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藍色的海水拍打在舷側，碎成一片細密的泡沫。
考察船在浩瀚的海麵上留下一條白色的尾跡，一群海鷗盤旋在浪花上方，久久不願離去。
海風裏帶著海洋獨有的鹹味，配上屬於魚類的腥氣，並不是十分好聞，但這不影響大家的好心情。
甲板上，不少常年待在研究室裏的學者從船艙裏走出來，感受著太陽和海風的溫暖，看著平靜的海麵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閑聊，偶爾看看在海裏遊泳的狗。
一直在內陸生活，從沒有去過海邊的朱利安在這裏簡直快玩瘋了，得到快遞員的命令後就一頭紮進海水裏。
它也不是沒有見過水，隻是和那些噴泉泳池比起來，能在這麽大的海裏遊泳超出了一隻狗的想像。
格裏菲斯就這麽由著它隨便玩，就當是給朱利安放個假，反正沒有緊急的工作要做，自從到了中心城，他和朱利安好久都沒好好休息了。
和巴裏在一起的時間不算，就是在那個時候他也忙著呢，之前忙著想方設法和巴裏約會，之後忙著琢磨能玩出點什麽新花樣。
他所認為的休息是有自己獨處的時間，陪著狗也不算休息。
考察船在海上拉出了一道白線，但是開足馬力的朱利安速度比考察船更快，直接越過了他們的考查目標成為了專家學者嘴裏新的談資。
諾曼·奧斯本深沉的看著在大海裏撒歡的朱利安：“……你們說，我們的藥物達到這種程度需要多長時間？”
“這不好說，奧斯本先生。”一位須發花白的長者著迷的看著在海裏遊泳的狗，“雖然有了樣品，但是研究這種事需要的是時間和運氣，有的時候一個天才的點子能帶領世界前進一百年，但誰也說不準這個點子什麽時候會出現。”
“或許是在一百年後，又或許是在下一秒。”另一個研究員接到，“我們也想要愛因斯坦的大腦和孟德爾一樣的成就，但我們隻是普通人。”
“不要妄自菲薄，各位。”奧斯本鼓勵他們，“大家都聚在這艘船上便已經領先其他人一大步了，如果你們都是普通人，那剩下的美國人都應該羞愧的跳進哈德遜河裏。”
大家都笑了起來。
“奧斯本先生，天才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他們有無數的奇思妙想，時刻保持著活力，靈感永遠不會枯竭。”老研究員固執的說，“就像托尼·斯塔克那樣。超級士兵藥劑的失傳是全人類的損失，研製它的人是個天才，可惜……”
諾曼·奧斯本悠悠的望著平靜的海麵：“沒什麽可惜的，各位，不要為已經打翻的牛奶遺憾，往前看！隻要你們能複現這一技術，你們就是天才，你們會名垂青史！”
快遞員沒有參與諾曼的動員大會，他對從綠魔嘴裏的空話不感興趣，雖然他對基因生物一竅不通，但是綠魔都從他那裏提走一籠又一籠的小白鼠了，他要是還沒研究出來點什麽，那豈不是愧對他的小白鼠。
或許他們距離完美的基因藥劑隻差臨門一腳，現在綠魔用的改良版強化藥劑就已經很不錯了，可能美國隊長就是他們研究的最後一塊拚圖。
“遊遠一點朱利安，別撞到船了。”快遞員小聲囑咐道，這艘考察船可經不起朱利安一撞。
朱利安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再出現在海麵上的時候，嘴裏叼著一條亮銀色的大魚，整條魚比朱利安的一半還要大。
“Wow！是金槍魚！”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奧斯本在他旁邊驚呼，扒著欄杆震驚的看著水裏的朱利安，“你家的狗還有什麽不會的嗎？”
“大驚小怪什麽，”快遞員不解的看著他，“朱利安會的東西多著呢，你不是還見過它做飯嗎？”
燒鐵盤子煎蛋也能叫做飯？
“……配合點。”奧斯本小聲，“我和他們說你是我請來的變種人保鏢，我們不應該這麽熟。”不然若是他如實說了，快遞員還能這麽悠閑的遛狗？
作為能賦予其他生命超能力的人，他可比美國隊長更有研究價值。
隻是奧斯本更信任沒有生命的藥物，而不是變種人。
快遞員看了看他身後那群比朱利安還要興奮的，兩眼冒光的研究員，聽話的捏了捏帽沿：“好吧奧斯本先生。需要我讓朱利安為你抓魚嗎？離到達目的地還有一段時間呢，你的寶貝研究員們需要吃點好的。”
“那真是麻煩你了，快遞員。”奧斯本接地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衝自家的研究員們揮揮手，大聲說：“聽見了嗎各位，是金槍魚，今天晚上你們有口福了！”
甲板上一陣歡呼。
人群裏，有人敷衍的隨大流鼓掌，卻是滿臉厭惡的看向海裏的朱利安。
他才不要吃狗叼上來的魚。
傍晚，甲板上的燒烤架旁邊，一群人圍在一起看著廚師製作烤魚。
海麵上很安靜，除了風就隻有偶爾路過的海鳥。
夕陽把天空映成了紫紅色，遠處浮上來幾頭換氣的鯨魚，從氣孔噴出高高的水柱。
“隻是在這裏呆了一天，我就開始想念紐約的繁華了。”諾曼·奧斯本坐在快遞員旁邊，看著天空感慨，“把大把的時間花費在這上麵簡直是浪費生命。”
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賞自然風格，奧斯本坐在船上，覺得自己無聊的快要長毛了。
“你可以用電腦遠程辦公。”快遞員頭也不抬的說，他正拿著一隻鑷子給朱利安夾牙縫裏的鱗片。
大概是狗天生不是捕魚的料，或者朱利安咬魚的時候太用力了，又薄又銳利的鱗片卡在他的牙縫裏麵，急的朱利安拿後腿直撓耳朵。
“該做的工作我都做了，遠程辦公還是和平時有些差距。”奧斯本歎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船長說最快也是三天後了，我們還要在船上待三天。”
“是你要呆三天，不是我。”快遞員毫不客氣的說。或許有人會為路上的風景停下腳步，但是他們這種人屬於邊開車邊計算走哪條路不用掏過路費的人。“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和朱利安一起走。”
朱利安用濕漉漉的狗腦袋蹭了蹭快遞員的衣服。
“我們不該在這裏花時間，朱利安。”快遞員語重心長的說，“在船上過夜不是個好主意，一個大浪打來說不定你會在夢中被杯子砸到臉。”
諾曼抱怨的動作頓了頓：“……倒也不至於這麽糟，我們的船噸位足夠重，很穩定。”
事實上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讓快遞員帶他一起走，等船到地方了再把他送回來。
但是不行，他不放心這麽貴重的機器不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可是他們奧斯本公司崛起的大好時機，決不能有一點閃失。
“我都和我們的研究員介紹過你了，你一走我不好交代。我可以為你提供船上最好的通訊設備。”諾曼打算把礦老板一起留下，這麽一來不僅有免費的保鏢，同甘共苦之後他和格裏菲斯的友誼還能更進一步。
“我已經對海上航行感到厭倦了，接下來還有三四天……我也有我的公司和工作，我也忙著呢。”格裏菲斯低聲抱怨。
諾曼也皺著眉歎了口氣。
隻是不一會兒，兩人若有所思的，動作一致的看向了還在抖毛的朱利安。
兩人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
“……你的狗夠結實嗎？”
“……你的船夠結實嗎？”
諾曼來了興致，伸手摸了摸背後的欄杆，肯定的說。“我的船撞冰山都沒問題。”
“朱利安也是。”格裏菲斯摸了摸朱利安的鼻子，“乖狗狗。”他從盤子裏扒拉出一條溫熱的烤魚，小心的剝出大塊的魚肉，挑去裏麵透明的小刺。
一會兒朱利安該忙了，這時候得吃點好的。
諾曼站起身，眯著眼睛眺望著考察船的目標方向，似乎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設備能不能在這麽快的速度裏保持完整。”格裏菲斯心想，這對朱利安是一個考驗。朱利安拉過他的飛行器，拉過他偶爾拋錨的汽車，還真是沒有拉過船。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們的船可以經受得住海上風暴，為了防止最壞的事情發生，所有的設備都固定的好好的。”
“那麽輿論呢？”格裏菲斯提醒他，“海水來回都是需要時間的，如果你提早帶著回去了，有心人肯定不會放過這一點，會懷疑你帶了這麽多人到底是去做什麽……”
“犯什麽傻呢，親愛的礦老板。”諾曼樂嗬嗬的拍了拍欄杆，像泰坦尼克號裏麵的ｒｏｓｅ一樣眺望著海平麵上隻剩下一個亮點的夕陽。“我為什麽要提前回去？最好的情況是，我們即將遇上百年難得一遇的暴風雨。我們可以打一個時間差，隻要我們不回去，美國隊長就是獨屬於我們的，我們找到他的時間越早，可以用來研究的時間就越多。如果我們能回去的話。”
格裏菲斯愣了愣：“……你不打算回去了？”
“至少在研究出一些成果前，這些人都會留在船上。”諾曼得意的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如果你的狗能做到，一來一回能為我們節省一個星期。你以為第一個找到美國隊長就贏了嗎？我敢向你保證，已經有不少人收到模糊的消息了，都在盯著我的一舉一動，說不定前腳我們剛找到地方，後腳就有人跟過來。我們是在和美國軍方搶時間！或許留給我們的時間隻有你搶出來的四天。”
“是‘你’，不是‘我們’。”快遞員修正道，他對基因研究不感興趣。“來之前你也沒說還有這種風險。”從美國軍方手裏搶人，他這個交了二十多年稅的守法公民還真有點發怵。
“我以為你已經意識到了呢，那可是美國隊長，北冰洋、解凍機，科學家，這三個湊一塊有心人總會懷疑的。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親愛的礦老板，你可是幫了我們大忙了。”諾曼拍拍他的肩膀，“我能保證的是，出了問題的話，風險我來扛。”
他們已經盡力，剩下的就交給那些研究員了。
“……航行時間大概在四天左右，目前坐標是……”
船艙中，一間起居室裏，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老頭熟練地按動著手機，手指在上麵敲出了殘影，動作迅速的絲毫不像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
這個時間很少有人在船艙裏待著，就連最不擅長打交道的研究員都被拉去甲板上吃烤魚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不少人在往回走。
老人停下了動作，謹慎的聽了一會兒，飛快的發送信息。
“船上有快遞員和狗，航行速度較快，目標明確，已經確定他們找到了美國隊長。”
“準備好船，等待我下一步的指示，不要輕舉妄動，解決他是最後的選擇。”活著的美國隊長比死的價值更大。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了。
老人飛快的刪除消息記錄，咳嗽了兩下，裝成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挪過去開門。
“布洛克教授，奧斯本先生邀您去負一層一趟，”外麵的服務員滿臉笑容。
布洛克教授迷糊的眨了眨眼睛：“隻有我？”
“不，是所有人。您直接跟我來就行。”服務員扶著他往樓梯下走，“似乎要有什麽大事宣布。”
負一層的船艙裏。
等一群研究員每一個都坐好了，諾曼拍了拍手，指揮著服務員拿著金屬探測儀搜繳所有的通訊器。
“大家都是簽過保密協議的人，我就不多解釋了。”諾曼直接了當的說，“接下來的事是美國最高機密，我決不允許消息外傳。”
布洛克坦然的把手機交了上去。他和諾曼一樣心知肚明，暴露隻是早晚的事，隻要他把坐標發過去，九頭蛇就能搶先一步找到美國隊長。
隻是誰會有坐標呢？
外麵似乎有大浪打過來，船艙狠狠的顛簸了幾下。
“或許你們有人猜到了，我們的目標是美國隊長。”諾曼扶住桌子穩住自己的腳步，看了看自己的手機。
“我說完了，大家回去穿上件厚衣服，十五分鍾後開工。”
布洛克教授：？
半個小時後，九頭蛇基地接到了他們指揮官用緊急頻道發來的指示。
【不用來了。】
作者有話說：
終於碼完了，還欠幾天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