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瞧眾人的反應，已經沒有給出的劍拔弩張。
甚至有幾個人，頗有些心動的樣子。
陸長順自然也清楚。
縣機械廠具體徹底垮掉，也就剩下最後一步。
發不出工資了。
牛永貴重新拿起報紙，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凱峰，桑國怎麽說也是有正規軍的，坦克大炮他們也有一些，會看上咱們的飛雷，不不不…液化氣罐嗎？”
報紙隻寫了烏國悍然發動入侵，局勢對桑國有些不利。
沒寫桑國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現代國家，能看上這種老掉牙的東西？
林凱峰似笑非笑地說道：“牛副廠長，看得上看不上，我們說得不算，隻有外商說了算。”
“他們不想買，咱們討論三天三夜，也出不來任何的結果，如果想要，縱然咱們再三拒絕，人家也會哭著喊著，把錢遞過來。”
戰爭頭兩個月，桑國可謂是一潰千裏，損失了大量的領地和裝備。
直到明年一月下旬，桑國才算緩過氣。
籌劃秘密反擊，向龍國提出援助請求。
伴隨著大量五對輪和122口徑火炮出現在戰場，局麵徹底反轉。
而現在。
桑國最缺的就是武器。
上麵研究出結果，也要兩個多月。
眼下的兩個多月，相當於窗口期。
這個情況下。
任何能打仗的家夥，桑國絕對都會要。
“廠長，試試吧。”
牛永貴歎氣道：“事情確實有的那些不合規矩，但是天大地大，填飽肚子最大，全廠兩三百號人，你總不能讓大家連年都過不好吧？”
陸長順嘴角抽搐。
這是不合規模嗎？
根本就是在打擦邊球。
車間主任老馬幫腔道：“廠長，林凱峰同誌的建議，確實具有可行性，咱們賣的是鋼管，液化氣罐，不是武器，上級知道也不會說什麽的。”
“幹吧！”
廠領導裏性格最直接的後勤科長張保國說道：“廠長，我是管後勤的，咱們廠的家當還有多少，沒人比我更清楚。”
“領導想讓驢拉磨，又不給驢吃草，咱們總不能去地裏麵刨食兒吧？”
“事情確實違規，可也像林同誌說的，放棄這個創匯項目，咱們縣機械廠真的要自生自滅了。”
“成不成，總要試試才知道吧。”
“大家安靜，聽我說一句。”
牛永貴打斷此人的吵吵嚷嚷。
“都先別急，既然要試一試，也要有一個章法。”
“廠長，不如你帶著凱峰，一塊去你就讀過的軍校，找找來自桑國的學員，問問他有沒有這方麵的意向。”
“好好跟人家講一講，如果他們有這方麵的需求，咱們馬上生產。”
“你們啊，唉。”
見無人反對，陸長順隻能無奈地坐回到椅子上。
怎麽想，都有一種讓人逼上梁山的感覺。
“大家現在馬上動起來，明天，我和三叔一塊去找桑國的留學軍校生，大家留在廠裏要積極發揮主觀能動性，做出幾個樣品，我們會爭取將人請到廠裏。”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大家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林凱峰大聲問道。
“說得對！”
牛永貴第一個附和，其他廠領導跟著不停地點頭。
看了眼低頭歎氣的陸長順。
林凱峰讓眾人帶自己去車間。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陸長順抬眼看到林凱峰，眼光又看向手表。
不知不覺。
時間過去幾個小時。
瞧林凱峰渾身髒兮兮的樣子，肯定是去了生產車間。
“你小子跟我說句實話，你要製造的，是不是武器？”
“是。”
林凱峰不假思索道。
“三叔，你猜測沒錯，液化氣罐外邊裝的確實是預製破片，也正像你說的，如果裏邊填充凝固汽油，確實也會變成凝固汽油彈。”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不停地慫恿大家？”
陸長順質問道。
林凱峰不卑不亢地說道：“我沒有慫恿誰，我隻是想讓大家明白一個道理，縣機械廠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特別是三叔你，來之前，你是下過軍令狀的。”
“你是秀秀的三叔，也就是我的親人。”
“有些話，有些事，你不方便出麵，隻能我來替你做。”
當即，林凱峰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這麽做，確實是要冒一些風險。
可不冒險，又能怎麽辦？
陸長順的性格太直了。
來到廠裏立威，趕走隻拿錢不幹活的返城知青。
想法沒錯，方式錯了。
有些問題不是一朝一夕形成。
想要盤活機械廠，確實要將吃閑飯的人弄走。
但什麽事情，都要一步步地來。
陸長順一口氣，將人全都給趕走了。
難道沒有想過，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書上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這些人的父母能把他們安排到這裏占位置，可見都是有些能力的人。”
見陸長順要說些什麽，林凱峰率先說道：“三叔你為人耿直，從不做虧心事，大不了一拍兩散，將事情往上報，可是意義嗎？”
“現在的重心是什麽？是搞經濟，誰能搞好經濟，帶來大量外匯，誰說的話才叫重要！”
“以前是什麽樣？大家吃大鍋飯，每年承接上級下達的生產任務，保質保量完成任務，你好我好大家好，該得的資金，該有的物資，一分不少全會發下來。”
“但是現在呢？”
林凱峰點了點太陽穴，後麵的話沒有再說。
“你真的隻有二十多歲嗎？”
陸長順掏出香煙和火柴，劃了幾次才將火柴點燃。
恍惚間，陸長順感覺站在麵前和自己說話的人，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
更像是一個飽經歲月滄桑。
經曆過無數運動的老人。
“三叔，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坑你。”
“我坑你，等於坑我嶽父，坑秀秀一家。”
林凱峰善意地提醒陸長順。
時代在變，想法也要跟著轉變。
不能再用老觀念，看待新事物。
陸長順想幹出一番事業，林凱峰也想給陸秀秀更好的生活。
二人的想法是相同的。
都需要縣機械廠這個舞台。
陸長順表情複雜地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咱們的液化氣罐賣出去，完成上級交付的創匯任務，手裏有了些資金，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修補關係。”
林凱峰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