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
又下雨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
漆黑的烏雲伴隨著綿綿的細雨,一點一點的向著臨安壓迫了過來。
深深的寒意透過窗戶竄進房間之中,躥進了千家萬戶。
但縱然是這刺骨的深秋之雨,卻無法驅散那漂浮在臨安府上空沉重的肅殺之氣。
鄔宮獨自一人坐在茶樓的二樓。
凝視著對麵的驛站。
吳國公的世子,一天之前到了。
就住在對麵的驛站裏。
對方還真是財大氣粗。
花了大量的銀子,把整個臨安府的驛站清空。
大大小小的貨車,幾乎把狹小的驛站都給塞滿了,數千人的護衛密密麻麻保護著整座驛站的安全。
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來提親的,還是專門來炫富的。
鄔宮一個人閑的無聊,便主動請纓過來監視對方的動靜。
至於,為什麽是一個人閑著無聊
鄔宮想到這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王語嫣也受了風寒病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天著了涼。
她和郭芙這一對難姐難妹,都暫時被嚴禁出府。
隻有等到病全部好了以後,才能夠離開宅院。
李青蘿這幾天一直都在忙她的那一批貨物,神龍見首不見尾,鄔宮好不容易見到她一麵,見到她雖然忙碌,但卻興致很高便也沒有打擾她。
蘇荃更是直接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李莫愁倒是天天都會來。
但那也隻限於夜晚,一到早晨的時候,天還沒亮就又會趕回皇宮裏。
鄔宮有的時候都還沒有醒,李莫愁就已經消失了。
鄔宮躺在**,感受著仍然還有著餘溫的被窩,卻沒有了身旁柔軟的身軀,心裏不由的產生了濃鬱的空洞和失落,總覺得心裏好像缺少了什麽東西似的,好像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又重新變成了孤家寡人,內心變得空****的。
鄔宮便不想再待在那間屋子裏了。
想要出來散散心。
銀色的光芒在他的手指指縫之間閃爍**漾。
兩根綁著細線的銀針,像是擁有著智慧的活物一樣,憑空懸浮在鄔宮的手掌上。
但如果仔細看去的話,就會發現,這兩根銀針並不是憑空懸浮,那看上去軟弱無力的細線,居然才是這兩根銀針能夠懸浮在空中的支柱。
輕輕的活動了一下手指。
兩根銀針就像是聽話的小狗一樣,開始對著麵前的桌子發動了攻擊。
“嘟嘟嘟”就像是憑空刷新出來的一樣,一個又一個細弱牛毛一般的針孔,看上去沒有任何排列的順序,但是隨著鄔宮手指的緩慢的移動一朵由數十瓣花瓣,拚合在一起的茉莉花,慢慢出現在了桌麵上。
嗖!
突然,手指跳動,鄔宮纏繞住了銀針拖著的細線,一挑一卷,手上綠色的光芒閃過,兩根銀針已經被收回了袖口之中。
鄔宮聽到了來自於身後的腳步聲。
他認出了這個腳步聲,這個腳步聲他實在是太熟悉了,甚至已經深深的印刻在了記憶裏,到了就是想忘也無法忘記的地步。
向後看去,一道熟悉的窈窕倩影出現在了目光之中,裏麵穿著淡黃色的內襯,外麵是鵝黃色的連衣長裙,溫雅和柔,就像是一朵茉莉花——映日紗窗深且閑,含桃紅日石榴殷。
如水的瞳孔裏透著和煦的春風,眉頭輕微皺著,眸光淡淡,沒有什麽波動,可是看到鄔宮以後卻又忍不住的泛起淡淡的靈動光澤。
她一隻手上拿著長劍,另一手抱著一個小包,鄔宮下意識撇了眼她那一對豐滿高挑的大腿,鵝黃色的長裙將雙腿包裹的嚴嚴實實,但走動之間,那自然彎曲扭動的線條,卻還是勾人心魄。
“嗯,怎麽樣了,宮兒?”
黃蓉清冷的聲音傳來,整個人已經像是一陣風一樣,走到鄔宮的跟前站定,目光往向著窗外掃視了一眼,看著對麵的驛站好像沒有任何的動靜出現,便微微皺眉:“有什麽發現嗎?”
“沒有任何的發現,幹娘,你來了?”
黃蓉輕輕點頭,視線從對麵的驛站上離開,隨後慢慢的放到鄔宮的臉上,
目光之中逐漸出現了幽怨的神情。
鄔宮立刻殷勤的給她倒了杯茶,同時恭恭敬敬的遞過去,略帶著一些討好的說道:“幹娘,您喝口茶。”
“嗬。”
黃蓉輕輕的冷哼了一聲,但還是把我遞來的茶杯接住了,小拇指和無名指抵住杯底,三根手指搭在茶杯上,左手握著茶杯,右手抿著茶蓋,就這麽慢慢喝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好像少了幾分幽怨,平和了一些。
鄔宮趕忙又站起來,跑到了黃蓉的身後,手掌輕輕地搭在了她的雙肩上,極其緩慢的按壓起來。
“幹娘,您今天早上那麽早就出了門,一定很累了吧,我來幫你按按肩。”鄔宮就這麽站在她身後,手指已經微微用力,幫她按摩了起來。
鄔宮就這樣站在黃蓉的背後,輕輕聳動了一下鼻子,能夠聞到淡淡的香氣,有身上香囊所攜帶的花香,也有著女性所獨有的香味,醉人心脾,讓鄔宮陶醉。
茶樓的這一層沒什麽人。
外加上隻有是角落裏靠窗的地方。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
“哼!”黃蓉也完全不在意這裏,是在人來人往的茶樓之中,她很是舒服的將身子靠在了椅子上,嘟著嘴,輕輕的喝了一口手裏的茶水,一幅心安理得享受著鄔宮服侍的模樣,過了一會兒,嘴裏冷冷的說道,:“你別以為討好我就能讓我忘記,你和李莫愁的事情。”
鄔宮小心的在她肩上揉捏著,用著討好的語氣說道:“幹娘,那天晚上您不是已經不生氣了嗎?怎麽到現在你又生氣了,莫非不是吃錯了?”
鄔宮這話一出,黃蓉嗆了下,然後她又幽幽開口,:“怎麽,現在有了李莫愁給你撐腰我這個做幹娘的生氣都不行了嗎?”
“當然不用,當然不用。”鄔宮連連說道:“幹娘,你想什麽時候生氣就什麽時候生氣。您不管什麽時候生氣,我都哄你。”
黃蓉冷哼了一聲,:“怎麽,我是那不講道理的潑婦嗎?
動不動就胡亂的生氣,和你找茬?”
鄔宮聽到這裏總算是明白了,自己還是閉上嘴巴比較好,於是便專心致誌的幫助黃蓉按摩雙肩緩解疲勞。
過了一會兒,黃蓉說道。
“宮兒。”
“怎麽了,幹娘?”
“你和李莫愁你真心喜歡她,還是隻是單純的可憐她?”
鄔宮猶豫了一會:“以前確實是可憐的,但是現在,我更放不下她了.她說一旦我再拋棄她,她就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自我了斷.她說到,就一定做到。”
“嗯。”
黃蓉依舊輕嗯,並沒什麽情緒反應。
鄔宮沉默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幹娘,你是不是不同意莫愁和我在一起。”
黃蓉回頭看向鄔宮,眉頭輕皺,語氣卻顯得格外的平淡:“你怎麽會這麽問?”
鄔宮目光和她對視著,:“我又不是呆子,傻子,自然能夠感受得到你的想法。”
黃蓉沒說什麽,隻是輕輕點頭,:“宮兒,不用在乎我的想法。”
鄔宮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幹娘,我.”
鄔宮有些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黃蓉表情淡然,就這麽靜靜的盯著鄔宮,然後淡然一笑,:“宮兒,沒關係的,不用在乎我的感受,李莫愁雖然曾經可能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不過我能夠感覺出來她已經變了。我相信她能夠好好的照顧你。”
“幹娘,你為什麽這麽說?”
“沒什麽,就是想到了就說了。”
鄔宮垂了垂視線,:“幹娘,這件事情我應該先和你打招呼的。是我.”
黃蓉半晌沒回話,清冷平靜的聲音緩緩傳來,:“宮兒,不管你做什麽,幹娘都會無條件支持你的。
就像是你對幹娘說過的那樣,你會是幹娘最堅硬的後盾,幹娘也把這句話還給你,不管你怎麽樣,幹娘都會是你的後盾。”
鄔宮看著黃蓉有些失落的眼神,咬著嘴唇,剛要再度說話,黃蓉卻注意到了印在桌上的茉莉花。
黃蓉伸手在茉莉花上摸索了一下,發現那竟然是有一個個細小的孔洞以後,頓時來了興趣,:“宮兒?這朵茉莉是你雕刻上去的嗎?”
鄔宮點了點頭,:“是的!我還在練習。”
黃蓉打量了一下這一朵茉莉花。
越看越是喜歡。
“宮兒,你知道針墨匠嗎?”
黃蓉突然問道。
鄔宮一挑眉頭,猶豫了一小會說道:“是那些專門給坊間戲人刺青的針墨匠嗎?”
“對!”黃蓉點了點頭,臉上突然閃爍了一抹紅暈,:“宮兒,我很喜歡這一朵茉莉花,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送給我嗎?”
鄔宮猶豫了一會,看著黃蓉那略微有一些渴求的目光。
“當然,沒問題,幹娘。
什麽時候?”
“那就現在吧!”
黃蓉伸手對著遠處的小二喊道:“小二?”
“來了!”
小二拎著白布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客官,有什麽吩咐?”
黃蓉掏出一粒銀子拋了過去,:“有僻靜的廂房嗎?”
“有!您兩位,請跟我來。”小二雙眼曝光接過了銀子,點頭哈腰的引著兩人向著不遠處的樓梯走去。
“三樓有雅間,絕對的安靜!”
“有丹青嗎?”
“有,經常客人在雅間之中吟詩作畫,因此每個雅間都配了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