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涼風漸起,壽鬆堂外的鬆柏依舊蔥鬱,李拾月走出來,難掩眼底下的輕微烏青。

“姑娘這兩日睡得不安穩,等今晚不如熬上一碗安神湯吧。”

春綾伸著雙手,讓李拾月的左手搭在她的小臂上,細長的手指揉了揉額頭,李拾月瞧著略微的憔悴。

“得虧國公夫人不斷遣人送來那些珍貴藥材,姑娘如今的身子比以往好了許多。”要不然,就不隻是精神不濟了。

春綾不敢放鬆警惕,餘光盯著腳下,生怕出現什麽碎石、台階給李拾月磕了碰了。

察覺到李拾月停下了腳步,不明其意也跟著停下。嘴唇上下微動,春綾還未來得及說什麽,不遠處的草叢微動,傳來枝葉“沙沙”聲。

而來人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李拾月似的,看到她時麵上驚訝,然後微微一笑:“表妹。”

徐雲洋今日應當是剛下值,身上還穿著官服,那上麵暗紋紋路,素色官服有些寬大,剛好合身。

他眉眼更肖似柳氏,眉毛微微挑起,眼中意外的笑意看向李拾月。

她今日許是沒有出門的緣故,鵝黃色玉海棠暗紋對襟褙子,裏麵的銀白裏衣被裹胸包住,和裙子之間用鵝黃色的腰封將盈盈一握的細腰握住。

發髻也梳得簡單,隻不過額前的碎發梳上去一些,隻留下兩側較短的碎發。

這還是李拾月頭一次看到徐雲洋穿著官服的模樣,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那日在京兆府,徐雲辭穿著官服不苟言笑,拒人千裏之外更像是位極人臣。

隻是眼前的這位,那眼中的笑意之下誰知道藏著的是什麽肮髒泥垢。

“表妹今日沒有陪著祖母用早膳麽,這麽早就來逛園子啊。”

李拾月微微搖頭,腳下也不上前,語氣清淡,卻難掩眉間憔悴。

“才從壽鬆堂過來,外祖母頭疾犯了,常嬤嬤陪著休息。我想著外祖母最近胃口不佳,想著做些她老人家愛吃的花糕。”

聽她說罷,徐雲洋才看到她身側的春綾小臂上還挎著一個小竹籃。

國公府的園子裏不如宮中禦園華貴,好歹是府上花匠精心栽培的,這個時節應數桂花最好。

“都說祖母最疼表妹,表妹對祖母的孝心也是全家都比不上的。”

徐雲洋這個時辰像是剛下朝回來,頭上的烏紗帽和身上的官服搭配,也不著急離去,這個方向也不回西院的路。

李拾月微微一笑,眼中的疏離很是明顯,看似不經意,其實她的注意力都在徐雲洋身上,畢竟這個地方來往仆人又不是沒有,她小心些總歸是沒錯的。

“外祖母疼我,是疼幾位兄弟姊妹一樣的,老人家疼愛孫兒們是人之常情。若說全家比不上,三表兄這話可真是折煞我了。”

“幾位舅母為表孝心日日去外祖母麵前問安,別說家中的兄弟姊妹們,就是如今在重華殿的表姐更是補品不斷送回來。我這點心意,不過是錦上添花,哪有三表兄說的那般天花亂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