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亞芳平日裏在醫院和西北軍區的形象維護的非常好,所有人都把她當做從京市來的千金,羨慕著、巴結著。

而剛剛,因為沈聿的排斥羞辱和夏染染的出現,她的情緒竟然完全失控,幾個月來經營出來的形象,在一瞬間完全崩塌。

這簡直比得不到沈聿的心更讓她無法忍受。

盧亞芳的眼中慢慢凝結水汽,淚水啪嗒啪嗒一顆顆落下來。

她哽咽道:“錦淮,我們好歹一起長大,你為什麽要這麽羞辱我?我跟沈大哥共同經曆過生死危機,他舍命救我,才讓我對他……之前我又不知道沈大哥已經結婚了,為了他,我好好的京市醫院不待,特地跑到了西北軍區。難道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嗎?”

說著,盧亞芳抬頭看向沈聿,眼淚落得更凶了。

但麵容卻不再猙獰扭曲,反而顯露出一種心被傷透了的淒美。

剛剛還對她嘲諷萬分的人,此時都忍不住露出幾分同情。

尤其是那些聽到動靜過來圍觀的男醫生和病人,此時恨不得衝上去好好安慰一番。

心中也覺得沈排長太過無情了,就算結婚了,也沒必要讓這麽漂亮的女同誌如此難堪,如此悲傷吧?

盧亞芳感受到周圍眾人情緒的變化,心中總算稍稍定了一些。

她知道,沈聿隻要稍稍對她表現出幾分愧疚和不忍,她癡情女的形象就會固定在大家腦海中,取代掉剛剛程錦淮說的“自作多情,當小三”。

而沈聿能對一個這般楚楚可憐,又對他深情一片的女人視而不見嗎?

不,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可以。

盧亞芳眨動長長的睫毛,臉上的神情越發淒楚動人,哽咽道:“沈大哥,你說話啊,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自作多情,恬不知恥的女人嗎?如果你真的這麽覺得,那我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麵……”

她聲情並茂的傾訴還沒有說完,就聽男人冰冷的聲音響起,“原來你到今天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恬不知恥嗎?”

盧亞芳的表情僵住了。

沈聿卻一刻不停,冷著臉繼續道:“如果我沒記錯,我說過很多遍,請你離我遠點。你全當沒聽見,這不叫自作多情?當著我的麵,羞辱我媳婦,還口口聲聲造謠說我們離婚了,這不是恬不知恥?你有時間對著我哭,還不如好好履行自己的承諾,以後都別出現在我麵前。”

夏染染:“……”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男朋友也能這麽毒舌的。

盧亞芳哆嗦著嘴唇,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你……你……”

沈聿冷笑道:“怎麽?我說的還不夠清楚?那盧醫生,請你再仔細地聽一遍我的訴求。是的,我覺得你自作多情、恬不知恥,非常煩,請你遵守承諾,以後都別出現在我麵前!”

周圍安靜了一瞬。

“哈哈哈……隊長說的好!”然後這沉寂被程錦淮的大笑聲打破,“老大就是老大,講話一針見血,完全沒有拐彎抹角,要是這麽直白的話還聽不懂,那我隻能懷疑某些人的腦瓜子有問題了。”

盧亞芳身體搖搖欲墜,臉上的血色褪的一幹二淨。

沈聿竟然真的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而且還說她自作多情、恬不知恥?!

他,他怎麽可以!!

自己的身份、地位、學識、容貌,有哪一點配不上他,又有哪一點比不上夏染染的?!

盧亞芳還想說什麽。

就聽剛剛還支持她的高醫生臭著臉道:“行了,盧醫生,既然明知道沈排長結婚了,而且夫妻恩愛,你還杵在這裏幹什麽?以後還是避避嫌吧!”

她也是有家世的人,誰能容忍另一個女人覬覦自己的丈夫?

之前她撮合盧亞芳和沈聿,隻是以為沈聿早就離婚了,兩人郎才女貌,很是登對。

可既然沈聿已經結婚了,而且明確說了很愛自己的媳婦兒,盧亞芳還哭哭啼啼的跟沈聿裝可憐,這就讓高醫生很看不慣了。

一聽高醫生開口,其他小護士也壯著膽子,七嘴八舌說起來。

“高醫生說的對,咱們革命兒女要團結互助,怎麽能做破壞別人家庭的事情呢?”

“盧醫生,你又不是沒人要了,何必纏著沈排長不放呢?”

“就是,沈排長優秀咱們都知道,誰不想跟沈排長處對象啊,可咱們也不能違背革命原則對不對?”

除了少數幾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其他人全都嘴上勸說,臉上都露出嘲諷的表情。

盧亞芳隻覺得這病房裏沉悶的她快要窒息。

她哇的一聲哭出來,捂著臉跑走了。

等盧亞芳跑遠了,沈聿才一把關上了門,然後滿懷欣喜地看向夏染染:“染染,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他想要上前再將人擁入懷中。

卻被纖細微涼的手指一把扣住手腕,拉到床邊。

夏染染冷著臉,沒什麽笑容,沉聲道:“衣服脫下來。”

“咳咳咳……”

還留在屋子裏的高醫生、呂安琴、程錦淮和俞榮生幾人忍不住連連咳嗽。

“那啥,老大,嫂子……咱們有事先走了,你們好好相處。”

高醫生忍不住道:“可沈排長身上的傷口裂開了,需要盡快處理……”

“哎呀!皮外傷而已,讓染染處理就好了,染染可是徐醫生的得意弟子。”呂安琴一把拉住好友,笑眯眯道,“那染染,我們就先出去了,沈排長可就交給你了。”

程錦淮和俞榮生也笑眯眯道:“嫂子,那我們也把隊長交給你了。你放心,隊長有特殊待遇,單獨一間病房,而且我保證,沒有你們允許,誰都不會進來打擾。你們在病房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夏染染:“……”

……

病房門關上,屋裏隻剩下兩人。

氣氛一下子就從剛剛的劍拔弩張、嬉笑熱鬧,變成了曖昧纏綿。

夏染染其實剛剛摸到沈聿背後傷口滲出的血時,是心疼加憤怒的。

這男人一點都不知道怎麽照顧自己。

懟盧亞芳很重要嗎?跟人理論很重要嗎?難道比他自己的身體還重要?

明明受了這麽嚴重的傷,還剛剛做完手術,就敢隨意下地。

然而此時,感受到屋裏黏膩惑人的氣息。

滿腔的怒氣,不知為何變成了緊張。

夏染染深吸了一口氣,轉頭道:“讓我先看看你的傷……”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雙目陡然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