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亞芳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你,你也是嶴口村的?”

夏染染,原來昨天那個讓她打心底厭惡的女人,竟然就是夏染染。

這女人的命怎麽會那麽好?

在嶴口村這麽偏僻的地方,竟然能認識許雯雯、楚雲峰,能救了肖家的寶貝疙瘩肖航,如今竟然還被徐一仁當做孫女一般,百般疼愛維護。

不過就是一個粗鄙低俗的村姑而已,她憑什麽?!

而且,夏染染也住在嶴口村,難道……難道她跟沈聿也認識?!

盧亞芳哆嗦著雙唇,正要說話。

突然身邊掠過一道疾風。

高大修長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衝到了門口。

病號服上那一抹滲出來的血跡格外觸目驚心。

盧亞芳雙目圓睜,輕輕叫了一聲:“沈聿……”

然而前方的男子,卻完全沒聽見她的聲音。

或者說,此時此刻,沈聿已經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也看不到其他人。

他的眼中,隻有眼前少女那雙烏黑清澈的杏眸還有那副熟悉的,幾乎深深刻入他靈魂中的容顏。

“染染……”男人的聲音沙啞,仿佛小心翼翼,揣著什麽重要的寶貝。

生怕稍微重一點,就讓懷裏的寶貝如夢一樣消散了。

而下一刻,他聽到女孩略顯低啞的輕柔聲音:“沈聿,好久不見。”

你從鬼門關繞了一圈,那麽遠,那麽險。

讓我以為此生也許再不能相見。

還好,她把她的男人領回來了。

隻是如今臉色還有些蒼白,狀態似乎不太好。

越看,夏染染的眉頭就越皺起來。

剛剛做完手術,身上還有大大小小傷口的人能隨便下床亂動嗎?

她剛要問話,身體卻猛然被擁入一個寬闊的懷抱中,緊緊抱住。

沈聿灼熱的呼吸吐在耳畔,沙啞的聲音含著溫柔、渴盼,還有害怕是一場夢的驚悸,“染染,我聽見了你的聲音,看見了你……”

醒來卻什麽都沒有,他還以為是一場夢。

原來,不是夢!

他的小媳婦真的來到了他的身邊。

“染染,我好想你。”

……

整個病房內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一臉如夢似幻地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什麽情況?

沈排長居然和徐醫生的助手抱在了一起。

還有那麽冷漠,對任何女人都不假辭色的沈排長,居然還會有如此柔情的一麵。

到底是他們眼花了,還是今天出門的方式不對?

在短暫的死寂後,病房裏傳來一個高亢尖銳的女聲。

“沈聿,你在幹什麽?!”盧亞芳雙目圓睜,眼底布滿紅血絲,麵容近乎扭曲地大叫,“你怎麽能抱著這個女人?!”

對她不假辭色,冷著臉讓她滾的沈聿,竟然會用這樣的神情姿態抱住另一個女孩子。

而這個女孩子,還是盧亞芳最憎恨嫉妒的夏染染。

這讓盧亞芳怎麽能承受!

而這一聲喊,終於也把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小護士們一個個好奇地眼珠子都差沒瞪出來。

“這位女同誌是不是就是昨天徐醫生的那個助手啊?”

“我看像,身形、眼睛,看著都一模一樣,原來她長得那麽漂亮啊!”

“沈排長是不是跟她認識啊?老天,我從來沒見過沈排長這樣的表情……”

小護士們正議論著。

就聽程錦淮笑眯眯走上前道:“嫂子,你醒了?我剛還想著要不要去看看你,問你想吃什麽呢!”

站在夏染染身旁,同樣滿臉震驚茫然的呂安琴,下意識地看向程錦淮,低低重複了一句:“嫂子?”

“哎呀!”程錦淮露出幾分誇張的神情,扯開了嗓子道,“難道大家都不知道嗎?夏染染就是我家隊長的媳婦兒,成親都一年多快兩年了吧?這次徐醫生能連夜趕來西北軍區,也不是我的麵子,而是看在嫂子的麵子。”

說著,他露出懊惱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裝模作樣道:“都怪我,瞧我這腦子,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弄得有些人還以為我們隊長已經離婚了,眼巴巴地就想要當小三上位?嗬嗬,怎麽可能啊!我要是我們隊長,有個這麽好的媳婦兒,把人看牢還來不及呢,誰舍得離婚啊!”

這話裏的意有所指,簡直赤果果地,完全不加以遮掩。

眾人的目光忍不住都看向盧亞芳。

而盧亞芳此時卻連被嘲諷的憤怒都忘記了。

她的腦海中隻嗡嗡響著程錦淮的那句話“夏染染是我家隊長的媳婦兒”。

夏染染就是沈聿那個在鄉下的妻子?!

不,不會的!這怎麽可能?

盧亞芳整個人幾乎要失去理智,完全不受控製地大聲嘶吼,“沈大哥的老婆是個鄉下村姑,他根本就不喜歡那村姑,兩人早就已經離婚了!”

“夏染染,你就是個貪慕虛榮,粗鄙低俗的女人,你有什麽資格做沈大哥的老婆?你快說,你們是不是早就離婚了?!”

沈聿的麵色冷下來,他終於鬆開夏染染,淩厲的目光看向盧亞芳。

隻是還不等他說話,就聽俞榮生嗤笑道:“盧醫生,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之前我們執行任務的時候,多虧了嫂子輔助,不懼艱險,深入敵陣,才讓我們順利救出了人質。要這樣英勇無畏的好同誌都算貪慕虛榮、粗鄙低俗,那盧醫生你又算什麽?”

“而且在那次任務中,夏染染同誌和我們隊長配合無間,將敵人一網打盡。兩人之間明明關係很好,夫唱婦隨的,盧醫生你又是從哪看出我們隊長不喜歡下染染同誌,要跟她離婚的?”

程錦淮嗬嗬笑了一聲:“哪裏看出來的,齷齪的私心裏看出來的唄。身為社會主義青年,還是堂堂京市醫院的實習醫生,自作多情不說,竟然天天想著撬別人牆角,拆散恩愛小夫妻,這種覺悟這種素質,我真懷疑你能不能當醫生。”

盧亞芳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周圍的所有人都對著她指指點點,眼中有鄙夷,有厭惡,有幸災樂禍。

心底逐漸湧上來一股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