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的住處偏北,也是四房裏所有住處離著老夫人的壽鬆堂最近的。

春日裏綠葉早已發芽,有些心急的甚至將自己嶄新的綠葉刮在枝頭上,隨著晚風發出簌簌的聲響。

一輪圓月高掛夜暮之上,透過樹梢落在肩上。徐令清年紀雖然小,可臉上的恬靜為她添了幾分沉穩。

她步子緩慢,跟在周氏身側:“阿娘還不信女兒說的不成。”

周氏餘光瞥了一眼幼女,語氣幽幽:“信,怎會不信。”

“如今徐家可是要變天的,祖母如此疼表姐,等表姐出閣豈不是要拿出同大姐姐一樣的東西來。”徐令清想起方才壽鬆堂內的情景,說來自己都羨慕,一個外姓的表姑娘在自個兒祖母麵前那般重要。

得虧她性子沉穩些,若是急了和西院那位有什麽區別。

徐令清抬起手中的帕子,遮住嘴角的譏笑。不過西院那位是個沒腦子的,她可不同。

“若要女兒說,左右五哥哥也要到了年紀娶新婦的,不若近水樓台先得月。有表姐在,五哥哥何愁在二兄麵前沒有露臉的機會。”

“而且表姐日日都要去大伯母那裏學著掌家的事宜,又好說話,這樣的嫂嫂我是喜歡極了的。”

說著徐令清歎氣:“哥哥是個榆木腦袋,女兒有心,也沒法子讓表姐多多記掛哥哥。”

若是李拾月能做她的媳婦,周氏別提有多高興,且不說老夫人多看重,光是庫房裏的那些東西,都夠用幾輩子生活的了。

周氏兩隻手揣在一起,臉色愁容:“這事急不得,你別做得太明顯,咱家的這位表姑娘可聰明著呢。”

她可不信先前的一切都是湊巧,徐雲泊是自己撞上來的,可徐雲洋不一樣,先後有徐令姿和徐雲辭,她倒是懷疑李拾月在中間扮演著什麽角色。

隻怕眼前的表姑娘,並不像麵上的那般是個小嬌嬌吧。

徐令清不以為意,倒是最近沒怎麽瞧見西院的那個蠢貨,日子無趣極了。

從壽鬆堂出來,李拾月沒有著急回去,反而帶著春綾慢慢的在月光下散步。

她步子輕緩,月光皎潔落在她的臉頰上,潔白無暇,就好像是那剛出世的和田玉一般,令人心之向往。

春綾跟在其後,她能感覺得到姑娘的情緒變化,就比如眼前,姑娘沉默其實就是心裏不太高興。隻要姑娘不開心,就不愛待在屋子裏,很喜歡在外麵散步。

自小就是這樣,老夫人離世那晚,姑娘就在伯府的後宅坐了一晚上。

不吃不喝,就是呆呆地坐著。

“姑娘,舒姨娘真的可信麽。”

李拾月垂眸:“沒有人平白無故對你好,舒姨娘也不例外。”

就好比徐家,若非她是阿娘的女兒,徐家怎會成了她的庇護所。若非阿娘,本該毫無關係的官家怎會袒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