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斯？
幾人微微一愣，變了臉色。
“是那個亞當斯？”
“是。”
寧帆幹脆點頭。
世界上叫亞當斯名的人很多，可能讓他感興趣的不多，在星條國更是隻有一個。
星條國四大家族之首，亞當斯家族。
作為執掌星條國的第一王族，亞當斯的家族曆史起源於星條國獨立運動，到《獨立宣言》四起草人之一，一直到現在掌控星條國的工業係統。
可以說這個家族的曆史就是星條國的曆史，三百年從未間斷。
得知安妮是亞當斯家族成員，幾人再無意見，老實跟在寧帆身後。
“那件東西你很喜歡？”安妮盯著寧帆指尖的物品打趣，忽然眨眨眼：“不對，這好像是我輸的那件？”
“是。”
寧帆點頭，並無其它回應。
【秦代玉韘（she），為白玉製成，外有篆書刻印‘天下’內有纏繩磨平錯金‘政’字，為秦始皇禦用之物。】
名字高端，其實就是射箭用的扳指。
古代君子六藝，詩書禮樂射禦都是必修，這東西還沒有完全退化成裝飾品，所以樣子看著並不是後世那麽美觀。
也難怪安妮會放在一堆東西中間。
不過始皇這枚扳指出現在星條國還是有些意外。
秦始皇陵沒開挖，這種貼身禦用之物必然不會是秦朝滅亡後從陵墓裏麵流出來的。
那隻可能是徐福帶出去的，不知道什麽原因流落到這裏。
“能問問這個東西是什麽東西嗎？”
“射箭的工具。”
寧帆回答了，又沒有完全回答。
安妮疑惑看了幾眼，收回目光，聳聳肩：“算了，我也不懂這個，不過聽起來很有意思。”
“有時間可以試試。”
“好。”
身後幾人看著寧帆和安妮聊天表情格外複雜。
王多魚嘴角**：“鐵樹開花？”
“不，倒是更像舍身飼虎。”唐奇勝一臉鄭重。
“隻是閑聊。”
半兩金翻起白眼：“你們到現在還相信寧大師和女生說話沒有別的目的？天真！”
這話，別人發表不了任何說法，訕笑兩聲作罷。
“看來你的朋友們都以你為中心？”
“是。”
“你說話都這麽少嗎？還是不習慣和我這樣的外國人交流？”
“都有。”
“那你想吃什麽？哎，你們為什麽來星條國啊？是專門過來玩的？”
“算是，吃這個就行。”
寧帆眼皮跳動，有些不能理解這個亞當斯家族的女孩是怎麽做到如此話癆的。
說好的貴族修養和貴族儀態呢？
現在正好遇到一家餐廳，先進去再說，空氣堵不住她的嘴，吃的總可以了吧？
“是不是覺得我和別的姑娘不一樣？”
安妮亞當斯還沒有停下她的話題，絮絮叨叨扯了一大通，大笑著指著遠處座位其他儀態端莊的姑娘們。
“是的。”
寧帆漫不經心道。
“我和她們不一樣是因為她們需要保持這樣的姿態才能維持所謂的體麵，而我就是體麵本身。”
寧帆詫異。
他沒有想到安妮會說得這麽直接。
“怎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是覺得我說大話麽？”
“不是。”寧帆搖搖頭：“亞當斯家族的人，這樣說很合理。”
“你知道我是誰了？”
“很難不知道。”寧帆示意遠處幾個地方：“那邊都是你的保鏢？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看著你，手都摸在腰側時刻準備拔槍，專業素養不錯，就是太紮眼了。”
“你眼光真厲害！”
“鑒定文物，自然不能太差。”寧帆切開牛排，覺得麻煩，索性換上筷子，舒服多了。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東西究竟是做什麽的？”安妮還在糾結。
“你先告訴我這個東西是哪裏來的？”寧帆幹脆道。
“從家裏收藏室拿出來的，原本用來掛窗簾墜子，我看著好看。”
奢侈！山炮！無知！愚蠢！
寧帆腦海一時間閃過無數念頭，平靜開口：“這是秦朝的東西，白玉扳指，很不錯。”
“原來如此。”安妮點點頭沒再糾纏。
“還真的隻是問問？”寧帆沉下念頭思索片刻：“你好像很在乎知識？”
“沒錯！”
安妮眼前一亮，像是看到珠寶一樣眨眨眼。
“我這樣的人，沒有尋求刺激的膽量，也沒有對權勢和財富的貪戀，人間的種種對我而言就像是遊戲一樣，所以我渴求知識，願意在無盡的知識中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
老實說，一個超脫了世俗意義上的富豪家族的女孩，居然能有這樣的追求與內心的思辨。
這番話在TED演講都算得上言之有物。
要是傳到國內，可能還會有一些自媒體重新包裝下內容發表出來。
《星條國第一家族明珠，她真的當之無愧》
《渴求知識，星條國精英的教育追求》
《當你的孩子在應試的時候，她們在渴求知識》
……
但，看到對麵美女一直盯著自己，有種躍躍欲試探討的衝動，寧帆沒有忍住。
“那令m=561，若a與m互素，證明a^(m1)≡1(mod m)，這個問題不難吧？”
“你在說什麽？”安妮一頭霧水。
“時間究竟是什麽東西？它到底存在不存在？”寧帆再度開口。
“如何利用低精度工具加工高精度的產品？”
……
一連幾個問題，安妮完全愣住：“你究竟在說什麽？”
“你渴求的知識。”
“謝謝！”安妮咬緊牙關，臉色鐵青：“你知道你這樣很失禮嗎？”
“阿諛奉承？”寧帆輕笑著搖頭：“我並不是星條國的人，對你們家族也不感興趣，所以沒必要。”
“很好。”安妮起身。
沒幾秒，重新坐回座位：“我越來越欣賞你了，王先生。”
“啊……哦……”寧帆愣了下，意識到這是在喊自己：“還有什麽事情？”
“王先生是鑒定師，接不接委托鑒定？”安妮胳膊撐在桌上，手背側托著下巴，嘴角挑起。
“什麽樣的委托？”
“我們家族的藏寶室需要做分類整理，這個活我不放心別人，王先生你來做最合適不過。”
“我收費很貴。”寧帆抬眼。
“恰好，我很有錢。”
話已至此，寧帆也不多說，點頭應下約定好時間。
安妮不再逗留，帶著她或明或暗的保鏢離開。
“寧大師，他這是嘛意思？黃鼠狼給雞拜年，她沒安好心眼啊！”黃昊英帶上了津門方言，一看就是剛才在聽相聲。
唐奇勝微微蹙眉，沒有發表言論。
“會不會是認出來寧大師和我們的身份，決定騙我們上門再……”王多魚抬手在脖子上拉了兩下，生動形象。
“不至於。”半兩金很是淡然，吃完最後一口食物，咀嚼咽下：“大概隻是看寧大師長得帥，所以想要搭訕。”
其他三人陷入沉默，好一會，不自信道：“是不是帥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是。”
半兩金無情開口，三人的臉色各自複雜。
“有時間討論這些，不如想想怎麽應對後麵的事情。”寧帆看著剛才離去的一道身影緩緩開口：“有人已經盯上我們了。”
“什麽？”
四人聞言立刻坐直身子，謹慎看向四周，打量店內的其他人。
“哪一個？”
“等你們發現早都走了。”寧帆搖搖頭：“已經跟著安妮他們一起走了。”
“是那個戴著兜帽的男人？或者女人？”
半兩金回憶片刻，看向店鋪角落。
桌上還殘留著半杯沒有喝完的可樂和吃剩一半的牛肉漢堡。
“僅憑這些不能推斷，有效信息太少了，甚至可能是故意迷惑，不用管了。”
寧帆擺擺手。
“對方不可能用真正的重要任務來跟蹤的，充其量隻是一個小嘍囉。”
“是誰？”
唐奇勝和黃昊英警惕起來。
“或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勢力。”寧帆眺望遠方，隱隱皺眉。
亞當斯家族的出現是個意外，他並不確定這個幕後黑手會不會產生一些聯想。
從他們跟蹤的速度和規模來看，應該不會是簡單的幾個家族的事情。
起碼，梅隆家族這種在星條國都算是重磅勢力的家族在他們眼中大概比普通人厲害不了太多。
“還是敵人太過凶殘。”
寧帆搖搖頭，不再去想，喊眾人收拾東西離開，回去休息。
第二天，安妮亞當斯如約接到寧帆一行前往亞當斯家族的藏寶庫，地點卻不在亞當斯家族標出來的根據地。
“等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安妮亞當斯神秘笑著，並沒有解釋，也沒有蒙住他們的雙眼，任由他們觀看四周環境。
慢慢的，車子停在一棟大樓前麵。
有人引導他們進入專梯，直上頂層，接著換乘電梯繼續上行，在樓頂見到了一架直升飛機。
“地點太遠，我們坐這個過去。”
一路波折，又在空中耗費了數十個多小時，等到飛機降落，太陽已經落山。
四周環境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燈光透出，隻有依稀的人聲反映出這是一座巨型城市。
“我們下去看看吧。”
安妮亞當斯走下飛機，身後是她的貼身保鏢。
寧帆幾人在她身後墜著，小聲討論著。
“好大的魄力。”寧帆目光森然。
“什麽意思？”幾人不解，看向寧帆等著回答。
“他們空中的走向是刻意混淆方向，現在把這座城市的電力關閉讓我們分辨不出這是哪裏，是物理意義上的隔絕信息。”
“那我們現在在什麽地方？”
“星條國國會圖書館。”
“什麽！”
王多魚沒忍住驚呼出聲，其他人也沒有好到哪裏，全部瞪著眼。
“這怎麽可能？”
好幾秒，回過神來還是不敢相信。
“他們怎麽可能拿這裏當做家族藏寶庫！”唐奇勝壓低聲音：“這可是星條國，甚至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館！”
“教廷，對！僅次於教廷的那座神聖圖書館的地方！他們怎麽可能！”
“寧大師……會不會……”王多魚也有些猶豫。
“為什麽不可能？”寧帆反問道：“你們是不是忘記這裏是誰修建的了？兩百年前發生的事情，現在就不記得了？”
沉默！
幾人完全沒有了話語。
兩百年前，亞當斯家族的族長將星條國的政府搬到了這裏，並且建立了國會圖書館，雖然後來有數次意外和修繕，可主體建築一直在這裏沒有變動。
“那這麽多年來，不可能沒有人發現這裏的問題吧？”
“當然。”
“那為什麽沒有人爆出來？媒體、新聞、網絡？”王多魚皺起眉，環顧一圈：“等等，你們這麽看我是什麽意思？我說錯了嗎？”
“很正確。”寧帆點點頭：“就是腦子不太好，要是你有這樣的地方，你會告訴所有人嗎？”
“不會。”
“那如果有人發現你的秘密，你會怎麽處理？”
“當然是讓他永遠說不出這個……我知道了。”
王多魚一個冷顫，緊張看向四周：“這裏麵，不會有什麽不太好的事情發生吧？”
“應該不會。”寧帆安慰道。
話音落下，前方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停下，安妮的聲音響起。
“寧大師，我們到了！”
……
隨著燈光亮起，幾人全部震撼看著眼前的建築。
金屬結構的大門上麵雕刻著無限精美的圖案和花紋，隱約看得出有世界各地的文化和傳承，聚集在這裏異常的和諧。
大門上麵更是有一些肉眼無法辨別的符號和徽章在上麵刻畫，隻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這裏就是我們亞當斯家族的藏寶庫，能夠到這裏的人整個世界也不超過兩隻手，歡迎你們。”
安妮亞當斯走到一側，打開大門，露出內裏更加輝煌奢華的藏品。
內裏的布置如同圖書館一樣分門別類。
每個國家，每個民族的藏品都按照年代遠近排列在展櫃和展架上麵。
隻是放眼望去，寧帆就看到數不清的文物在這裏陳列。
根本不用任何額外分類，這裏已經是最完美的博物館布置形式。
“這裏隻是第一層，下麵還有更好的東西。”
安妮轉身，露背的禮服展示出她姣好的身材，裙尾席地，在大理石地麵拖曳出道道漣漪。
“寧大師，好好享受這裏的文物盛宴吧，為了你，我可是準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