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是薺菜,這是馬蘭,這是蔞蒿……”

夏染染拿著幾種野菜一一拿給他辨認,“薺菜和馬蘭清香爽口,蔞蒿脆嫩香鮮,還有這是婆婆丁,曲麻菜,野蕨菜,不管是焯水涼拌、蒸炒,還是煮湯,都很好吃。”

沈軒認認真真聽著。

一邊學習辨認和采摘之法,一邊瘋狂咽口水。

其實他也不是沒有吃過野菜,以前餓極了,他會在拾柴的時候偷偷生嚼。那味道通常又苦又澀,一點都不好吃。

可不知道為什麽,此時聽夏染染娓娓道來的描述,他總覺得這些野菜都是人間美味。

他現在就好想嚐一嚐啊!

會比雞蛋餅和疙瘩湯更好吃嗎?

沈軒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偷偷看了一眼夏染染的手。

纖細白皙,好看又脆弱。

可就是這雙手,把那些不好吃的東西,變成了美味的食物。

他這輩子從沒有吃過那樣的美味,比海棠姐姐送給她的白麵饅頭還好吃。

夏染染雖然采了一路的野菜,但她真正的目標一直是臭黃荊。

兩人尋了一路,終於憑著沈軒的記憶,找到了一大片。

沈軒一邊幫著采,一邊忍不住好奇:“樹葉也能吃嗎?”

他偷偷放了一片在嘴裏嚼了嚼。

呸呸!一點都不好吃。

沈軒的小臉都皺到了一起。

夏染染看著他這樣,忍不住笑出聲來:“能不能吃等我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采了滿滿兩大籮筐的臭黃荊葉子,這才下山回去。

下山的路上路過幾棵橘子樹,上麵還結了不少青色的果實,夏染染順手摘了幾個。

沈軒提醒道:“這個很酸的,不好吃。”

幾棵橘子樹長在村人來往的路上,要是味道好,早就被人摘光了。

沈軒以前惡狠了饑不擇食,也曾偷偷摘了吃過,牙齒都快被酸倒了。

他怕夏染染不知道這點,連忙出聲提醒。

夏染染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沒事,留著我有用。”

……

剛進沈家院子,就見一道人影如“餓虎撲食”般朝她撲過來。

“沈聿媳婦兒啊,你可回來了,舅媽都等了你一天了!”

夏染染連連後退好幾步,避過撲來的壯實身影,這才看清來人。

是田紅菊。

“來來,快放下背簍跟舅媽進來,舅媽有話跟你說。”

聽到這一番毫不做作自來熟的口氣,還有那聲聲“舅媽”,夏染染差點沒起一身雞皮疙瘩。

她避開了田紅菊伸過來的手,把背簍和沈軒都送進了房間,這才似笑非笑地跟著田紅菊來到了堂屋。

果然,在這裏,沈老頭、王秀蘭等人已經正襟危坐,用異樣的目光望著她。

夏染染大喇喇地在他們對麵坐下來,微笑道:“爹娘,還有……舅媽,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呢?”

她故意在舅媽兩個字上加重了聲音,口氣滿是嘲諷。

但田紅菊卻像是根本沒聽見,一坐下就立刻殷切道:“染染啊,你小時候在王家村,舅媽可還抱過你呢?你記得不?舅媽當時就覺得你長得可愛,白團團的,有福氣,長大了肯定是美人胚子,這不,讓我給料準了。我們這也是有緣啊,之前是一個村的,現在又做了親戚,你說是不是?”

夏染染的娘家確實是王家村的。

但田紅菊是大隊隊長的媳婦,從前哪裏會把夏家放在眼裏。

夏染染也不反駁,隻笑盈盈地聽她在那死皮賴臉地攀扯關係。

田紅菊說了一堆,終於說到了點子上,“染染啊,你看你學軍表哥的事情,那根本就是個誤會啊。我們親戚裏道的,大家把事情做絕,關係鬧得那麽僵,這不是讓別人看笑話嗎?”

“你看這樣好不好,咱們呢,就把這件事輕輕揭過了,等學軍出來,舅媽立刻押著他來給你道歉,你覺得怎麽樣?”

夏染染點點頭,“我覺得挺好的。”

田紅菊一喜,立刻激動道:“好好,那舅媽現在就陪你去派出所,咱們把誤會說開了,把你學軍表哥接出來。”

夏染染一臉茫然:“誤會?這裏沒有誤會啊?我相信學軍表哥耍流氓不是故意的,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人做錯了事,就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以為舅媽說的是等表哥在監獄裏服完刑,給自己贖清了罪過,才帶他來給我道歉呢!”

特麽都服完刑了,還給你這小娼婦道個屁的歉!!

田紅菊差點沒破口大罵。

臉色清白交加,極其難看。

她看了王秀蘭一眼。

王秀蘭立刻接口道:“夏染染,你舅媽都給你賠禮了,到底想怎麽樣?我都跟你說過了學軍他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親裏親戚的相互有個推搡,怎麽能叫耍流氓呢?行了,你馬上跟你舅媽去縣裏把這個案子給撤銷了。”

夏染染冷笑著看了她一眼,又望向沈老頭,“爹你也是這麽想的?沈聿和沈軒可是你的兒子,我是你的兒媳婦。你的兒媳婦被人耍流氓,你的兒子差點被人殺死,你卻要幫著外人包庇罪犯?”

沈老頭麵色鐵青,猛地一拍桌子,疾言厲色道:“夠了!夏染染,你還嫌我們沈家丟的臉麵不夠大嗎?你以為這種事傳出去,你的名聲就好聽,老三的名聲就好聽嗎?什麽都不用說了,建國,你馬上陪著她去派出所把事情了結了。”

夏染染的眉目一瞬間仿佛含了冰霜。

她的視線掃過屋中每一個人,冷聲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給我滾!!”沈老頭怒吼,“我沈家要不起你這樣的惹事精,你給我滾回你的夏家去!”

夏染染:“爹的意思是,讓我和沈聿離婚?”

“嗬嗬,什麽離婚啊!是讓我三哥休了你。”陳巧英得意洋洋地笑了一聲。

夏染染輕笑一聲,笑意不答眼底,“要離婚,我沒意見,但必須要沈聿自己跟我來談。你們有什麽資格趕我出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