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奕恒輸了。

安心食品廠自從開始重新開工之後,就從十裏八村的大肥肉,成為了十裏八村的眼中釘,不管是誰看了都會覺得不舒服。

雖然廠子重新安排了一批外地人過來,但是周圍村子裏的人誰都沒覺得有啥大不了的,畢竟原材料可是牢牢地掌握在他們手裏,雖然廠子的名字叫安心食品廠,但是現在的拳頭產品隻有罐頭,沒有水果的話,難不成他們要將空氣打包之後賣出去不成?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安心食品廠的生產線還在一直運轉著,裏麵的水果罐頭一直都在生產,有好信兒的村民甚至爬上了外麵的圍牆,想要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因為水果這種原材料,根本就不可能保存太久。

但是侯勇早在李二倉他們過來的當天,就把圍牆重新改造了,牆上重新刷的水泥,水泥裏麵全都是玻璃渣子,上去偷看的村民剛剛爬上去,手就被割得血肉模糊,慘叫著掉下來,聽說把尾巴骨摔骨折了。

就這,第二天村民抬著受傷的村民在安心食品廠門口堵著,說什麽都要討一個說法。

李二倉去問了,對方到底要怎麽樣,受傷的村民一家也不含糊,張嘴就要一萬塊錢的賠償。

1981年的一萬塊。

對此,侯勇根本也懶得廢話,直接一個電話給白縣長打過去,說廠子門口有村民聚眾鬧事,如果一個企業在地方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護的話,那他就要考慮搬遷廠子了。

一聽到那些村民還在廠子門口鬧事,白縣長就一個頭兩個大,他在任期間,目前最亮眼的成績就是安心食品廠,甚至於他還開了市裏的先河,幫著跑下來了銀行貸款,如今他已經和安心食品廠深度捆綁,誰要是讓安心食品廠不痛快,就是在弄他的烏紗帽。

於是乎,縣長辦公室裏一個電話就打到了縣公安局裏,縣裏的局長親自帶隊,直接把鬧事的家屬給弄到了局子裏蹲了24個小時。

結果這一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這家人在旁邊的村子裏算是一個大家族,知道家裏人被公安局的人給帶走了,一個個全都不樂意了,他們不敢衝撞執法機關,但是衝一下安心食品廠還是敢的,更何況門口就兩個保安,他們人多,就算是一不小心把這倆保安給打死了,最後也是法不責眾,總不可能把他們所有人都給抓進去。

而這些人,全都是李萌村子裏的人。

“就讓李三兒去整吧,老板不是那個姓侯的麽,就算真搞出來人命也沒事,反正牽連不到你家那人身上。”

李父在家裏喝著小酒,出著餿主意,“曲奕恒也是窩囊,讓他負責這麽久的廠子,竟然還沒把廠子拿過來,我看他就是天生給人當奴才的命,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憑著肚子裏那點墨水,李父搖頭晃腦地說著,說罷用筷子夾起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裏嚼著。

“爸,他們不會真把事情鬧大了吧?我聽說昨天抓人的可是縣公安局的人。”

李萌顯得憂心忡忡,“要是真出了人命,把這些人都給抓了怎麽辦?”

“敢?!”

李父眼睛一瞪,“都是十裏八村住著,誰家沒點沾親帶故的關係,要是真把這些人全都給抓了,明天那公安局門口就得聚一堆老頭老太太,他們那脊梁骨都要被戳斷。”

“等姓侯的被搞下去,記得讓曲奕恒抓緊把廠子給拿到手裏,然後你們結個婚,廠子就是咱家說了算了。”

李父一邊喝小酒一邊盤算著,“那曲奕恒也是個沒用的玩意,到時候廠子到手你可趕緊跟他離了,等你大伯發達了,咱們老李家就算發達了。”

“爸,你可真厲害。”

李萌的弟弟在一旁拍馬屁,“那到時候我要進咱家廠子裏去當個領導。”

“當什麽領導,要當就當廠長,老李家的東西,可不就是給你留的。”

李父美滋滋地說道:“這要是擱在早些年,我這文憑那可是個秀才,算得上是官身了,姓侯的算什麽東西?不就是個做生意的販夫走卒麽?”

說著,李父搖頭晃腦地抽著煙,身上那股酸秀才的勁兒都要從身上冒出來了。

……

村子裏那些藥鬧事的人是半夜去的,人是早上回來的,李父他們特意起得早,想要等李三兒他們英雄一般的凱旋,結果……十五個壯年去的,人是橫七豎八回來的,每個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村子裏的人全都驚呆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

李父等人驚訝地上前,本家的一個遠房侄子看到李父之後,頓時委屈地哭了,這一哭,就露出來缺的兩顆門牙。

“嗚嗚……叔啊,我們讓人給打了啊。”

“對方出動了多少人?”

李父看到侄子被打成這樣,頓時十分心疼,對方下手也太黑了點,不隻是門牙給打掉了,連腦袋上都被打出來兩個大包,一隻眼睛都封了,整個臉看著腫了一圈。

“一個人。”

“啥玩意?”

李父愣了愣,懷疑自己沒聽清,侄子哭喪著臉,道:“叔,安心食品廠就出了一個人,那看門的臭保安,那肯定是什麽武林高手,他一個人,一把鐵鍬,就把我們都給揍了。”

“你們十來個人,讓一個人給揍了?”

李父還是感覺難以置信,侄子則是哭哭啼啼地說道:“叔,真是一個人,你說讓我帶頭,我就去喊話了,結果那狗日的正在門口用鐵鍬鏟狗屎呢,聽到我喊話,你說是不是應該跟我對話聊聊,走個過場?”

“對啊。”

李父被牽著思路,然後點了點頭。

“他一鐵鍬就拍過來了,還帶著狗屎呢。”

侄子越說越委屈,“他追著我這頓打啊,而且就逮著我一個人可勁兒削,咱們這些人都上去要攔著,結果這瘋狗就追著我一個人揍,把攔著的人都給打倒了,叔,那鐵鍬上麵有狗屎,我不會被感染什麽髒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