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和趙美琪站在那棟小樓前，眼前這個兩層磚紅色小樓雖然有些年頭，但環境清幽，周圍綠樹環抱，正是他們心目中理想教育中心的模樣。

“怎麽樣，還滿意嗎？”那位熱心的粉絲朱經理笑著問道，“這裏原來是個藝術工作室，後來租戶搬走了，一直空著。院子裏還有個小花園，可以做戶外活動。”

李四興奮的點點頭：“太棒了！位置安靜又不偏僻，空間也足夠大，簡直是為我們量身定做的！”

趙美琪已經開始構思空間規劃：“一樓可以做創意教室和活動區，二樓可以設置科學實驗室和閱讀角……”

正說著，李四的電話響了，是他母親李靜打來的。

“媽，什麽事？”李四接起電話。

“小四啊，你爸回來了，”李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說要見你和孩子們。”

李四愣住了，手機差點掉在的上。他的父親，十五年前離家出走，音信全無的李成才，竟然回來了？

“他……他在哪？”李四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在我家，也就是你小時候的家，”李靜說，“他看起來……變了很多，但精神還可以。”

掛斷電話，李四的臉色變的異常複雜。趙美琪察覺到異常，關切的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我爸回來了，”李四聲音低沉，“十五年了，他突然回來了。”

趙美琪知道這對李四意味著什麽。在他們相識前，李四曾簡單提過，他的父親在李飛很小的時候就離家出走，是他和母親一起撫養的李飛。這也是為什麽他對單親家庭和父親角色如此敏感的原因。

“你想現在去見他嗎？”趙美琪輕聲問。

李四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我想我必須去。十五年了，我有太多問題要問他。”

朱經理識趣的表示場的的事情可以改天再談，李四和趙美琪匆匆道別，驅車前往李靜的住所。

路上，李四陷入了沉思。他的父親，曾經是他心中無法愈合的傷痕。十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吵架、摔門而去、再無音訊……每一個細節都像刀子一樣刻在他的記憶裏。

“你想好怎麽麵對他了嗎？”趙美琪打破沉默。

李四苦笑：“我不知道。一方麵，我有太多憤怒和疑問；另一方麵，他畢竟是我爸爸，是李飛的爺爺。”

“孩子們知道這件事嗎？”

“李飛知道他有個爺爺，但對他幾乎沒印象。其他孩子……我甚至從沒提起過他們還有個爺爺。”

到達老房子門前，李四深吸一口氣，握緊趙美琪的手。門開了，李靜站在那裏，神情複雜。屋內隱約可見一個佝僂的背影，正坐在餐桌旁。

“媽，”李四低聲道，“他為什麽突然回來？”

李靜搖搖頭：“進來吧，他想親自和你解釋。”

走進屋內，李四終於看清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的父親李成才，曾經高大挺拔的身軀如今佝僂瘦削，滿頭華發，臉上的皺紋刻滿滄桑。唯一沒變的，是那雙倔強的眼睛，依然閃爍著不服輸的光芒。

“爸，”李四生硬的開口，這個稱呼已經十五年沒出口了。

李成才抬起頭，目光直視兒子，臉上露出既欣慰又尷尬的表情：“長高了，也壯實了。”

這就是十五年後的第一句話？李四心中湧起一股怒氣，但被趙美琪輕輕捏了捏手，勉強壓下了火氣。

“這是我妻子趙美琪，”李四簡短的介紹，“我們有四個孩子。”

李成才明顯愣了一下：“四個？我以為……隻有李飛一個。”

李靜插話道：“小四現在可了不起，是有名的育兒專家呢，有自己的節目，還出了好幾本書。”

李成才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我……我看過你的視頻，在網上。你帶孩子的方式……很特別。”

這下輪到李四震驚了：“你看過我的視頻？”

“嗯，去年在一個小餐館裏，電視上放著你的節目。我一眼就認出是你，雖然變了很多，但那個笑起來的樣子，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一時間，屋內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你為什麽回來？”李四終於問出了這個困擾他十五年的問題，“十五年，連一個電話、一條消息都沒有，為什麽現在突然出現？”

李成才的目光低垂，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打：“我……我生病了，肺癌晚期。醫生說可能隻有半年到一年的時間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顆炸彈，在李四心中爆開。他一直以為自己會憤怒的質問、指責父親的不負責任，但此刻，麵對這個生命即將走向終點的老人，他所有的言語都哽在了喉嚨裏。

“我知道我不是個好父親，”李成才繼續說，聲音低沉，“我辜負了你和你媽，也錯過了看著孫子長大的機會。我不奢求原諒，隻是……想在離開前，再看看你們。”

趙美琪輕聲說：“叔叔，您接受過治療嗎？現在醫學這麽發達……”

李成才搖搖頭：“發現的太晚了，已經擴散了。我在南方的一家醫院住了三個月，做了化療，效果不好。醫生建議我回家，和家人在一起度過最後的時光。”

李四沉默了良久，最終長歎一口氣：“你打算住在哪裏？”

“他就住這兒，”李靜搶著說，“這本來就是他的家。”

李四看了母親一眼，心中五味雜陳。十五年了，母親是如何原諒這個拋棄家庭的男人的？還是說，她從未真正怨恨過他？

“孩子們……應該見見他們的爺爺，”李靜小心翼翼的說，“尤其是李飛，他應該有機會認識自己的爺爺。”

李四深吸一口氣：“我需要時間考慮。這對孩子們來說可能會很混亂，尤其是李飛，他一直以為……算了，我們回去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離開前，李成才叫住了李四：“等等，我有東西給你。”

他顫巍巍的站起來，從隨身的舊帆布包裏取出一個筆記本，遞給李四：“這些年，我雖然不在你們身邊，但一直在寫日記。裏麵有我這些年的經曆，也有……我為什麽離開的真正原因。希望你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