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你媽,你個完犢子玩意。”

李父看到侄子這幅窩囊樣,頓時氣也不打一處來,“你老弟哪去了?他也挨揍了?”

“爸……我在這呢。”

兒子有些虛弱的聲音在後麵的三輪車上傳來,李父連忙跑過去一看,頓時眼前一黑,兒子也沒比侄子好哪去,整張臉被打成豬頭不說,右邊臉明顯比左邊腫不少,嘴唇上都是幹涸的血跡,看著十分嚇人。

隻不過他比較雞賊,當時臉上挨了李二倉一鐵鍬之後,就感覺天旋地轉,整個腦瓜子嗡嗡的,躺地上就裝死了,幸好李二倉的目標是侄子,要不然他就不是臉上挨一下平拍那麽簡單了。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了,這什麽安心食品廠哪是工廠,這簡直就是土匪窩!”

自己兒子被揍了,讓李父徹底紅了眼睛,這可是他傳宗接代的大寶貝,現在讓人打成這樣,他咋可能善罷甘休。

“叔,我們現在咋辦啊。”

侄子哭喪著臉湊上來,李父沒好氣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絹,直接糊在侄子臉上,“他娘的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個屁用,把你那臉先擦擦。”

結果手絹糊上去,侄子就疼得嗷一聲怪叫。

“爸,你不能自己去啊,你要是去了,我和曲奕恒以後咋辦?!”

眼看著老爹怒氣衝衝地就要去找人,李萌連忙拉住李父的胳膊,“爸,你要是出麵去討說法,那我和曲奕恒之間就真完蛋了,現在他還在侯勇手底下幹活,你不能讓侯勇把曲奕恒給開了啊。”

“屁話,你老子能不知道這種事?”

李父一把甩開李萌的手,冷冷地說道:“這件事正好去找你大伯,讓他去給村子裏挨打的這些年輕人討個說法,這樣你大伯的威信在村子裏就能立住了,這就叫什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要舉全村之力,讓安心食品廠好看!”

……

侯勇早上和曲奕恒來上班的時候,發現李二倉正一個人坐在門口的台階上,默默地擦著手裏的一把鐵鍬,另一個保安正在用柳條掃帚掃地,廠房外的地麵上看起來有點亂,還有不少血跡,侯勇的心裏“咯噔”一聲,連忙上去問情況。

保安把昨晚發生的事情給侯勇說了,聽說曲奕恒一個人一把鐵鍬幹跑了十五個來搗亂的人,而且還一點傷都沒受,侯勇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嘖嘖嘖,二倉這功夫又他娘的進步了啊,老侯,不行回頭把二倉送到少林寺去吧,這要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到時候學成下山,再有人來搗亂,一掌下去,連車都給你拍飛了。”

“……滾。”

侯勇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曲奕恒,轉頭看著李二倉,侯勇腦子裏竟然有一種錯覺。

李二倉就好像古代征戰之後的將軍,戰爭結束之後,士兵在打掃戰場,而他一個人,則是默默坐在石頭上擦槍,這時候應該有點什麽BGM呢?

侯勇想了半天,愣是沒想起來什麽曲兒適合。

“沒受傷吧?”

侯勇走上前,看了一眼鐵鍬,也不知道這貨用了多大的勁,原本是有弧度的鐵鍬,現在愣是反著拍彎過來了,而且那鐵鍬一麵卷刃,一麵磨得錚亮,有的地方還有不少血跡,侯勇真怕這貨打得興起,用鐵鍬給人砍死了。

“老大,沒受傷,一下沒挨著。”

李二倉扔下鐵鍬站起身,侯勇上下仔細看了看李二倉,發現確實不像受傷的樣子,這才放了心,“昨天來的人……你沒把人給弄死吧?”

“沒有,一個都沒死,我都是用麵平拍的,沒用砍的。人倒了我就沒補,但是全都讓我給揍了就是了。”

李二倉老老實實地回答著,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最多就是有幾個人讓我給拍臉上了,牙應該打掉了不少。”

說著,李二倉伸手在褲兜裏摸了摸,掏出幾顆還帶血的牙,“回頭我把這些牙都穿個手串送給你。”

“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這是他娘的把這些牙當成戰利品了,侯勇忽然感覺自己一陣牙疼。

“那些人是什麽來曆,弄明白了沒?”

“開始的時候說了,但是我沒聽清,既然是來搗亂的,那我就懶得廢話了,直接全幹倒了就算完事兒。”

“二倉,幹得漂亮。”

曲奕恒在旁邊豎了豎大拇指,李二倉有些憨厚地笑了笑,好像被表揚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侯勇有心說李二倉做事不能這麽莽撞,想想還是算了,身邊這些人裏麵,就李二倉現在算是比較特殊的,如果非要用古代能對標的來形容,李二倉這種選手,屬於莽將。

犯錯頻率最高,但也是治者最沒有辦法的一類人。

因為他們真的忠心,哪怕真犯了什麽錯誤,容錯率也是最高的,治者最後可能都會自己被氣得笑出來,然後不了了之。

侯勇不能在這種時候進行說教,這樣會寒了人心。

“你覺得這些人是什麽人?”

侯勇帶著曲奕恒回辦公室之後,關門問道。

“那還用說,肯定是昨天那些鬧事兒的本家唄。”

曲奕恒聳了聳肩,“要不然就是那些周圍村子的村民,咱們現在不收他們的果子,還把廠子裏的那些人都給裁了,這還有什麽好說的。”

“……第一批訂單還有多久能生產結束?”

“大概半個月吧。”

曲奕恒在心裏算了算,給出了一個期限。

“等到第一批訂單生產結束之後,貸款應該也就到了,到時候咱們廠子就直接搬遷,這破地方不待了。”

侯勇下定了決心,和當地老百姓的關係搞成這個樣子,再好的企業放在這種地方,也沒有生存的土壤。

對此,曲奕恒沒發表任何意見,畢竟這地方當初是他極力攛掇弄下來的。

“咱們走也就走了,就是地皮有點可惜了。”

“沒什麽可惜的,就算咱們走了,合同也簽了,如果白縣長非要毀約的話,也沒有辦法,畢竟當地的矛盾他協調不好,也不是我們的問題,而且,我們最起碼幫著盤活了玻璃廠和塑料廠。”

侯勇想了想之後,道:“大不了和地方打官司扯皮唄,沒準還能弄一套生產線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