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沒有自己的幫助,胡墨儒針對王家股價的狙擊應該沒有那麽順利,所以東南沿海那邊的走私生意也就沒扔下,周老板自然能跟著打順風仗。
可是這一世有侯勇的幫忙,胡墨儒已經將之前的走私渠道都交給了其他幾家大佬,周老板應該是和其他大佬合作的時候,被人給黑吃黑了。
重生者隨便扇一下蝴蝶翅膀,就能改變很多命定的人生軌跡。
“這件事暫時被我壓下來了,那些假冒偽劣的貨物,我也做主從其他經銷商那裏召回了,安欣日化的牌子太幹淨,不能有一點汙點。”
“不是?我沒搞明白。”
侯勇有點糊塗了,“這事兒你聯係老周啊,讓他出麵,把那些假冒偽劣的貨物都召回來,錢退給人家,然後再登報道歉不就可以了麽?為什麽是咱們這邊進行召回?怎麽,周老板那邊和你耍無賴了?”
“要是耍無賴就好了,我直接出個李二倉就能解決。”
曲奕恒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那老周也不知道究竟是虧了多少錢,騙了十多個經銷商的貨款之後,連生產線都讓他低價轉手出去了,現在整個人就是一人間蒸發,躲起來了。”
“……”
侯勇無語了,沒想到這個周老板竟然給他玩這一招。
“你看看現在怎麽辦吧,我知道你從一開始起家的時候,就是和老周合作,要是你說算了,那就放他一馬,這事兒咱們自己也能危機公關自己處理好,要是你打算追究的話,這事兒我覺得,還是找一趟胡墨儒他們比較好。”
“當然要追究,為什麽不追究?”
侯勇看了一眼曲奕恒,“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要不然的話,還要法律有什麽用。”
說著,侯勇就拿起座機,按照胡墨儒之前給他的港城電話打了過去。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但是我沒想到,他竟然從你那邊騙了錢走。”
侯勇給胡墨儒說完事情的原委之後,胡墨儒短暫的沉默之後才道:“我不是把我們胡家的走私渠道給了其他幾家嗎,然後其他幾家為了利益最大化,就把我先前渠道裏麵很多負責人都給換成他們自己的人了,姓周的這次栽了,純粹是他自己心大沒譜,他想從東南亞那邊進口一批電視機,價格是很低沒錯,但是他還想按照之前跟我們家合作的比例給那條線路上的大佬分賬,那位不願意,就扣了他的貨,然後偽造成被海關查了,全部身家都搭進去了。”
“分賬比例提高了多少?”
“提了百分之二十。”
侯勇歎了口氣,以他對周老板的了解,這是一個沒有太多遠見的人,能幹出這種事來一點都不稀奇。
“這幾天我有好幾個以前的下線大戶找我訴苦,我也表明了我的態度,他們最終也都選擇捏著鼻子認了,隻有這個姓周的,我沒想到他能打死都不讓利,那這就沒什麽辦法了。”
“侯老弟,我雖然現在不搞走私那一攤了,但隻要是我說話,一船貨的麵子我還是有的,我幫你把姓周的那一船貨給你要回來吧。”
“不用,胡先生,這個真的不用。”
侯勇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連胡墨儒都知道激流勇退,提前布局洗白自己,侯勇除非是窮瘋了,否則他絕不會為了這筆錢把自己的把柄遞到別人的手裏。
“胡先生,周老板的那一船貨,我肯定是不要的,但是這件事一碼歸一碼,我不能就這麽算了,我估計周老板這兩天會在你們那邊走水路去太國那邊,我希望你幫我留意一下,他騙走的那些錢,應該都在他身上才對。”
前世的周老板,曾經不止一次對侯勇說過,他對太國那地方的向往,尤其是那邊的人妖,他好幾次都掛在嘴上,說等自己退休了之後,說什麽都要去玩玩。
前世東南沿海走私線路崩了,那些人被清繳的時候,周老板收到消息,就是跑到了那邊,而且他一早就在那邊準備了一處莊園,雖然現在這個時間節點侯勇不確定那個莊園有沒有準備,但是周老板大概率是往那邊跑的。
“行,隻要他走水路去太國,我這邊的人一定能把他給抓住,到時候他身上有多少錢,我讓老雷一分不少地給你送回去。”
“好,胡先生,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能讓你欠我一個人情,可真是不容易啊。隻希望這個人情,我這輩子都用不上。”
胡墨儒調侃著說著一句,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之後,侯勇就掛斷了電話。
“那就隻能先按照你說的辦了。”
座機的收音一點都不好,侯勇和胡墨儒的對話,全都被曲奕恒聽了過去,曲奕恒微微點了點頭,道:“經銷商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簽個字,一會我把這些損失給那些經銷商付過去。”
說著,曲奕恒直接從隨身的包裏掏出一個文件,給侯勇推了過去,侯勇看了一遍文件之後,什麽問題都沒有,當場就簽好了字,隨後寬慰道:“問題不大,用不著愁眉苦臉的,胡墨儒大概率是能堵住周老板的,經濟上的損失應該不大,而且,這也算是被動的把我們在城裏的經銷權收回來了,這裏畢竟是咱們的大本營,之前因為人情的原因,一直都沒辦法收回來,現在也算是正好了。”
“倒也不能算是正好吧。”
曲奕恒猶豫了一瞬後,最終還是歎了口氣開口道:“姓周的臨走之前,把城裏的經銷權已經轉讓出去了,我查了一下,接手的是一個盛海那邊的小公司,那個小公司後麵,是美加淨全資控股的。”
侯勇心裏“咯噔”一聲,盯著曲奕恒看了好一會之後,才開口道:“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第二個壞消息是和美加淨有關的吧?”
“嗯,讓你說對了。”
曲奕恒點了點頭,“美加淨不知道從哪研究出來的配方,也推出了袋裝洗發水,藥皂也有,而且在電視台的宣傳力度很大,電視廣告和報紙同步開始推廣,價格比咱們要低一點點,就那麽一點點。”
曲奕恒伸手給侯勇比劃了一下,侯勇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先前他就一直都在提防著,自己靠著劃時代的產品,在曆史的前沿蹦躂著,但是曆史不可能一成不變的看著他在前麵蹦躂,作為最早讓侯勇發跡的安欣日化,競爭對手一直都是美加淨。
隻不過那時候的侯勇隻有一款拳頭產品,而且還是從周老板手裏做承銷商的,所以應該在美加淨看起來,安欣日化的威脅並不大,畢竟現在國內的日化行業市場基本處在一片藍海狀態,別說多了一個安欣日化了,就算再多兩家日化公司,也動搖不了美加淨在國內日化行業的龍頭位置。
可是隨著飛揚洗發水和全新藥皂的推出,再加上侯勇不計成本的廣告宣傳之下,美加淨感到了危機,如果侯勇沒那麽鋒芒畢露的話,對美加淨來說,安欣日化隻不過是一個得了一塊封地的諸侯。
現在這個諸侯秣馬厲兵,不斷積蓄自己的力量,作為龍頭,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諸侯做大,然後反過來把自己趕下龍頭的寶座。
雖然美加淨的背後是國企,在商業決策方麵上的反應沒有那麽迅速,但不代表美加淨會眼睜睜地看著安欣日化日益壯大而無動於衷。
這也是為什麽侯勇一直都在著重開發新產品的原因,隻要能一直不斷地推出新產品,就算麵對美加淨的圍剿,他也能靠著新產品繼續生存,可是沒想到,這次的美加淨反應速度會這麽快,他的沐浴露和洗手液產品還沒有研發出來,美加淨就開始了針對安欣日化的圍剿。
而周老板又恰好“雪中送炭”,讓美加淨拿到了安欣日化腹地城市的產品經銷權,可以說現在的安欣日化是內憂外患。
侯勇知道,這就是實打實的不講道理的價格戰了,任何的手段都沒有用。
“檢查庫存,聯係曾經合作過的新聞媒體,然後溝通經銷商,對方既然已經出手了,躲是沒有用的,這一場仗,也就隻能硬接了。”
侯勇的臉上沒有絲毫難看的神色,因為他曾經也在腦海中曾經預想過這種事情的發生,曲奕恒也被侯勇的鎮定感染到了,當即點了點頭,隨後又想起了什麽,開口道:“這些可以往後放一放,但是姓周的做假冒偽劣這種事,無論如何都要給經銷商和消費者一個交代,否則美加淨抓著這一點做文章的話,咱們會很被動。”
“嗯,可以做一次危機公關,先樹立好安欣日化的社會公信力。”
侯勇點了點頭,本來還想說什麽,卻看到曲奕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侯勇皺眉道:“想到了什麽你就說,別在這吞吞吐吐的。”
“我在想,美加淨這次肯定不會是沒有準備來打的這一仗,要是這次的事情按照公關危機的處理方式,一個處理不好,就會被美加淨抓住把柄,所以,這次的事情還要處理一個有分量的負責人。”
“你想處理誰?”
“我唄。”
“誰?”
侯勇驚了,曲奕恒則是輕鬆地說道:“老侯,你別這麽看著我,雖然這些廠子都是你的,但是你想沒想過,這些年對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我在跑的,那些經銷商也好,還是電視台也罷,這些人都覺得我是安欣日化的實際負責人。”
“……”
侯勇沒說話,前世他隱居幕後的毛病一直都沒很好的改過來,哪怕這一世的日化廠和食品廠都是他一手構建的,同時也牢牢地掌握了廠子裏的股權,但是正如曲奕恒所說,從一開始的廢品收購站,到日化廠,再到食品廠,所有的廠子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基本上是曲奕恒在一手負責。
“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這麽一出了?”
侯勇又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然後輕聲說了一句,曲奕恒卻一臉輕鬆地說道:“老侯,別擺出這麽一副樣子來,我告訴你,昨天我看你和你們家顧盼盼結婚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嗎?”
“嗯?”
侯勇木木地看著曲奕恒,不知道這貨是怎麽把思路轉到這來的。
“很羨慕啊,你們兩個人眼中都隻有彼此,雖然你平時陪你媳婦的時間也很少,但是她是真愛你,可是你看看我呢,廠子的事情處理完之後,還要處理家裏的事情,真挺累的,早知道當初就聽你的就好了,老子也是被一時的愛情衝昏了頭啊。”
“不是,你他麽到底要說雞毛,說重點行不行。”
侯勇被曲奕恒繞迷糊了,不耐煩地說了一句,曲奕恒卻是神秘兮兮地說道:“老侯,你忘了,我和任熙還有個約定呢,再說了,咱們當初不是說好了麽,我回來以後,就先把李萌那邊的關係理清楚,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啊。”
“什麽機會?”
侯勇有點明白了。
“那些小說話本裏不是都寫過麽,假死,失憶,落魄這些橋段。”
曲奕恒的語氣顯得有些神秘兮兮,“假死和失憶來得太慢了,我覺得,我要是處理這次安欣日化的危機公關,然後被你大義滅親直接開除,可能李萌就沒有那麽愛我了,然後,我就可以被動的抽身,然後把任熙接回來。”
曲奕恒看著侯勇的眼神,好像生怕侯勇會拒絕一般,連忙開口繼續道:“我婚禮的規格不用多高,就像你在八房村這樣的就可以了,老侯,你就成全兄弟這一次吧。”
“你這是一早上就盤算好了,然後來我這隻是通知我一聲啊。”
良久之後,侯勇才歎了口氣,他雖然沒有明確和曲奕恒提過幾個廠子的股份問題,但是所有的進項,包括這次在港城的股市裏攪動風雲,侯勇也給曲奕恒分了一筆不菲的錢。
而曲奕恒隨著慢慢的接觸,也知道侯勇是什麽樣的人了,哪怕好幾次李萌都明裏暗裏的提醒曲奕恒,讓他找侯勇要股份,要權利,但是曲奕恒一次都沒提過。
他知道,他最好的兄弟叫侯勇,哪怕將來被自己這個認可的兄弟一腳踢開,他也認了,他就是這樣一個別扭性格的人。
“你要是非要這麽幹的話,那我也不攔著你,反正咱們做戲就做到底,等你接任熙回來結婚之前,食品廠那邊你也就別參與了,你還是接著幹你的老本行,當你的曲站長去吧。”
“那也挺好,我還是挺喜歡我當曲站長那時候的。”
曲奕恒無所謂地笑了笑,收起侯勇簽字的合同就往外走,出門之後才繼續道:“我去把經銷商那邊賠付完,然後我就聯係電視台和報社那邊,假冒偽劣的事情,最好就今天處理完,要不然的話,我怕姓周的給美加淨那份授權合同會搞出其他幺蛾子來。”
“嗯,去吧。”
侯勇點點頭,等到曲奕恒走遠之後,顧盼盼才從房間裏開門出來,姑娘沒有說話,而是坐在侯勇身邊,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
顧盼盼的手摸起來有點涼,侯勇雙手捂住了媳婦的手,轉頭微笑道:“手有點涼啊,鄒主任給你開的藥你有沒有按時吃?”
“嗯……今天還沒吃,那個藥是要飯後吃的。”
“好的。”
侯勇點點頭,馬上給媳婦盛飯,顧盼盼用筷子扒拉著飯碗裏的飯粒,良久之後才輕聲道:“這次的事情是不是很麻煩?剛才咱們房間裏的禮金我查過了,有一萬八千七百五十塊,要不然的話,這錢你還是先拿去用吧。”
一萬多塊,一個村子的隨禮,但是在這個年代,也已經很多了,這足以說明,八房村的人均生活水平,在這一年多到底得到了怎樣的提高,而作為能收到這麽多禮金的侯勇,又是怎樣受到八房村村民的愛戴。
“不用的,那些錢說是你的,那就全是你的,這是我們新婚的禮金啊。”
侯勇笑著摸了摸自己媳婦的頭,然後為了轉移話題打趣道:“對了,一會咱們還要回一趟學校,昨天的訂婚宴老師說他忙,我看他就是想逃咱們的禮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請他來咱們家裏吃飯,他學生的兩份禮金,他是跑不掉了。”
顧盼盼看著侯勇演出來的財迷模樣,好笑道:“秦教授可是很忙的。”
……
秦罡確實很忙,侯勇帶著顧盼盼吃完早飯回學校,秦罡沒在學校,而是帶隊去郊區研究所去做項目去了。
而讓侯勇“心心念念”的禮金,被秦罡擺在了辦公桌上麵,每個牛皮紙信封裏,都有五百塊錢,饒是老爺子享受國家津貼的情況下,這些錢,也要秦罡攢好久。
……
一整個上午,安欣日化的門口就為滿了人和施工隊,曲奕恒在指揮施工隊用鉤機將廠房前麵的院子全都挖開了,轄區的警方也被請過來幫忙維持秩序,甚至還有兩輛消防車在旁邊待命。
不少電視台的記者和報社的記者,紛紛架著長槍短炮,對著站在大坑旁邊的曲奕恒,在曲奕恒的身後,是一箱一箱上麵印著“安欣日化”的紙殼箱子。
“各位,很感謝今天各位的到來。”
曲奕恒站在場地旁邊拍了拍手掌,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注意力,有些嘈雜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前段日子,報紙上有人報道,說安欣日化生產出來的飛揚洗發水有問題,有部分消費者反映,說用了飛揚洗發水出現了過敏反應,所以我們安欣日化連夜成立了調查組,去往當地經銷商地點,在經過了檢查之後,發現有一批假冒偽劣的飛揚洗發水和藥皂被當做正品給了下方的經銷商。”
“嘩!”
曲奕恒此話一出,場中的人們頓時發出了一陣嘩然,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而曲奕恒則是臉色沒有絲毫變化,讓沈霄和趙平安搬出來兩張桌子,將兩箱產品擺在了桌子上。
“各位,在我左手邊的,是我們安欣日化生產出來的正品,在我右手邊的,是假冒我們安欣日化的產品,雖然兩者乍一看沒什麽區別,但是我們安欣日化本著一向以消費者健康為己任的態度,在產品製作方麵一直都不敢懈怠,所以大家可以看一看,我們的產品和假冒偽劣產品的區別。”
曲奕恒話說完,便有媒體朋友上前,用照相機和攝像機對著兩種產品進行拍攝,果然,右邊的假冒偽劣產品雖然看著和正品沒什麽區別,但是兩者擺在一起的時候,明顯是安欣日化的正品看著更加精細一些。
“至於裏麵的成分,我們也已經送去了專業的相關機構進行化驗,等化驗結果出來之後,我們會把兩者的配方差別公布出來,給社會一個交代。”
等到媒體記者拍攝完畢之後,曲奕恒繼續說著,旁邊的媒體記者忽然開口問道:“曲經理,那這些假冒偽劣產品你們要怎麽處理?難道就任由這些假冒偽劣產品在市麵上繼續流通嗎?”
“這位記者朋友說的很好,相信這也是廣大消費者都關心的問題。”
曲奕恒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那些紙箱子,“在廠子知曉這件事的第一時間,我們就將這些產品從經銷商的手裏買回來了,然後按照1:1的比例給經銷商進行換貨,同時對那些被假冒偽劣坑害的消費者,我們也派出了專門的團隊,對這些消費者們進行補償,他們的醫藥費,還有後續的營養費,都會由安欣日化全權負責,感謝消費者對我們安欣日化的信任。”
說著,曲奕恒對著媒體的長槍短炮深深地鞠了一躬。
“所有在市麵上的假冒偽劣產品,我都已經收回來了,一共是二十八萬七千一百九十六塊三毛七的假冒偽劣貨物,今天請各位媒體朋友過來,就是讓你們做個見證,這些假冒偽劣商品,我們會全部銷毀,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