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雷安本來並不想關注棄誓者和格裏恩的談判進程，既然雙方已經冷靜下來坐上了談判桌，再大打出手的幾率就不高了，之後無非就是為了各自的利益唇槍舌劍。
晉升堡壘的內部事務與薩雷安無關，他的任務隻是阻止晉升堡壘的內鬥，讓他們將槍口一致對外，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80％。
然而陰差陽錯之下，格裏斯蒂婭主動想要了解談判情況，為避免這位執政官再次做出激化矛盾的傻事，薩雷安還不敢現在就拍拍屁股走人。
而且關於如何營救兵主，薩雷安也需要和格裏斯蒂婭商量一下。
棄誓者的核心要求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讓格裏斯蒂婭廢除那些不人道的規定，重新製定更符合當前時代背景和人民訴求的新規則。
作為格裏恩的代表，塞尼厄斯和凱洛斯也認為棄誓者的訴求是正當的，隻是他們表達訴求的方式有些過激。
從個人角度出發，塞尼厄斯和凱洛斯……甚至因傷臥床的山德裏婭都認為格裏斯蒂婭確實應該剔除那些諸如抹消生前記憶的奇葩規定。
但問題是……他們說了不算啊，晉升堡壘律法的最終解釋權都掌握在格裏斯蒂婭這位執政官手中。
在格裏斯蒂婭本人明確表態之前，作為談判代表的塞尼厄斯和凱洛斯隻能一邊和稀泥安撫薇茜弗涅和德沃斯，一邊派人回極樂堡催促格裏斯蒂婭盡快拿定主意。
格裏斯蒂婭在薩雷安一行來訪之前一直保持自閉狀態，前來通報談判進展的信使始終沒能見到她本人，塞尼厄斯和凱洛斯的催促如同石沉大海。
棄誓者一方的耐心不是無限的，薇茜弗涅和德沃斯都看出了格裏恩一方支支吾吾的敷衍態度。
談判能不能達成是一回事，對方有沒有談判誠意又是另一回事。
連最基本的談判誠意都看不到，這讓薇茜弗涅和德沃斯異常不滿，心裏的怒火越積越甚。
兩位墮天的聖傑自問提出的要求不算過分，都是她們提煉跟隨棄誓者的晉升堡壘居民意見而來，每一條要求都直指晉升堡壘的律法弊端，可謂是一針見血。
塞尼厄斯和凱洛斯有苦說不出，他們總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訴棄誓者，格裏斯蒂婭還在自閉擺爛吧。
麵對咄咄逼人，希望得到一個確切說法的棄誓者，凱洛斯和塞尼厄斯隻能陪著笑繼續打太極，私下裏再次打發信使趕回極樂堡催促。
這一次他們狠下了心，派出了各自的左膀右臂。
智慧之手和謙遜之手一同出發，兩位聖傑要求他們無論如何都要親眼見到格裏斯蒂婭，務必將前方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並帶回她的指導意見。
然而當智慧之手和謙遜之手出發時，格裏斯蒂婭已經先一步溜出了極樂堡，甚至連負責通傳消息的輔佐官阿得賴斯提斯都不知所蹤，兩人最終隻能無功而返。
“所以……執政官閣下。”
薩雷安表情平靜的看著臉色有些變幻的格裏斯蒂婭問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繼續堅持己見？還是聆聽民眾的聲音？”
格裏斯蒂婭的表情有些糾結，她的性格曆來就比較頑固，雖然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一時半會兒還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糾錯。
作為晉升堡壘的大家長，格裏斯蒂婭不好直接介入晉升堡壘兩派之間的談判。
如今兩派各自派出兩名聖傑，在牌麵上保持均衡。
一旦格裏斯蒂婭明確站隊，畏懼她權威的人很可能會因恐懼而放棄原本的立場，這樣就無法達到看清晉升堡壘弊病的目的了。
“要不……”瓦莉拉提出了一個建議：“變裝一下，潛入英雄之眠微服私訪一番如何？就像您之前隱藏身份前往奧利波斯一樣。”
格裏斯蒂婭眼神一亮：“好主意，這樣才能近距離傾聽民眾的真實需求。”
留下沒什麽興致的奧妮克希亞和阿得賴斯提斯繼續留在原地觀察談判現場，格裏斯蒂婭興致勃勃的帶著薩雷安、瓦莉拉和斯黛拉苟薩出發前往英雄之眠。
斯黛拉苟薩利用幻術對四人進行了一番變裝，除非有實力超過她的人專門使用大範圍的驅散法術，外人根本認不出在最前麵的那名黑羽棄誓者就是晉升堡壘的執政官。
在薩雷安看來，這一趟微服私訪其實沒什麽可說的。
任何世界都不會缺少喜歡談論國政的底層百姓，用彈幕的話來說，這叫做鍵政大師。
這裏所謂的“大師”當然是貶義的。
普通的老百姓能接觸到的情報嚴重受限，很容易被那些真假不明的傳言帶節奏。
偏偏有些人不知哪兒來的迷之自信，認為過著底層生活的自己會比專精政務幾十年的官老爺更懂國事。
薩雷安治理領地期間也曾遇到過這種誇誇其談的嘴強王者，他還饒有興趣的和那些閑人老爺們聊過一會兒。
結論是……狗屁不通。
由於百姓能接收到的國事情報有限，他們是典型的拿著半截就開跑，沒能看清事件全貌就迫不及待的入場，口若懸河的宣稱如果是自己當政會怎麽怎麽處理。
在開著上帝視角的薩雷安看來，這些人不切實際的大話純屬放屁，幾乎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晉升堡壘的居民與奎爾薩拉斯的嘴強王者們並沒有什麽本質性的區別。
在薩雷安的建議下，格裏斯蒂婭無視了鍵政大師們的口若懸河，隻記下了底層百姓們最樸素而真實的訴求。
自從就任晉升堡壘執政官之位，格裏斯蒂婭還從來沒有以這種方式零距離了解過民眾的心聲。
以往她帶著聖傑們例行出巡時，見到的都是經過基層官員精挑細選的“百姓”，從他們口中根本聽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在英雄之眠的平民街區逛了一大圈後，格裏斯蒂婭原本有些迷茫的表情逐漸消去，她對如何修改律法已經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
但為了避免再度因獨裁而鬧出大麻煩，這一次格裏斯蒂婭打算召集五位聖傑一起商討研判，希望能得出一個讓各方都滿意的律法修改方案。
圓滿完成微服私訪後，留守的阿得賴斯提斯也正好發來緊急通知。
棄誓者終於被格裏恩一方嫻熟的太極拳法惹惱，憤怒的指責格裏恩沒有談判的誠意，並威脅著要依靠武力攻上極樂堡，將縮在龜殼裏的格裏斯蒂婭逼出來接客。
得知雙方的談判要崩，已經想明白的格裏斯蒂婭終於授意阿得賴斯提斯親自趕往談判現場，將自己的意見告知格裏恩的談判代表。
有了格裏斯蒂婭的親自表態，塞尼厄斯和凱洛斯總算鬆了一口氣，這才開始正兒八經的與棄誓者就各自的利益討價還價。
與格裏斯蒂婭一同回到極樂堡後，薩雷安將自己在瑪卓克薩斯發現的問題全部告訴了她。
“噬淵……”
格裏斯蒂婭眉頭緊皺：“沒想到兵主居然去了哪裏，還被佐瓦爾和德納修斯聯手伏擊囚禁了起來。”
“不好辦啊。”
格裏斯蒂婭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如果我和寒冬女王一同出手，確實能將少數精銳送進噬淵，但……”
格裏斯蒂婭輕輕歎了口氣：“隻要是靈魂，進入噬淵就無法再逃脫，這是初誕者為噬淵製定的鐵律，唯有永恒者才有可能超脫。”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一旦有永恒者進入噬淵，佐瓦爾肯定會第一時間感應到，很可能反而會弄巧成拙。”
“除非……”
格裏斯蒂婭所有所思的打量著薩雷安四人，她的眼神讓薩雷安心裏有些發毛。
“除非什麽？”
格裏斯蒂婭眼神閃爍的說道：“除非，進入噬淵的人並非是暗影界的原生靈魂，而是……來自物質世界的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