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鳳凰於君君可知。

鄔宮停在了麵前的這一幅畫前。

畫卷之上,穿著青色長袍的女人,側身而立,抱著一道琵琶,遮住了半張臉,可僅漏出來的那半張臉卻溫柔婉約,媚眼如絲。

嘴角酒窩處有著一顆細小的黑痣,一顰一笑之間,宛如畫龍點睛之筆,讓人徹底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即使隻是簡單的幾筆,卻看的鄔宮全身火熱,躁動難安。

再向畫卷的其他部位看去,鄔宮看到了無數身穿著黑色鐵甲的驃騎,浩浩****,無窮無盡,仿佛潮水一般從遙遠的天邊衝來,隻是看上一眼,從畫中女子身上得到的柔情魅意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隻有冷汗外冒,渾身上下起了雞皮疙瘩。

他們的目標,很顯然就是這個抱著琵琶的女人。

恍惚之間麵前的這畫卷突然動了,女人一邊輕扶著琵琶,一邊揮舞著一根三尺青芒短劍,翩翩起舞之中,收走了無數黑色鐵甲的生命。

肅殺之氣貫穿紙麵,刀光劍影仿佛能夠劃破時空和虛空,鄔宮突然感到肩頭一涼,低頭看去,衣服完好無損,可是針紮般的痛感卻在他的肩頭不斷的回**。

他竟然被這幅畫卷當中的氣勢給斬了!

這個女人究竟是誰?

畫卷之上並沒有答案,隻有一個年月——建康元年。

鄔宮了然了,這是大宋朝南逃時候的畫卷。

那麽,那麽那些黑甲鐵騎應該就是滿清的韃子了……

鄔宮腦海之中情不自禁地出現了一個疑問。

這個女人還活著嗎?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

畢竟,這隻是一張畫,而他所在的位置也不是那烽火連天的古戰場,隻是一個深宮婦人的皇宮。

鄔宮晃了晃腦袋,繼續向著屋子裏麵走去。

畫這幅畫的人,應該也是一個畫工大家。

隻是,不知道他是否也死在了那一場南逃之中。

要是死了的話,那實在是有些太可惜了。

寢宮當中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有一些嚇人。

不過,卻一點都不昏暗,紅色的蠟燭點滿了整座宮殿,把整座宮殿照的雪亮。

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鄔宮又小心翼翼的把門合上,整座宮殿雖然龐大,但是內部的設計就宛如迷宮一般,到處都是門,到處都是走道,到處都是房間。

稍不留意就會走錯路,隻能掉頭重走。

鄔宮繞了七八分鍾,才終於找到最中央的房間。

一張大床,輕紗帷幔,白色的紗簾隨風飄揚,大床的正對麵是一口巨鼎,其中還有半塊還沒有完全化幹淨的白色巨冰。

鄔宮總算是明白為什麽這裏會這麽涼快了。

原來,這裏還有這樣一座小冰山。

房間的角落堆著宛如小山一般的畫卷,鄔宮走過去伸手打開一道畫卷,是一個正在尋歡作樂的舞女,雖然畫的也是十分的傳神,可是卻始終比不上那剛進宮殿時候所看到的那一幅。

重新卷起來,放回畫山的頂端。

鄔宮又看向了畫山對麵,是一身精致異常的盔甲,和橫放在盔甲之前地麵上的寶劍。

江湖之上早有傳言,說這位吳皇後當年身穿著戎裝盔甲,保護著趙構,成功的在江南之地重新建國。

隻是此時,盔甲之上已經落滿了灰塵,看上去已經許久都沒有動過了,就連那金黃色的劍穗,也已經因為長時間沒有打理,而結滿了細小的蜘蛛網。

遊**了一圈,鄔宮走到了羊毛地毯之上。

這地毯實在是太顯眼了,和周圍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就好像是一塊被放在老鼠夾子上的奶酪。

一塊香甜誘人,但卻飽滿著致命殺機的陷阱。

鄔宮沉默了一會。

還是掀開了地毯。

地毯很厚也很重,應該有上百斤重。

鄔宮雙手一陣膨脹,才成功的把地毯給掀開。

下方果然有著一道暗門。

隻是,鄔宮才剛剛把手放在暗門的把手上,兩根細若牛毛一般的細針就已經從地麵射出,悄然間沒入了他的手腕兩端。

【檢測到暗心香……】

鄔宮心中一喜,他抬起手掌不慌不忙的拔下來那兩根長針。

這兩根針上淬了致命的毒素,見血封喉,已經達到了保留任務的要求。普通人挨了這兩針,恐怕此時此刻就隻能坐在這裏等死了。

當然,應該也不需要多久,頂多十五個呼吸左右就會暴斃而亡,不會有太多的痛苦。

可惜,鄔宮並不是普通人。

不過,鄔宮為了安全考慮,還是膨脹了自己的手臂,用放大板的手臂擋住了自己的頭和臉,隨後這才拉開了地窖的入口。

是一個朝著下方走的樓梯。

隨著門的打開,牆上的燭台無風自燃。

照亮了整個樓梯。

鄔宮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下去,並在下去之前把地毯豎起來,靠在暗門上。

這樣,隻需要他從下麵鬆手,地毯的重量就會把暗門壓倒,一切也都會恢複了原樣。

“噗~”

就按照他所計劃的那樣,在地毯的作用下,暗門被直接閉合了起來。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宮殿的大門被再度推開了。

吳皇後醉意朦朧的走進了宮殿,她看著畫卷上的女子露出了癡癡的笑容:“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主子,您喝醉了!”扶著她走進來的侍女,小心翼翼的上前說了一句:“要讓小廚房給您準備一碗醒酒的湯藥嗎。”

“不用!”

吳皇後收起了笑容,原本因為醉酒歪歪扭扭的身體,隨著她慵懶的扭動,慢慢的恢複的正常。

她,根本就沒有醉,隻不過酒宴之間嘈雜煩惱,想要出來安靜一下罷了。“給我拿那套芙蓉一見花海出,我等會兒要換。”

“是,主子!”

“再把我的那一套月賞給拿出來,一會讓然兒換上。”

“是!”

吳皇後輕輕點頭沒再說話,而是推門走向了房間的最中央。

她脫去了身上玲瓏剔透的薄紗,站在將化未化的冰塊之前,感受著冰塊之上傳來的刺骨寒意,心在這一刻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鄔宮扶著牆壁向下走。

光滑的牆壁上,有一些石磚已經長滿了青苔,摸上去滑膩無比。

這裏不像是北方,地道之中可以長時間保持幹燥,江南地區多陰雨,石磚表麵就會出現密集的水珠,日積月累自然也就長出了青苔。

不過,牆壁上雖然長出了青苔,但台階卻顯然是經常的打理。

因此格外的幹淨整潔,連一絲泥沙石屑都難以找到。

向下走了有兩分鍾,估摸著應該垂直地麵有三四十米的距離了,鄔宮眼前陡然一黑,龐大、寂靜且黑暗的地下空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光源沒有辦法進入這裏,通道當中微弱的燭火,隻能夠照亮通道入口很小的一片地方。

對於更深處的一切,卻顯然是無能為力。

鄔宮伸手摘下了牆上的燭台。

摸索著朝裏走。

很快他就撞到了正前方的火盆。

手指觸摸,火盆底部還有著用來燃燒的火油和燈芯。

長鬆了一口氣,把燈芯點燃。

火焰開始燃燒,地下空間的全貌才終於得以印入了鄔宮的雙眼之中。

整個地下空間大概有一百來平方,並沒有想象當中的那樣大,但也絕對不算是小,到處都是黑色的木質箱子,被堆得嚴嚴實實。

端著燭台湊進木箱子看了一眼。

鄔宮被裏麵的東西嚇了一大跳。

這箱子裏,竟然是一種像是螞蝗一樣外表光滑柔軟的黑色蠕蟲。

木箱子的外表是鏤空設計,作用是為了透氣,為了防止它們從箱子的縫隙爬出來,裏麵還專門用白色的紗布包裹了一下。

鄔宮又走到了另外一個箱子的麵前。

果然,也是一種毒蟲。

是一種棕褐色的蠍子,蠍子的後背上,有著一道人眼形狀的繁複花紋,盯著看的時候,就像是被那個眼睛所注視一樣。

它好像很害怕火焰,或者說是害怕光明。

眼看燭台在自己的頭頂飛舞,立刻扭動身軀,躲到了箱子的角落裏瑟瑟發抖。

它那不斷揮舞的小尾巴上,一根閃爍著淡藍色光芒的毒針卻在真切的告訴鄔宮,她是一隻外表看上去可愛,但是卻異常致命的冷血殺手。

鄔宮再一次朝著周圍的箱子看去。

他知道自己這是來對的地方。

可至於能否完成自己的保留任務,眼下還尚未可知。

伸手打開了麵前的箱子,鄔宮嚐試著用手指觸碰了一下小蠍子。

這家夥隻顧瑟瑟發抖,就是不敢用尾巴去蜇鄔宮的手掌。

一味不斷的扭動著身軀往箱子的角落裏去鑽,兩隻小鉗子不斷的揮舞,想要在堅硬的木盒上掏出一個洞,好讓它能安全的躲進去。

鄔宮被它的動作有一些氣樂了,幹脆一把抓住了它,右手抓著了它的尾巴,狠狠的把毒刺懟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有一些刺痛,但不是很激烈。

手背的皮膚,特別是被紮中的地方肉眼可見的變黑,且開始慢慢的失去了觸覺。

不過,隻持續了不到三秒,黑色就開始飛快的消融,直到皮膚重新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以檢測到鋒眼蠍毒……(29/100)】

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鄔宮活動了一下手掌,把蠍子扔過的箱子裏關好,繼續打開下一個箱子。

這裏的箱子足有數百個。

雖然,不能保證其中的每一種毒物,都能夠達到保留任務的要求,但把剩下來的數字湊齊,應該問題不大。

打開了第二個箱子。

裏麵是條巴掌大小的青色小蛇。

和之前的蠍子相比,它的進攻欲望十分的高昂,鄔宮手才剛伸進去,它就已經咬了上了。

毒牙沒入皮膚,就好像是熱刀紮進了奶油,沒有絲毫的阻礙,蛇頭就已經和手指相嵌在了一起。

【已檢測到嘉陵竹葉青……】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鄔宮拍了拍它的頭,示意它可以鬆嘴了,卻發現這小蛇很是貪心,仍然死死的咬著手指,怎麽甩都不敢鬆口,鄔宮無奈,隻能被迫捏住了它的上顎,把它的牙齒從自己的皮肉之間給拔了。

可就在它的牙齒被拔出來的瞬間,尖銳的吼叫聲卻從這隻有手掌大小的小蛇嘴裏發出。

“唳~”

鄔宮眉頭一皺,手指膨脹,手上用力,把它的蛇頭直接捏扁,這才讓那尖銳的聲音消失。

他做賊心虛的朝著周圍看了一眼,確定真的沒人以後,把蛇屍扔回了箱子裏。

隻是,鄔宮不知道的是。

正感受著冰塊寒意的吳皇後。

卻突然睜開的眼睛。

“是……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