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任熙接話,曲奕恒轉頭對司機說道:“司機師傅,家務事,你先往前開,該打表你接著打表就是了。”

“哎。”

司機樂嗬嗬地應了一聲,真的一扒拉計價器,然後開車走了。

“去XXXX。”

任熙盯著曲奕恒,頭也不回地對司機說了一個地方,然後看著曲奕恒,半晌沒有說話,曲奕恒也不著急,隻不過一隻腳偷偷抵在身後車門旁的地板上,剛才他可是見識過這娘們的腿法的,不止會雞飛蛋打腳,踢人那實打實的感覺看著也嚇人,侯勇還真怕這娘們一腳把自己給踹下去。

車子很快到了一個小區的樓下,任熙付了車錢,下車之後,曲奕恒從另一邊下了車,他怕自己剛要下車,就被一車門扇回去。

等到出租車走了之後,任熙就那麽站在原地,曲奕恒也就那麽看著她,然後忽然咧嘴笑了,“這麽看著我幹嘛,我都說了,沒得到我要的答案之前,我是不會走的,你要請我上去坐坐嗎?”

“我是他們請過去的私人醫生,給侯勇看病的,然後那個侯勇委托我在半島酒店留個信息,僅此而已。”

任熙看著曲奕恒,淡淡地說著,後者頓時愣住了,接著一個箭步衝上前,剛要伸手抓任熙的肩膀,結果任熙直接一個搓踢踹在了曲奕恒的小腿上,曲奕恒頓時失去了平衡,直接一個狗吃屎摔在了地上。

“老侯怎麽了?他現在人怎麽樣了?!”

曲奕恒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一樣,一骨碌從地上坐起來,看著任熙,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任熙皺了皺眉,就那麽看著曲奕恒,良久之後方才道:“隻是營養不良而已,應該是在那裏受到了虐待,沒有生命危險。”

“我艸,受到虐待還而已?”

曲奕恒恨恨地罵了一句,接著直接站起身,“能不能帶我去那個地方,幫我把人救出來,不管你要什麽回報,我們都能給得起。”

“……你還是先看看你自己的傷口吧。”

任熙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瘋狂的男人,曲奕恒毫不示弱地跟她對視著,良久之後方才歎了口氣,然後指了指曲奕恒的肩膀,曲奕恒這才扭頭看向自己的肩膀,鮮血正在從裏麵滲出來,胸前的衣襟都已經被染紅了。

“一種植物……”

剛才什麽都沒感覺,現在看到鮮血湧出來了,曲奕恒這下子算感覺到疼了,眼看著血流出來這麽多,曲奕恒隻感覺天旋地轉,然後,就被人扶住了。

……

任熙的家裏很整潔,曲奕恒被任熙扶著進屋的時候,甚至懷疑這不是一個姑娘住的房子,因為整個房間基本上都是黑白色調,最牛逼的是,屋子裏的地板都是黑色的,整個就是一超絕禁欲係風格,如果旁邊擺點花圈,桌子上再擺一個黑白照片的話,這屋子能直接當靈堂用了。

任熙扶著曲奕恒進門,然後從茶幾下麵掏出一張超大的塑料布鋪在白色的沙發上,然後扶著曲奕恒去沙發上坐下,接著任熙去旁邊的櫃子裏翻找著,曲奕恒心中忽然一陣惡寒,麻痹的誰家屋裏會搞成這種黑白色調,再鋪上塑料布,這是為了方便一會把我給分屍嗎?

曲奕恒忽然好想逃,但是失血狀態下他頭好暈,感覺腳下也沒什麽力氣,好在任熙沒再給他什麽腦補的時間,端著一個醫療箱和托盤就走了過來。

用剪子將曲奕恒的衣服剪開,發現裏麵縫合好的傷口已經崩裂開來了,針腳下的皮肉撕裂開了不少,任熙倒出兩個白色的藥片,曲奕恒遲疑道:“這是什麽東西?止疼藥,我家裏沒有注射用的,你這傷口需要重新縫合。”

曲奕恒還想再說什麽,任熙直接就把這兩片藥塞進曲奕恒的嘴裏,這玩意好像泡騰片一樣,隻一進嘴就感覺要化開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傷口上麵,曲奕恒竟然沒感覺有多苦。

隻見任熙戴上手套,然後給曲奕恒的傷口重新消毒,接著用小剪子一點一點將傷口縫合的線剪斷,然後用鑷子將線夾出來,曲奕恒就那麽看著,線頭從自己的皮肉裏被抽出來,頓時齜牙咧嘴。

“疼麽?”

“不疼。”

曲奕恒忽然覺得任熙這個娘們,這時候好像跟之前那高冷的性格判若兩人。

任熙沒管曲奕恒心裏在想什麽,幫曲奕恒清理完傷口之後,又一點一點地將傷口重新縫合,最後敷上藥棉。

“可以了,這次傷口真的不能再動了,如果再崩開的話,可能你這塊傷口就要植皮了。”

大概十多分鍾的功夫,任熙才幫曲奕恒把傷口縫合好,屋子裏十分安靜,隻有細微的纏線聲,以及剪刀剪斷線頭的“嚓嚓”聲,兩人的距離很近,曲奕恒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一種心安的感覺,等到縫合好之後,任熙抬頭看了一眼曲奕恒,發現這家夥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了。

看了看塑料布上的血跡,以及曲奕恒身上的血跡,任熙沉默了許久,沒有那麽多電影裏的橋段,什麽把男主抬到**那種,任熙隻是默默地收拾好東西,然後用拖把擦了一遍地,接著自己就去洗手間洗漱去了。

等到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發現曲奕恒已經躺在了沙發上,身子不時地**兩下,塑料布被摩擦得沙沙作響,而曲奕恒的身子不斷蜷曲著,眉頭微皺,仿佛在做什麽可怕的噩夢,能動的那隻手下意識地抱著另一邊胳膊。

是因為失血過多所以感覺身體發冷吧。

任熙看了他兩眼,走到客廳旁邊的角落裏,那裏在地上擱著的是一個看起來很舊的小薄被,這小薄被已經舊得都起毛邊了,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來了棉花。

任熙將小薄被展開之後,輕輕蓋在了曲奕恒的身上,曲奕恒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然後用力往自己身上緊了緊。

“安妮不要怪我,畢竟人命關天,你的窩就給他用吧。”

任熙站在原地良久,盯著曲奕恒看了又看,嘀咕了兩句之後,就轉身回到自己的臥室,關門,然後反鎖。

……

第二天的清晨,曲奕恒是被香味勾引起來的,迷迷糊糊睜開眼之後,發現自己在沙發上睡著,身上還蓋著一床藍色的小薄被,這應該是這屋子裏唯一不是黑白色的東西了。

任熙在廚房忙活著,雞蛋和培根被她煎好,然後放在旁邊的盤子裏,扭頭看到曲奕恒已經醒了,就把牛奶,培根和雞蛋給曲奕恒端了過來。

“你昨天失血過多,多補充點蛋白質和脂肪,這樣能好得快一點。”

任熙看了一眼曲奕恒,“其實應該多吃點生血的湯,但是我家裏沒有,所以隻能請你吃這個了。”

“謝謝啊。”

曲奕恒一開口,沙啞的嗓音把自己嚇了一跳,身上的血痂一動就“撲簌簌”地從身上掉落下來,看到藍色的小被子上麵也沾染了一些碘酒和血跡,他有些抱歉地說道:“那什麽,對不起啊,把你的小被子給你弄髒了,回頭我給你洗。”

“沒事,那是我家貓以前用的,現在貓沒了,一會我下樓就順手扔掉了。”

任熙頭也不回地說道。

侯勇撤回了一句感動的感謝,同時在心裏罵罵咧咧。

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緣故,曲奕恒隻覺得這些簡單的東西吃起來卻是格外的可口,三下五除二地將早餐消滅之後,任熙又給他端了一份早餐,然後自己去一旁的餐桌旁吃飯去了。

“這餐具他媽的不會也是她們家之前喂貓用的吧?”

曲奕恒又吃了兩口煎蛋,忽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伸長了脖子瞄了一眼任熙吃飯的餐具,發現是同樣款式的,這才在心裏稍微放心了一些。

“那什麽,謝謝你啊。”

曲奕恒轉頭看向任熙,對方沒說話,隻是靜靜地吃飯,曲奕恒沒有絲毫感覺自討沒趣,而是繼續說道:“你看,你是醫生,醫生都是醫者仁心,對吧?而且侯勇當初拜托你幫忙傳信,你就幫著傳信了,關鍵我一個內地人,來你們港城人生地不熟的,你就給我個地址,我也找不到啊。”

“你不認字嗎?”

“……”曲奕恒被噎得夠嗆,強撐著繼續道:“不是不認字,我要是一路打聽過去也行,但是那樣不是會打草驚蛇嘛,他們可是綁匪,綁匪你知道吧,要是撕票了可怎麽整。”

“那裏隻是郊區,不是什麽龍潭虎穴,找個出租車司機過去沒問題。”

任熙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依舊不鬆口,曲奕恒沒轍了,幹脆就擺爛耍無賴,“我都這樣了,你要是不過去幫我,萬一侯勇沒救出來,然後我再搭進去怎麽辦,是吧?你可是醫生,我……”

任熙直接站起身,曲奕恒不說話了,眼看著任熙走過來,本以為這女人能鬆口,可是她隻是麵無表情地收起了自己的盤子,然後轉頭去廚房洗碗了。

“我之前就告訴你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明知道自己去救人,會把自己搭進去還要去救,那就是愚蠢了。”

任熙的聲音從廚房裏飄出來,“要麽你就找幾百人,要麽你直接報警吧。”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然後去做就可以了。”

曲奕恒的聲音悶悶地傳來,然後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血痂碎屑,“你是港城人,所以大概不會知道,什麽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

曲奕恒說完這句話,忽然感覺自己很帥,正常來說,這女人應該被自己帥到,然後同意幫忙才對。

可是廚房裏依舊是洗碗的水聲,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曲奕恒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鬱悶,麻痹的怎麽跟這個女人在一起相處,她倒是像個主角,而自己反而像是個喋喋不休的女人一樣,這很難繃。

曲奕恒歎了口氣,最終也隻是走到門口穿鞋,開門,出去,拎關門的時候他開口道:“我走了,謝謝你昨天救我。”

裏麵沒人答話,曲奕恒感覺自己更像個娘們了,幹脆就甩手把門關上,然後噔噔噔下樓了。

這套動作,更他娘的像了,曲奕恒氣得有點抓狂,隻不過因為剛受了傷,身子有點虛,這一生氣,就有點頭暈,連忙蹲在地上,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我是不是忘了點什麽事情呢?”

蹲在地上不暈了之後,曲奕恒站起身,想了一會之後,最終還是沒想起來,但是不管了,還是先回半島酒店找沈霄他們商量對策再說。

……

半島酒店。

沈霄他們都要急瘋了。

沒想到曲奕恒說出去轉轉,這一轉就是他娘的一晚上沒回來,都知道曲奕恒不靠譜,但是這貨不靠譜也是分時候的,來港城是為了解救侯勇的,曲奕恒這貨總不至於大晚上出去尋歡作樂喝多了然後不回來,要說去找線索,那也不至於在外麵找一宿吧?

等到半夜的時候,戰力小分隊的三人組等不了了,沈霄直接給胡洪雷打去了電話,以為曲奕恒是找胡洪雷要說法去了,結果胡洪雷說曲奕恒壓根沒去他那裏,這就讓沈霄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樓找了大堂經理,腫著半張臉的大堂經理一聽沈霄他們的描述,頓時拉著沈霄就讓他們賠錢,知道曲奕恒給了大堂經理一個大嘴巴子之後,沈霄等人也是無奈了,最終還是賠了對方三千港幣的精神損失費,這才算是息事寧人。

不過他們也在大堂經理口中得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那就是昨天有個漂亮女人在前台留了紙條,說是留給找侯勇的人,但是沈霄他們問大堂經理要那張紙條的時候,卻被告知紙條被打人的曲奕恒拿走了。

沈霄他們這才感覺到了不對勁,心說麻痹的曲奕恒這個戰五渣不會單槍匹馬去救侯勇了吧?這不是單純過去送人頭?

可是問大堂經理紙條上寫了什麽,大堂經理卻兩手一攤,表示當時那女人寫的時候,自己為了尊重客人隱私,沒上去看。

沈霄他們被大堂經理的專業素質搞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