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廣成一臉情真意切道:“老師,學生我嘴笨,不會說好聽的話。但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我最尊敬的老師,對於【半導體和超導體隧道效應】的理論研究,在下鄉之前,我也一直跟著您一起做實驗,我對這項研究的熱情一點都不比您少。”

“現在您好不容易完成了論文,當然要發表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這個做學生的,如果連這點事都不能幫你做,那還有什麽資格叫您老師呢?”

這一番話說的侯教授忍不住動容。

他咬了咬牙道:“廣成,這件事你要是真能辦成,論文後麵我會加上你的署名。”

徐醫生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看了陸廣成一眼,“老侯,你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侯教授把稿紙整理了一下,遞到陸廣成手中,“這些我就交給你了。廣成,你答應老師的,可一定要做到。”

陸廣成欣喜若狂,捏著稿子的手在不住顫抖。

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道:“對了老師,我記得你還有一本記錄實驗數據和詳細研究成果的筆記,那本筆記呢?論文裏的一些數據可能需要驗證一下,我要是帶著筆記一起,到時候相互印證,應該更有說服力。”

侯教授想了想也對,就要伸手到草垛裏把筆記拿出來。

徐醫生卻是連忙道:“隻是發表論文著作,要什麽實驗數據論證?更何況,廣成你也說了,要先找關係看看能不能發表。這八字還沒一撇呢,急著要筆記幹什麽?”

論文充其量隻是理論說明和概述。

就算被拿走了,也沒什麽。

可筆記本上,卻是實打實的科研成果和關鍵數據。

要是被人拿走研究透了,那就等於研究成果被完完全全竊取了。

侯教授腦中隻有學術研究,對其他東西“傻白甜”一竅不通。

可徐醫生不傻。

他一眼就看穿了陸廣成的心思。

陸廣成一噎,還想再說什麽。

剛子卻已經腳步輕快的回來了。

一看到他,剛子臉上的笑容當即消失,冷冰冰道:“喲,陸知青,這是吹的什麽風啊?怎麽把您給吹過來了?這平日裏跟我爺爺麵對麵碰到,也沒見你打過幾個招呼啊!”

陸廣成的麵容扭曲了一瞬,但還是扯出一個笑:“剛子,你這說的什麽胡話。侯教授是我恩師,我來看他不是很正常嗎?”

剛子翻了個白眼,隨即看到了他手中的稿紙。

立刻大聲叫嚷起來:“這不是我爺爺完成的論文嗎?你拿著幹什麽?快還回來!”

陸廣成見他撲過來要搶,知道今天筆記本是肯定拿不到了。

隻得匆匆道了句別就離開了。

“爺爺,你怎麽回事啊?”

等陸廣成一走,剛子立刻叫嚷起來,“那個陸知青根本就不是好東西,你為什麽要把論文交給他?”

“小孩子家家的,別亂說。”侯教授摸摸孫子的腦袋道,“爺爺這種情況,別人想要撇清關係也是人之常情,至少廣成他沒有落井下石不是嗎?而且,你以為幫爺爺發表論文是什麽好事嗎?要是一個不好,他自己都可能被牽連。

我現在就隻剩下他這一個學生了,他又有熱情繼續半導體方向的研究,爺爺不找他還能找誰呢?”

剛子跺了跺腳:“總之我不喜歡他,這人不是好東西。爺爺你把論文拿回來好不好?”

“孩子話。別鬧了,明天還要上工呢,快去休息吧!”

剛子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徐醫生拉到了一邊,把侯教授的顧慮和期盼都說了一遍。

“老侯一直覺得很對不起染染丫頭,想以後能幫她撐腰,也希望你能像普通孩子一樣去上學。否則你以為,他都忍了這麽多年了,會急著爭這點名聲嗎?”

剛子的眼睛紅了,他抹了抹眼淚,沒有說話。

徐醫生:“但我也覺得那陸廣成不是好東西,之前連跟你爺爺打招呼都不敢,現在卻要冒著風險幫你爺爺發表論文?反正我不信!”

“但你爺爺現在就剩這一個學生了,根本看不穿他的本質,再加上這家夥還特別會甜言蜜語,我怕總有一天連你爺爺的研究成果也被他騙走了。”

剛子急道:“這怎麽可以!那可是我爺爺畢生的心血。”

徐醫生壓低聲音道:“你爺爺現在最聽染染丫頭的話,我看你還是去跟染染商量一下。”

剛子聞言眼前一亮,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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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陸廣成拿走了侯爺爺的論文要幫他發表?”

夏染染停下了手中正在裁剪的衣服,神色凝重地看向剛子。

剛子連連點頭:“染染姐,那個陸廣成肯定不是好東西。爺爺一直把他當學生,他可從來沒有把爺爺當老師過,以前對爺爺避之唯恐不及,現在卻突然湊上來,能安什麽好心啊?”

夏染染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後世的各種剽竊、頂替、作假。

陸廣成那個人的人品她早在雙搶時就見識過了。

要說他會冒著風險無償幫侯教授發表論文,她絕對不信。

除非,有利可圖。

沈聿和許雯雯都說過,最近上麵的風向已經開始轉變。

有很多地方的知識分子已經被平反了。

從前被狠狠打壓的學術圈,有主見繁榮昌盛的征兆。

這種時候,陸廣成拿走了侯教授的論文,如果用自己的名字去發表,可能非但不會被追責,反而能一炮而紅,揚名立萬。

“我們走!”想到這裏,夏染染再也坐不住了,豁然起身。

“去哪?”

“去把你爺爺的論文要回來!”

……

剛走出小院,兩人就看到斜對麵的侯教授正急的在原地直打轉。

“爺爺,怎麽了?”

正好徐醫生也從外麵回來了,看到侯教授急的滿頭大汗的樣子,忍不住道:“老侯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侯教授道:“我的筆記本不見了,昨天明明還在的。”

“什麽?!”幾人齊齊變色。

“爺爺,你再想想,是不是在草垛子裏,你沒找到啊?”

侯教授急的快哭出來,“我全都翻過了,之前藏筆記本的地方也都找過,可是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