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泫!你算老幾?!”阮向晚勃然大怒,一副特裝的公子溫潤如玉,三界無雙模樣,瞬間崩壞了,“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兩人從小就不對付。都生活在毗陵一方的小鎮村子中,蕭璟泫是克父克母的不祥之人。
他出生不到六月,父親便無故自殺了,一年過後,母親也受不住壓力,白綾上吊自縊而亡。至此他便被按上了“不祥”的名頭。
阮向晚就完全不一樣了,他是小鎮上最富胄家的唯一兒子,出生當日霞光萬丈,凰火燎天,村裏的老人說乃是祥兆。
阮向晚出生當年,村裏各種糧食都是大豐收,大家都高興得不行,都稱他是“天之祥瑞”,“好運鳳凰兒”。
蕭璟泫就沒爹娘教,性子惡劣,整日遊手好閑、不學無術,是個不折不扣、徹頭徹尾的市井野雞小混混。
鳳凰和野雞,怎麽看都不會相對付的,鳳凰看野雞邋遢樣兒不爽,野雞看鳳凰那傲嬌蠻橫樣兒不爽,誰也不饒過誰。
阮向晚看不起他,更是在事事上都非要壓他一頭。
蕭璟泫長到了十二歲時,家中留下來的所有東西,能變賣的已讓他當賣幹淨了,便去在街上討乞,遇上了碧落雲巔下來的仙尊。
隻是聽見說一日三餐管飽,餓了好幾頓的他,想都沒多想,一口咬定答應了要上山去修道。
不知怎的,這消息陰差陽錯的傳到了阮向晚耳中,大閨女似的,一哭二鬧三上吊跟家裏鬧,也要上去修道。
他家做生意的大半輩子,可就指望著他這一獨子繼承家業。總之,他當天沒能跟往常一般,像個跟屁蟲一樣追上來。
也不知道阮向晚使了啥法子,征得家裏同意,竟又趕上碧落雲巔的弟子大選,測靈後,還就成功入了初選。
蕭璟泫想著這些實際時隔了二十年的,出醜狼藉的童年舊事兒,實在忍不住眯起眼,偷著樂起來。
這活著的人間氣息,還真是個令人享受的東西,特別是對他這種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來說。
“論起來,我可是你師兄。”蕭璟泫裝模作樣的掐掐手指,欠揍的眯眼笑,“七年前,弟子大選可是我得了魁首,而,你隻拿了榜眼第二。”
“你!”阮向晚仿佛讓人當頭砸了一臉臭雞蛋,滿頭爛白菜葉,嫌惡的皺皺眉,手都握上了劍柄。
“你還好意思說!”他當場翻了個大白眼仁,“你能奪魁首,那完全是憑氣運,但僅從修為實力上來講,你能打過我嗎?”
“古語言:氣運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蕭璟泫不惱,畢竟活了三十老鬼了,不至於鬥嘴鬥不贏一小兒。“既是我氣運,那便算我的實力。”
阮向晚此話當真不假,當年蕭璟泫讓他打得無法還手,隻能一直防守著退。
卻無意間闖進後山,入了靈力充沛的上古結印中。那靈力居然就跟認主似的,瘋狂的往他身體裏湧入。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因為承受不住,爆體而亡時,竟生生給逼得生出靈眼,在大選中大放異彩,這才贏了阮向晚,得了個魁首。
現在想來,這魁首,他不要也罷。
根據碧落雲巔弟子大選的規則,得魁首者,可拜入黃泉閣閣主雲槐仙尊門下,得榜眼者,可拜入扶光殿雲瀾仙尊門下。
若是這賊老天,再讓他早重生幾年,到碧落雲巔弟子大選之時,他倒寧可將魁首光榮讓於阮向晚,自己便能拜楚淮舟為師尊。
蕭璟泫一邊腹誹著,一邊想象著那般場景,又眯起眼睛,透著樂了起來。
“說起來,當年你為何死活不肯,拜雲瀾仙尊為師?”按道理,他們都初到碧落雲巔,不會知道幾位仙尊的實力。
向來心高氣傲、爭強好勝的阮向晚,也不容易贏來個榜眼,怎麽會甘心同第三名,拜入凝雅殿?
“哼哼,還仙尊呢?那楚淮舟就是個廢物!”阮向晚環抱著手臂,洋洋自得,“我當然不可能拜他為師。”
蕭璟泫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冰綠的眼仁中蒙上一層冰霧,陰惻惻道:“哦?你當初是如何得知?”
蕭璟泫在他麵前,若越是虛心問教,伏低做小,阮向晚便越是得意快活,忘形得說話不過腦。
“弟子大選終賽的頭夜,在蜀味堂吃晚飯時,正巧遇上了這位最神秘的雲瀾仙尊,我故作失手,打翻了他盤中的菜湯,觸到了他手腕,便趁機探了一把他的……”
身後的同門弟子上前,麵色有些掛不住的難堪,輕撞了他手肘,阮向晚才幡然醒悟過來。
此等事可是對仙尊的大不敬,怎麽能輕易就說出來?還讓不對付的死對頭聽見了,他有想掌自己嘴的衝動。
“後來?探了一把小師叔的什麽?”蕭璟泫步步逼近,麵上掛著友好的笑容,周身卻帶著無形威壓。
“咳,管你屁事。”阮向晚傲然的掃了他一眼,冷冷笑著掩蓋心虛:“本公子偏不告知你,你又當如何?”
阮向晚斜著眼鏡瞥他,半分不屑,半分疑惑:為什麽還沒有被激怒?比之前更沉得住氣啊。
他麵對的若是真的十九歲那個蕭璟泫,兩人此刻早就打得不可開交了,根本不會有好好說話的機會。
“怎麽?阮師弟在等著我先動手?”蕭璟泫一語道破他那點小心思,挑釁的笑笑揚眉。
阮向晚被激得有些自亂陣腳,指著他鼻子道:“狗東西!你少胡說八道,胡亂揣測我的……”
“啪!”他話還沒說話,蕭璟泫隔空扇了他一個幹淨利落的耳光,“那師兄就如你所願。”
“蕭璟泫!”阮向晚又興致勃勃又氣憤的拔了劍,“你竟敢扯我耳光?!我爹娘都不曾!”
蕭璟泫笑道:“那正好,我這個做師兄的,替他二老,教育教育你,什麽叫為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兒,付出代價。”
一道劍氣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刺向他腰間,做了十年魔尊的蕭璟泫反應極快,本能飛躍閃開。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個有娘生,沒娘養、沒爹教的野狗玩意兒,有什麽資格教育我?”
這種上下嘴皮一碰就出來的髒話,蕭璟泫在村子裏從小聽到大,倒早就習以為常、不以為意了。
蕭璟泫咧嘴笑得惡劣:“師兄可還沒召武器,赤手空拳的,要不阮師弟手下留情些?”
“年十九了,還沒召武器?哈哈哈,你莫不是要同雲瀾仙尊一般,成為碧落雲巔的第二個廢物?”
蕭璟泫話雖如此,伸出的手卻直取阮向晚咽喉。瞬間收了吊兒郎當模樣,話中透著陰惻寒氣。
“再說一遍,誰是廢物?!”
阮向晚橫劍抵過他一掌,被壓得連連後退,心底無故生出絲絲怯意,還是嘴硬道:“雲瀾尊上是廢物,不僅他是,你也是!”
“你閉嘴!”蕭璟泫被激怒,抽身拔了一旁弟子的佩劍,直直戳向對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