不好麽?”
原來這塊紅花綠葉錦帕,是當年李莫愁贈給陸展元的定情之物,陸展元臨死之前和他的這一位弟弟說了,隻要拿出這塊紅花綠葉錦帕再進行求饒,說不得能夠讓這女魔頭放陸家一條生路。
隻是陸立鼎心高氣傲,一直都沒有那麽做。
直到如今山窮水盡,他才把這塊紅花綠葉錦帕給掏出來。
程英是陸立鼎襟兄之女。
她母親生前將女兒托付於陸立鼎撫養。
他受人重托,責任未盡,此時大難臨頭,便將這塊救命的錦帕給了她。但這在陸二娘看來,這卻是**裸的背叛,更加後悔這些年以來的艱辛付出。
她實在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麽樣子的父親,能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放棄了,心中也對這個男人徹底的失望了:“和你一起去,你做你的春秋大白夢吧。
從今天開始,我和陸家一刀兩斷,你去找你那該死的畜生大哥吧!
雙兒從今天開始姓葉不再姓陸了,你可以去死了!”
陸二娘本姓葉,嫁到陸家以後才改姓的陸。
現在,既然這陸立鼎不再要女兒。
那麽,她也就沒必要再跟著這陸家姓了。
武三娘聽的直皺眉頭,出生名門望族,不一樣的教育,讓她對於陸二娘此時此刻的話語她並不是很喜歡。
不過,她也沒什麽心思去管人家的家務事。
隻是此時此刻,兩人都受了重傷,過多的情緒波動也會影響到他們的傷勢。
聽了一會兒,前後都知道一個大概以後。
稍微猶豫,武三娘說道:“要不我把這帕子分成兩塊,給兩個小姑娘一人一塊,這樣不就好了嗎?”
陸立鼎欲待再說,可是一口氣突然接不上來,嘴角不停的溢血,隻能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武三娘將錦帕撕成兩半,分別遞給了兩個小姑娘,並把它們牢牢的係在了小姑娘的脖頸上。
鄔宮艱難的坐在角落裏。
他這具身體本來就大病未愈,經過剛剛那麽長時間的折騰,變得更加的虛弱了。
特別是他的腿,好像變得更腫了。
但卻已經沒有任何的疼痛感了。
湊著昏暗的光線看了一眼,已經嚴重發紫,嚇得他趕緊解開綁著腿的那些繩子,可卻依然沒有任何的感覺。
“不會吧,我才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要丟掉一條腿?”
武三娘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立刻走了過來。
她看到那發紫發腫的大腿,也是一愣,趕緊伸手握住鄔宮小腿,手掌向上一揚,也沒看她有什麽其他的動作,鄔宮的褲子就徹底的碎成了無數的布條,散落了一地。
鄔宮老臉一紅,他剛想要拽過碎布,保留自己的尊嚴,卻一下子就被鑽心的疼痛衝入腦海。
武三娘的手指一陣狂點。
溫暖的氣流隨著她的手指指尖不斷的沒入鄔宮的大腿,鄔宮終於又成功的感覺到了自己大腿的存在。
隻是那溫暖的氣流躺過之處,千刀萬剮一般的疼痛感在他的渾身上下蔓延,他的額頭上布滿了密集的冷汗。
“不要再拿繩子綁了,經脈堵塞,血流不暢,幸虧發現的早,要是再遲上一步,這條腿就廢了!”武三娘也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對視上鄔宮的眼睛,立刻身體一顫:“看你年紀不大,沒想到還不小”武三娘突然閉上了嘴巴,她從懷裏掏出了個丹藥瓶,拿出了一顆翠綠色的丹藥:“唔把這個吃了,一會也就不疼了。”
“我這是怎麽了?怎麽說出了這樣的話?”武三娘一想到自己居然說出這樣的話,盡然有些不敢去看鄔宮了。
“多謝!”
鄔宮還有一些顫抖且心有餘悸的伸出了手掌,他的眼睛停留在了武三娘的臉上。
突然,鄔宮伸手指著她的臉說道:“你的臉怎麽了?”
隻見武三娘的左臉頰一片漆黑,宛如黑鏽的鍋底。
武三娘見到鄔宮用手指著自己的臉。
立刻疑惑,伸手在臉上一摸,道:“什麽?”
這一摸才發現,自己的左臉頰竟然沒有了任何的觸覺。
心中一驚,想起李莫愁臨去時曾在自己臉上摸了一下,難道這隻柔膩溫香的手掌輕撫而過,竟是對自己下了毒手?
聯想起,她說要讓自己長長記性,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
念頭閃動間,武三娘盤腿坐下,伸手在自己的身上不斷的點動,開始解毒。
武三通回頭看到自己的妻子臉頰漆黑,也是大驚失色,但他剛要出聲詢問,窯洞之外,卻傳來了一個銀鈴般的笑聲:“原來躲藏在這裏,我說怎麽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
趕緊把他們一家四口全部都給扔出來。
不然的話,我就放火,把你們全部燜成熟肉!”
那聲音雖然格外的好聽,話語之中卻滿是惡毒之意。
武三通急躍出洞,李莫愁已經俏生生的站在數十米開外的地方。
不由得驚詫起來:“怎麽十幾年的時間不見,這個女人卻還是和當初一樣的美貌?”
當初,陸家莊的前任莊主,陸展元拐騙了他的養女,他一氣之下從大理追到了江南,正好遇到了一同前來找茬的李莫愁。
那時候的李莫愁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到此時已是三十歲。
但此時此刻,麵前的這個道姑除了改穿道裝之外,卻仍是肌膚嬌嫩,和當初一模一樣。
她輕輕拂動著手中的拂塵,神態甚是悠閑,水靈靈的大眼睛,暗含秋波,桃腮帶暈。
若非整個江湖都知道,這赤憐仙子李莫愁,雖然帶了一個仙子稱呼,但卻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否則,一定會被她此時此刻的這種樣貌所迷惑,認為她是某一個帶發修行的和善富家女子。
武三通晃了晃腦袋,突然看到了李莫愁手上拿著的拂塵,猛想起自己兵刃留還在窯洞之中。
隻是此時此刻,要是轉身再回窯洞,這個女魔頭肯定會一起衝進去。到那時候,就要出大事了。
向左向右環視了一圈,武三通看到窯洞旁邊有一棵碗口粗細的栗子樹。
當即雙掌齊向栗樹推去,一聲暴喝之中,栗子樹被直接從中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