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來身上粘糊糊的不舒服,李拾月走出澄玉閣時,抬頭望了望天氣一片晴朗,蔚藍天空漫上厚重的雲層。

“這天氣怪得跟孩童一樣,陰晴不定的。”

春綾跟在身後,手裏抱著披風和雨傘,生怕下一秒天氣陰了上來,將李拾月淋濕病了。

“縣主。”

春綾忙噤聲,抬首去看聲音的來源,正是前幾日入府的謝奕之。

謝奕之走上前兩步,也不去看壽鬆堂的院門,直奔著李拾月的方向走來。

“謝郎君。”

李拾月今日的褙子是桃紅色的,比往日裏的顏色更加豔麗。

謝奕之眼中閃過一抹驚豔,臉上的笑意加深許多:“叫什麽謝郎君,不如喚我一聲表兄,這多親近。”

他性子溫潤儒雅,可一開口帶著幾分少年人的憨氣,即便說出來的話直接些,也無法叫人心生厭煩。

大抵是他說的直白,麵上不帶半分複雜的神色,令人瞧著不像是生了壞心思的人。

“那謝表兄不如喚我晏晏二字吧,縣主來縣主去的,太生分了。而且家中表兄們都是喚我的字,素日裏也是以‘晏晏’二字示人。”

“晏晏,是官家賜的字,就算謝表兄說了也不用擔心別人說什麽。這兩個字,誰都知道是怎麽來的。”

女娘家嘛,尤其是未出閣的,名諱最是隱私了,輕易不能叫旁人知道,更何況是一個外男。

那麽官家賜的字就不一樣了,那是召開天下的,天下人都知道的,相對於忌諱還能少一些。

“好,晏晏。”

謝奕之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下去過,看了一眼廊下的婢女:“你這麽早就來給姨婆請安了,還以為我會是最早的那個。”

“外祖母年紀大了,睡意不重,這個時辰一般都起身了。想來是近日頭疾不適,今日多睡一會兒養養神也是好的。”

李拾月輕歎一口氣,她注意著腳下的台階:“我本沒什麽事情做,可想到外祖母自己個兒,就想著日日都過來陪著她老人家。”

謝奕之語氣似有幾分懷念,看著她的側顏有些感慨。

“從前在家中,祖母強勢甚少有疼愛我們的時候,若非親眼所見,實在是不敢相信姨婆與我祖母會是親堂姊妹。”

李拾月並不意外,畢竟什麽性子有時候會根據環境而定。

就比如她來說,明明前世還是那個軟弱,人人可欺負,令人憎恨又心疼的性子,如今不也是睚眥必報,記仇得很。

這與環境有很大的關係,誰也沒有明確規定,軟弱可欺的人就得是一直乖乖地聽話。

“謝老太爺去得早,謝氏一大家子,謝老夫人若不強勢有些手段,隻怕謝氏一族早就是旁人的池中之物。”

“有所得必有所失,就好比我,如今有著外祖母的偏疼,可也有從未得到的東西,這終究是一場自己才知道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