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棠心頭狂跳,雙手死死攥成拳頭,麵上卻佯裝冷靜道:“有嗎?我不記得了。”

“嗬嗬,不記得也沒事,王家村畢竟是我的娘家,以後總有機會碰到的。要是將來碰到了,我可一定要告訴公安同誌,當初把我騙到土匪窩的就是他,怎麽也得查查他背後是不是有人指使,或者跟那群亡命之徒,有沒有關係吧?”

夏海棠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她幹笑一聲道:“染染,我就是擔心你,過來看看你的,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堂姐不吃頓晚飯再走嗎?”

“不,不用了!”

看著夏海棠急匆匆逃走的背影,夏染染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眼中寒芒閃爍。

“染染,屋裏已經大致收拾好了,不少東西都需要重新添置,這些殺千刀的……怎麽了?”

從屋裏走出來的朱迎春看到夏染染的麵色,愣了愣。

看到遠去的夏海棠,她皺了皺眉:“是不是你堂姐又來陷害你了?染染你跟嫂子說實話,你到底怎麽跟那些亡命之徒扯上關係的?”

沈春德對嶴口村村民的說辭是,夏染染受到公安同誌邀請,協助他們抓捕一群歹徒。

這樣做一是不想引起村民恐慌,二也是為了保護夏染染的清譽。

但對著朱迎春,夏染染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

她把自己為了找沈軒被幾個歹徒抓住,用自己的醫術和廚藝逃過一劫,最後借著去采藥碰到解放軍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隻是隱去了沈聿他們的代號和樣貌。

朱迎春聽得目瞪口呆,連連吸氣,抓著夏染染的手,一把撩高她的袖子和衣服下擺。

看到上麵已經結疤,卻依舊顯得猙獰的傷口,朱迎春眼圈都紅了:“這是造的什麽孽啊!你年紀那麽小,卻要受那麽多罪。那些殺千刀的不得好死!”

夏染染抱住朱迎春:“嫂子,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嗎?我皮糙肉厚,這些傷很快就好了,連疤都不會留,你信不信?而且古人不是說了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嫂子就等著我發大財,讓你和大柱哥一家跟著過上好日子吧!”

“你啊!”朱迎春破涕為笑,點了點她的腦袋,“快進去吧,兩個小家夥可是巴巴地趴在窗口,一分鍾看不到你,都要哭出來。”

夏染染進了屋裏,又鄭重感謝了趙紅霞。

這兩天幸好有她照顧沈軒,否則不知道小家夥擔心成什麽樣。

趙紅霞揮揮手道:“說什麽胡話?我把小軒當親生兒子一樣疼著,跟你有什麽關係。行了,一會兒我讓東子送幾個窩頭和鹹鴨蛋過來,你們湊合著當早飯吃。吃完就好好歇歇,其他的都不用想了,能活著回來就是福氣。”

夏染染鼻頭一酸,輕輕點了點頭。

朱迎春和趙紅霞都離開了,小院再次回歸了安靜。

沒多久,東子送了窩頭和鹹鴨蛋過來。

對於夏染染勇鬥歹徒的事跡,現在嶴口村已經傳得人盡皆知。

東子對著夏染染的目光充滿了崇拜,隻恨不得向她討教跟歹徒搏鬥的辦法,把夏染染弄得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小迷弟,夏染染還是燒起了灶頭。

窩頭已經有點冷了,幹吃太硬,不適合小孩子消化。

夏染染決定簡單煮個粥。

“小軒,你看著妹妹,嫂嫂去燒點水,可以嗎?”

沈軒立刻挺了挺小胸脯,乖乖點頭。

他轉身想要牽起朵朵的手。

可是朵朵卻嚇得一下子躲到了夏染染身後,抱著她的大腿不肯鬆開。

這孩子自從離開匪徒窩,和肖航告別後,就變得沉默寡言。

一是因為那些人看到她臉的反應,刺傷了小女孩幼小的心。

二是因為她比肖航被拐的時間還長,一直在土匪窩中被虐待壓榨,她已經不知道怎樣過正常小孩的生活了。

夏染染對這個小女孩非常心疼。

見她這樣也沒有嗬斥她,而是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朵朵你看,小軒哥哥是不是跟航航哥哥差不多大?他會像航航哥哥一樣保護朵朵的。朵朵乖,讓小軒哥哥牽著你好不好?”

朵朵探出半個小腦袋,偷偷看了沈軒一眼,又連忙縮了回去。

小手緊緊抱著夏染染的大腿不肯鬆開。

夏染染溫聲道:“朵朵不喜歡小軒哥哥嗎?”

朵朵臉埋在她腿上,輕輕搖了搖頭。

夏染染道:“可是朵朵不讓小軒哥哥牽,也不讓小軒哥哥保護,小軒哥哥還以為朵朵不喜歡他呢?他會很傷心很傷心的。”

朵朵聽到這話,忍不住又探出小腦袋,看向沈軒。

果然看到帥帥的小哥哥一臉黯然的看著他,有低頭揪著自己的衣服。

夏染染蹲下身,看著朵朵的眼睛,柔聲道:“朵朵放心吧,我們已經從壞人手裏逃出來了,以後沒人敢再欺負和傷害朵朵。要是有人欺負朵朵,你就告訴姐姐和小軒哥哥,好不好?”

朵朵小心翼翼地看著夏染染,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夏染染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那朵朵現在跟小軒哥哥一起去外麵玩竹蜻蜓好不好?”

朵朵連忙搖了搖頭,抓著夏染染的手不肯鬆開。

搖完了,又怕夏染染生氣,她軟軟的用小心翼翼的聲音說:“朵朵要,看著,姐姐,不要,離開。”

夏染染聽著她小奶貓一般的氣音,一顆心軟成了一團。

她柔聲道:“那朵朵讓哥哥牽著,乖乖坐在一邊,不能靠近火和燙燙的水,好不好?”

朵朵這才點點頭,怯怯地朝著沈軒伸出手。

她的腦袋被紗布包裹著,但一雙眼睛卻露在外麵。

一隻眼睛被燙傷了,覆蓋著疤痕,顯得非常醜陋。

可另一隻眼睛卻清淩淩的,又大又明亮,格外引人。

隻是此時這雙眼中卻透著忐忑和不安,似乎生怕沈軒會嫌棄她。

沈軒連忙伸出手,牽住了妹妹的小手,一本正經道:“朵朵別怕,以後哥哥會保護你的。”

他此時完全不覺得朵朵的樣子難看可怕,隻是想起了自己被王秀蘭用燒火棍燙在身上時候有多疼。

他心中對這個妹妹隻有同病相憐的憐惜,和身為哥哥的保護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