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苑設立在皇城最外側,廂房門未關,可以很清晰地瞧見庭中芭蕉新綠,廊下的海棠吐出花蕊。越過層層朱色宮牆,朱漆碧瓦的宮殿樓閣高聳入雲,參差不齊,錯落有致,仿佛身處雲端。

高公公念完旨意,並沒有想象中和顏悅色,他就瞧著徐雲辭的臉色逐漸陰沉下去。手中的明黃色聖旨就如同燙手山芋一樣:“世子爺,接旨吧。”

徐雲辭眼底一片冰涼,跪在地上也沒有起身:“官家都知道了?”

高公公輕歎,隱晦地瞧了一眼床幔後的人影:“公主頑劣,險些傷了人,官家知曉後大怒。公主現下被送去了清涼殿,那裏挨著寶章堂,官家說,讓公主住在清涼殿直至出嫁,無詔不得外出。”

“太子與太子妃娘娘皆去了福寧殿,官家知曉原委。光是懲罰公主不夠,世子與縣主受了無妄之災,這也是官家的心意。”

“雖是縣主,可受著郡主的份例,待日後縣主出閣,官家許諾以公主之禮,如官家親女。”

說了一通話也不見的徐雲辭接旨,高公公求助似的看向楊氏:“國公夫人。”

囚禁親生女兒,又給了李拾月縣主的誥命,還如同郡主般有一片小封地,這已經是官家能做到最好了。

若是翻開前朝曆史,外姓女大多數都是出閣後,看主君與郎君爭氣與否,能給自己掙個誥命。

徐雲辭叩首:“臣徐雲辭代宜昌縣主接旨。”

高公公不由得鬆了口氣,上前兩步,對著床幔後的人影恭謹說道:“還請縣主安心養病,奴才過來時官家已經喚了太醫,稍後安排軟轎送縣主回府。”

楊氏身為宗婦,親自讓人送著高公公離去。

屋裏隻剩下徐雲辭和其他兄弟姊妹幾個,床幔微動,隨著一支纖嫩細白的五指撥開,李拾月紅腫的雙眸以及半個身子**出來。

“表兄。”她語調輕微,就像是受驚的小鹿般,第一眼看到的是徐雲辭,眼中顯露出依賴,看向的也是徐雲辭。

徐雲辭手中握著聖旨,上前兩步放在床榻邊緣:“官家冊封你為宜昌縣主,還將淳慧公主關了起來。”

李拾月的眉心動了動,語氣平淡,隻能聽出她方才哽咽餘留的鼻音:“我聽到了。”

徐雲辭握著的拳頭緊了又緊,最後對上她平靜的目光時,又無力地鬆開。

李拾月是被徐雲辭親自送回澄玉閣的,而楊氏與其他人還要陪著太子妃處理後續的事情。

澄玉閣內徐老夫人早已經等待許久,一見著二人回來,徐老夫人忙不迭地顫顫巍巍走過去:“皎皎!”

李拾月的右小臂傷了骨頭,被太醫包著木架綁在脖頸上,其餘之處還沒看到什麽傷痕,那也是讓徐老夫人心疼喊了好幾聲的“心肝兒”。

一旁的周氏臉上憤憤:“幸好二郎及時,傷筋動骨一百天,咱們啊仔細養著,可不能留下病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