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的婚禮,和後世不一樣。婚禮很簡單,但又溫馨。新郎新娘沒有後世琳琅滿目的婚紗與禮服可供選擇,他們的裝扮樸素而純粹。

李居安穿的是一套精心挑選的新衣,筆挺而合身。林梅穿的是一襲色彩鮮豔、手工縫製的新衣裳,胸前那朵鮮豔的紅花或是精心書寫的“新郎”“新娘”字帖。漂亮的字帖,像是兩顆跳動的心,緊緊相連,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李居安換上新衣裳,試衣服的時候,對著林梅樂嗬嗬的笑。林梅同樣笑容明媚,含著嬌羞幫他整理領口,說道:“李居安,以後管我叫什麽。”

李居安想了想,說道:“好媳婦兒。”

林梅咯咯笑著,嬌嗔地打了他一個小拳頭,說道:“再琢磨琢磨。”

李居安還真的想了會兒,然後低頭聲音低沉深情,說到:“咱李家的女主人,我的愛人。”

兩人目光對視,林梅眼神從溫柔到堅定,非常深情。李居安心中百感交集的情緒,恍若隔世。兩世浮沉,他終究是娶到了心愛的女子為妻。兩人穿著幹淨的新衣服,這樣的裝扮,雖無華麗之態,卻飽含深情與真摯,是最純粹的喜悅。

這天結婚,而婚禮的宴席,更是簡單直接,卻也充滿了人情味。家家戶戶會在鎮上或是縣城裏找一家還算不錯的飯店,提前預訂好一桌桌熱氣騰騰的佳肴,等待著親朋好友的到來。

這天是吉日,成親的日子。林梅身著一襲繡金紅裳,緩緩走進李家自建房的大門。

全屯的屯親都來了,空氣中彌漫著喜慶與期待的氣息,每一步都踏著傳統與祝福的節奏。隨著一陣喜慶的鞭炮聲,一場蘊含深厚寓意與溫情習俗的儀式十分熱鬧。

婚禮車隊送來新人,接親的人們歡歡喜喜、熱熱鬧鬧地把林梅迎進了坐北朝南的自建房屋裏。

戴著紅花的支客扯開嗓門:

“今朝牛郎逢織女,明年玉母產金童。請問新郎,玉母是誰?”

“是我老婆。”

“請問新娘,金童是誰?”

“是我老公。”

林梅很嬌羞,新娘聲音像蚊子叫,還是迎來了一片笑聲。李居安滿臉幸福笑容。

陸誌強機靈大喊:“錯了錯了,金童是你家以後的娃……”

宋蘭花穿著幹淨體麵的衣服,麵容慈祥,望著兒媳婦兒微笑,手持一隻銅質的洗臉盆,盆中清水漣漪輕漾,承載著家族綿延不絕的希望。她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輕輕“兜”起那盆清水,動作溫柔而又莊重,這便是所謂的“兜孫子”。

在旁人眼中,這不隻是一場簡單的儀式,更是對子孫滿堂、家族興旺的美好祈願,每一滴水珠都仿佛蘊含著生命的力量,預示著新娘將為這個家帶來新的生命力。

緊接著,張翠走上前。她是二大爺家的兒媳婦兒,李居安的堂嫂。嫂子手中緊握一把鋒利的斧頭,陽光下斧刃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在東北這片黑土地上,“斧”與“福”同音,這份傳遞是對新娘未來幸福生活的祝願,也是對整個家族福澤綿長的期許。

堂嫂張翠麵帶微笑,小心翼翼地將斧子遞交給新娘,那眼神中既有對新成員加入的歡迎,也有對家族未來和諧美滿的堅定信念。

二大爺家的小兒子,那個平日裏調皮搗蛋,到現在還讓二大娘操碎了心的青年,背著一個沉甸甸的高粱口袋,走進院中。那口袋中裝滿的不僅是高粱,更是對未來的無限憧憬與希望,也叫步步登高,意味著一家子的日子將越過越好,如同高粱般節節攀升,收獲滿滿。

“祝哥哥,嫂嫂,永結同心。”

周圍人歡呼叫好,李居安很豪氣地給了堂弟一個紅包。這可讓這小子樂壞了,喜滋滋地一個勁拜著,喊:“哥,闊氣啊!咱再說一句祝福,再來個紅包唄。”

李居安也笑,說道:“油頭滑舌的小子,你說多少我給你多少個,就看你肚裏有多少文化。”

堂弟初中畢業,還真的文化不多,搜腸刮肚,使勁撓著後腦勺,也沒再想出一個成語,或者詩詞的,把周圍親戚們逗得哈哈大笑。

還是林家棟給他解了圍,說道:“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周圍親戚一聽,大聲叫好:“哎呀,林家小子肚裏文化詞還真是多,說得好!”

”這紅包可必須給呐,哈哈哈。”

李居安心中暢快,也給了林家棟一個紅包。林家棟這嘴兒也甜了,和抹了蜜似的,一個勁說道:“姐,你可好福氣啊,咱姐夫大方的很,以後姐夫要是生氣,我都自扇兩巴掌給姐夫消消氣。”

宋蘭花和林母笑得捂著肚子都喘不上氣來。林梅笑著歪在李居安肩頭靠著,說道:“李居安,這小子就是嘴油,以後打他嘴。”

李居安轉頭看向媳婦兒,低聲說道:“媳婦兒,喊我什麽。”

林梅這才意識到,低頭含羞輕聲說:“老公。”

李居安哈哈大笑,給在場每個起哄的親戚都發了紅包。

婚禮氣氛熱絡極了。到了最為溫馨而又神秘的環節,“坐福”。李居安和林梅被引領至婚房,那裏早已鋪好了柔軟的被褥,而那把寓意著福氣的斧子,被置於被褥之下,仿佛是守護這對新人的神聖信物。

隨著一陣歡聲笑語,親朋好友們將一把把花生、大棗、栗子撒向炕上,那些圓潤的果實跳躍著,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如同幸福的音符,在空氣中跳躍、回**。每一顆果實都寄托著對新人早生貴子、生活甜蜜的美好祝願,讓整個房間充滿了溫馨與甜蜜的氣息。

李居安仔細盯著林梅瞧,在周圍賓客的歡聲笑語裏,他摸著林梅漂亮光潔的臉蛋,忽然說道:“媳婦兒,你真美。”

新媳婦和姑娘家的區別是:媳婦臉是光的,沒有汗毛。所有婚禮當天要找一個有兒有女的婦人,用線把新娘臉上的汗毛絞光。所以現在,林梅臉上光光潔潔,還真是看著沒有毛孔,皮膚細膩極了。

林梅害羞地垂下臉,輕輕推了他一下,說道:“絞臉啦,可痛嘞。”

她帶著撒嬌和嬌羞,讓李居安瞅著心中更是喜愛,恨不得立馬抱著媳婦兒狠狠在炕上滾個幾圈。他說道:“這絞臉痛啊。”

林梅嬌嗔地推了他一下,趁著周圍人都在撒花生,大棗,對他耳語說道:“痛,而且還吃了雞蛋。”

當地新娘子絞完臉還要吃雞蛋。這也有講究說法,雞蛋先在新娘臉上滾一下,意思是,象征著日後有小孩又白又胖。然後再偷偷在雞蛋裏插根針。新郎得仔細咬一口雞蛋,針尖露出來就生小小子,針鼻出來就是小姑娘。

李居安那時候咬了口蛋,林梅生怕他咬到針,喊他咬小口,他哈哈笑著,一口咬進去,在嘴裏硬是用舌頭去挑針,完整取出了一根針,針尖和針鼻子都有。

周圍幫著絞臉的老婆子都笑了,打趣說道,新郎官心急的很,想要兒女雙全嘞。

婚禮攝影師,李大哥,他舉著拍攝的攝像機,又大又笨重,將這溫情的一幕幕全部記錄下來。

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80年代是婚禮攝像師,但在兩千年初開始,司儀,這個帶著現代氣息的職業,他們或以幽默詼諧,或以深情款款,引領著每一對新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隨著時代的變遷,婚禮的舉辦地點也從往昔的鄉間小院,轉移到了裝修豪華的星級酒店。後世還出了婚禮策劃,這一新興行業如雨後春筍般湧現,提供從場地布置到流程設計的全方位服務,讓每一場婚禮都能成為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在李居安的婚禮上,“支客”這一角色非常重要。支客也叫“代東”,是負責操持婚禮流程,婚禮攝影師配合打輔助。新娘子要表現出不舍,因此臉上不帶笑容。

支客和攝像師負責這些婚禮視頻,配上流行的都是慢悠悠的小甜歌,慢了悠揚,慢了能唱到人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