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音一個女人家，上半身啥都沒穿，就這麽坐在那兒。

周正也不動手，啥動靜都沒有……自己這麽個丟人模樣，他在看什麽？有啥子好看的。

她又羞又氣，可又不好直說。

可在周正看來那完全就是另一番樣子，於音身子纖細，腰肢那都是盈盈一握，就算生過孩子，但或許是因為月子沒做好，她身子瘦弱，白皙的肌膚都能看到下頭的青筋與血絲。

於音這麽坐著，雙手抱在胸前，露出白玉似的美背，簡直就像是一件美麗的藝術品。

周正從老太監那兒刮來的玉牌，在於音跟前怕是都要黯然失色。

空氣似乎在這時候透著些許粘稠，於音都隻能聽到周正咽口水的聲音。

她羞惱得很了，終於忍不住，嗔怪道：“看夠了沒！”

周正這才如夢初醒似的應了一聲：“哎……你瞧瞧我，媳婦兒你可太好看了，哎，不得行，我趕緊給你擦。”

說著就拿著粗布毛巾，認真擦拭了起來，於音每天都會自己打水稍微清理一下。

比起周正這個大老爺們可幹淨得多了，周正擦得小心翼翼的，那都不敢使勁。

於音都忍不住說道：“你擦這麽小勁，還不如我自己來擦，用力點，我還能給你擦壞了不成？”

她現在覺得周正是真的又好氣又好笑，他現在對自己簡直就像是當個寶。

想到從前，周正對自己那個樣子，於音都有一種荒謬的錯覺，仿佛自己麵前的男人，和從前的根本不是同一個。

這種感覺，於音也不是頭一回有。

自從周正那天晚上回來，他就像是變了個人，遠不是那種浪子回頭那麽簡單。

於音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眸子既深邃又悲傷，這是一雙有許許多多故事，經曆了許多過往的眸子……

周正得了媳婦號令，手底下趕緊加把勁，一邊擦拭一邊還問媳婦力道夠不夠。

擦完了背脊，他這手自然是不老實地往前頭繞了，於音心中一顫。

都是夫妻了……哪裏還計較這些，這不是給他擦的，還能給誰擦去？

在這深山裏頭，周正和丫頭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最慘的還是周正一邊擦，一邊壓製著自己心頭的邪火，見媳婦一副不設防的樣子，周正那是真的強忍著把媳婦就地正法的衝動。

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個兒的腳啊，早知道說啥擦澡啊……直接睡覺不就行了。

好不容易擦完，剩下些地方，於音害臊沒讓周正碰，自己擦起來。

周正坐在旁邊，一股勁的傻樂，他都覺得自己現在的神情和寶生平時犯傻的時候鐵定沒兩樣。

可能還能傻點。

於音擦完澡，見周正還杵在原地不動，試了試水溫，輕聲說道：“我也幫你擦擦吧，擦幹淨些，吃飯也舒坦點。”

周正笑道：“那你可得去外頭找塊板刷來，不然那是真搓不動。”

於音見他說得認真，兩人也打鬧起來，好不容易趕在熱水涼透前洗完了澡。

她準備拿水盆出去，誰知道周正已經壓了上來，她沒說話，靜靜地嗅著男人身上濃烈的荷爾蒙的氣息，心裏頭隻有安靜在緩緩擴散。

這冤家……於音體會著這悠長的動靜，等到兩人折騰完，於音躺在男人的臂彎裏頭，看著男人的側麵。

周正的底子很好，濃眉大眼，劍眉星目都稱得上，臉頰棱角分明。

就算是放在於音讀書那會兒認識的子弟裏頭，周正都能算得上個帥哥。

他身材高大，手掌很粗糙，但按在自己的身上的時候，卻意外地讓自己安心。

如果他真的改邪歸正……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下去，該有多好啊。

她側過身子，拿頭頂在周正的胸口。

周正當然不知道於音在想些什麽，他倒是始終在盯著旁邊的洋油燈。

他重生之後固然開心，但就光是這個年代的生活條件，就夠他皺眉的了。

照明是很大問題，其次還有外頭的旱廁，就那股味兒，昨天周正上廁所差點沒給熏得暈過去。

都得好好想辦法改善改善生活條件才好。

“媳婦，怎麽了？”周正輕聲問道。

於音搖了搖頭：“起來吃飯吧，再晚都涼了。”

兩人坐在桌前，動著筷子，還好剛才兩人昏天暗地的時候丫頭給麵子，睡得沉沉的。

周正夾著一塊臘肉在女兒麵前晃一晃：“獎勵娃娃你聞一聞啊……”

於音翻了他一個大白眼。

周正把臘肉遞過去，於音雖然有點害臊，但還是張開櫻桃小嘴吃了進去。

他哈哈一笑，像是想起了什麽，這才從身後的櫃子裏頭取出了一封信。

正是自己回家前繞遠道去公社取的那封首都來信，一起的還有這幾天周正積累下來的錢款。

這些錢裏頭還有自己賣熊掌的份子，好大一筆。

他說道：“之前咱們家承諾借給大哥的錢，媳婦兒你留出來一份，既然答應了，就得給，我想著我大哥那溫吞性子是不會主動來的，但我嫂子這人風風火火的，估計得催了。”

周正對自己大哥再了解不過，他借給周宏錢，也是不想大哥為這事兒難堪。

換做從前，周正恐怕早就讓周宏和嫂子爆了，現在的周正反而覺得錢是小事。

錢可以再掙，能用錢解決的還真不是大事，在農村能用多少錢？

花錢消災，買個安穩，不見得壞。

嫂子毛病也不多，就是這個愛扶持家裏的毛病，說開了自然也就好了。

於音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這事兒是自己當初應承周宏的，周正做的安排也合情合理。

就沒有多說什麽。

“我最近看商場上了些貨，那個收音機就是，是個紅燈牌的，等家裏能接上電了，你就在家做活兒，聽著收音機，咱們湊個樂。”

於音剛想說周正怎麽花錢大手大腳。

但周正眼神炯炯，繼續說道：“回頭見著縫紉機和手表我也都給你整個，咱們家都得有。”

“等買了自行車，我騎八十裏地帶你去縣城澡堂洗個幹淨。”

“八十裏地洗個澡，又在說混賬話了……”於音說話在笑，可聽到這些話，眼淚卻忽然從眼角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