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 薑雲詩不想在家裏多看薑窈一眼,便陪白嫿去了畫展。

薑雲詩對這些陽春白雪毫無興趣,當初走藝術招生時天天被逼著在畫室學畫, 她都要畫吐了。

長大以後,根本不想再看這些東西一眼。

但是比起在家裏看薑窈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她寧願和白嫿一起看這些無聊的東西。

畫展在國立美術館的偏館舉辦,以“山水霖城”為主題, 展出國內眾多知名國畫大家的作品。目前還未完全對外開放。

白嫿找了認識的朋友要來兩張邀請函。

等她取邀請函的間隙,薑雲詩在門口自拍了好幾張照片。

她從中挑出兩張最滿意的, 發給助理,讓她幫忙p好發微博。

可不能白來,立個知性高雅的人設也不錯。

發完消息, 白嫿已經回來,她笑眯眯地朝薑雲詩搖了搖手中的邀請函。

薑雲詩收起手機,將口罩戴了回去,親昵地挽住白嫿的胳膊。

畫展亦如薑雲詩所料的無聊。

看了兩三幅畫, 她便沒了耐心,喋喋不休地向白嫿抱怨起展館裏的冷氣太足。

白嫿笑笑,隻將她的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又看了兩幅。

薑雲詩翻出手機, 開始刷起微博來。正好助理p完照片,發給她過目。薑雲詩看著挺滿意,拿個白嫿看。

“好看的呀。”白嫿敷衍地瞟了一眼, 隨後將目光落回畫作上。

白嫿已經對薑雲詩的行為感到不滿, 但又不好指責她。

其實白嫿對薑雲詩早就不耐煩了,但奈何薑雲詩人傻錢多, 而且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好朋友了, 盡心盡力, 無話不談。

那她何樂而不為?

更何況,聽薑雲詩說薑窈的壞話,白嫿覺得還挺爽的。

聽到白嫿的誇讚,薑雲詩高傲地揚起小下巴。

她和助理確認了照片,又發了一串方才自己苦思冥想出來的裝逼文案。

等助理發完微博,薑雲詩用小號確認一切都很完美後,又刷了會兒熱搜。

“臥槽!嫿嫿!江澈和林念念居然結婚了!那小子不是鐵0麽,怎麽會和林念念結婚?!”薑雲詩刷到熱搜,不由自主地爆了句粗口。

她連忙把剛吃到的瓜分享給白嫿,白嫿蹙了下眉,根本不知道她說的這兩個人是誰。

薑雲詩又連爆兩句粗口,把手機推給白嫿看。

白嫿終於忍不住了:“雲詩。”

“啊?”薑雲詩猛地抬頭,疑惑地眨眨眼。

白嫿伸手指了指麵前的畫,用眼神示意她。

薑雲詩這才想起她們還在畫展。她小心翼翼地覷了眼四周,發現周邊的人正在打量兩人。

薑雲詩推了推墨鏡,朝白嫿比了個“sorry”的口型。

但她似乎並未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隻不過怕周圍的人認出她而已。

可顯然,旁邊的人根本不認識她,見她安靜下來,專心看畫。

白嫿無語地癟了癟嘴,小聲問:“那邊有休息的地方,你要不去那邊等我吧。”

“沒事沒事,我陪著你。”

薑雲詩壓根沒聽出白嫿的話中意味,非要跟她一起。

白嫿深深地呼了口氣,努力忘記薑雲詩的存在,再次把注意力放回畫上。

這次畫展的主題是“山水”,但涵蓋大量國畫大師的作品,內容並不限於山水畫。

白嫿看得很認真,目光被一幅小品所吸引。

畫的是一隻黃鸝躲在葉下休憩。

白嫿從包裏翻出相機拍照。

她喜歡在設計中添加古典元素,這些靈動有趣的小生物是她最喜歡的點綴元素。

每次逛展,她都會把喜歡的作品記錄下來作為靈感,回去反複研究解構,將其融入到自己的設計中。

白嫿雖沒有正經學過國畫,但是自認進行過大量研究,非常了解國畫的結構和精髓。

她一直認為自己的設計發揚了國韻美學,是集大成者。而她在國外受到的認可和成績也證明了她的想法沒有錯。

白嫿仔細看了看小品的作者。

是國內有名的山水畫大師,宋儒昌。

宋老的山水畫向來氣勢磅礴,恢弘大氣。而他畫人畫獸,又活靈活現,精致生動。

不論是任何題材,在他手中都如行雲流水。

白嫿一瞬間肅然起敬,心想著怪不得自己如此喜歡這幅作品。

她又看了幾幅畫,都是宋老的作品。看來這個展廳是專門用來展出宋老的作品的。

她心中的敬意更濃,看得也更加仔細。

突然,她停在一幅畫前。

這是一幅長卷作品,以“群仙獻壽”為題,主要畫的是眾仙拱手為駕鶴壽星獻壽的典故。

畫麵生動,氣勢震撼。仙風道骨,惟妙惟肖,不論是用筆還是留白,都恰到好處。

能看出畫家的畫技爐火純青。

白嫿仰頭看著畫麵,不由得蹙緊眉頭。

她瞟了眼旁邊的介紹,作者一欄卻是“佚名”。

展廳裏除了宋老的作品外,其餘皆是他的學生的作品。

這幅畫的作者雖然不詳,但應當也是宋老的學生之一。

白嫿又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翻出相機拍照做記錄。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畫中一隻展翅翱翔的仙鶴她曾在別處見過。

並且記憶猶新。

是薑窈提交給ICD盛典的作品之一,白嫿清晰地記得她有一件作品是白色輕紗禮裙,從裙擺左下方到右肩上,有墨色仙鶴祥雲紋路,與這幅畫上的展翅仙鶴極為相似。

不,應該說一模一樣。

白嫿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她是ICD的評委,但話語權並不大。協會裏和她一起評審的評委還有六七個。

雖說她對薑窈的作品厭惡至極,但其他人卻給予了極高的讚賞。尤其是大評委萊諾,對她的作品十分喜歡。

白嫿人微言輕,就算再不喜歡薑窈的作品,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晉級。

白嫿突然問薑雲詩:“薑窈畫國畫?”

薑雲詩還在刷熱搜,聽到白嫿的問題,她也愣了愣。

她嫌惡道:“啊,她小時候學過。但是這幾年沒再畫了。就她那水平,畫得可垃圾了。你不知道,當初她考不上國內的美院,我爸就供她在意大利學油畫,差點都沒畢業。”

她一邊碎碎念,一邊翻了個白眼,“就知道花我們家的錢,什麽玩意兒啊。”

這事白嫿也知道。

她一直不服氣自己的獎項被這麽一個連大學都差點沒畢業的人搶走。

白嫿不屑地撇了下唇。

薑雲詩和薑窈共同生活了那麽久,自然最了解她。

既然薑窈已經很久沒接觸過國畫,那這幅作品必然與她無關。

更何況宋老收徒一向嚴苛,多少小有名氣的畫家想要拜在宋老門下都被拒絕。像她這種半吊子水平,更不可能是宋老的徒弟。

白嫿嗤之以鼻。

雖說做設計參考學習是常事,但這種程度已經不是參考學習的程度了,完全是一模一樣的抄襲。

怪不得當初薑窈能搶了自己的新人獎。

多半也是靠著抄襲得來的。

像她這種人就該釘在設計界的恥辱柱上。

真是令人作嘔。

-

陪沈明妤逛完街,薑窈和她一起回了老宅。

沈明禮打電話過來,晚上有個會,晚點再過來接她回家。

“所以……你怎麽突然對我哥的事這麽好奇了?”

坐到車上,沈明妤揶揄地問道。

方才逛街的時候,兩人聊了不少兄妹倆小時候的事。

沈明妤和薑窈吐槽沈明禮從小就欺負自己,每天都凶巴巴盯著她寫作業,不讓她出門玩。薑窈竟然還替沈明禮說話,說那是關心她愛護她的表現。

她明明之前都是向著自己的!

好生氣!

“沒什麽啊,就是好奇。”薑窈不自然地轉移開視線,輕咳一聲。

沈明妤狐疑地往她身邊湊了湊,一副霸道總裁的模樣挑起薑窈的下巴:“女人,你開始對我不誠實了。”

薑窈:“……”

下一秒,沈明妤湊到她的懷裏,瘋狂和她撒嬌:“快點告訴我快點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哥了!我要聽八卦我要聽八卦!”

薑窈:“……”

她嫌棄地推開沈明妤擠在自己懷裏的腦袋。

沈明妤挺直身板,朝薑窈嘻嘻一笑:“我用我哥小時候的照片和你換,怎麽樣?我哥特別討厭照相,他的照片很少的。我偷偷私藏了一張,跟你換,要不要?”

薑窈的眉梢鬆了鬆。

小版沈明禮?聽上去怪可愛的。

心動了。

薑窈含混地“嗯”了一聲。

“我就知道!!”沈明妤得意洋洋,“什麽時候喜歡的呀,快點告訴我!”

“什麽什麽時候呀,”薑窈臉頰燒起溫度,不自然地挪開視線,“喜歡就是喜歡了嘛,哪有什麽時候。”

一直回到老宅,沈明妤不停纏著薑窈講八卦。

薑窈拗不過她,隻好如實告訴她。

被八卦滋潤後的沈明妤神清氣爽,向薑窈保證一定會送她一張超可愛的照片。

兩人回到家,發現家裏有客人。

不是別人,正是沈明妤的表叔沈言承一家。

沈明妤的臉一下冷了下來,下意識將薑窈拉到自己身後。

葉靜柔看她這番模樣,遞了個眼神,解圍道:“明妤,還不叫人呀。”

沈明妤沒說話,拉著薑窈直徑回了自己房間。

“明妤——”

“嫂嫂,沒事的。”沈言承笑得吊兒郎當,將手裏的煙撚滅在煙灰缸中。

回到房間,沈明妤將房門反鎖。

她想了想,對薑窈道:“窈窈,你能不能跟我哥說今晚和我住,就不要回來接你了?”

見薑窈有些迷茫,沈明妤解釋道:“我不想讓他看到樓下那些人。”

薑窈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

若論輩分,沈言承是沈明禮和沈明妤的表叔。但薑窈從沒見過他們一家,甚至連婚禮這種場合都沒見到過他們。

說明關係非常不合。

當初沈明禮的父親去世,集團交由沈言承手中,差點被他敗光。沈明禮接手公司後,內部的派係鬥爭一直非常嚴重。

直到近幾年沈明禮坐穩位子,才將那些旁支勢力清掃幹淨。對此沈言承一直懷恨在心,沒少私下給他使絆子。

就這樣,他還舔著臉過來拜訪,想讓葉靜柔幫自己說說好話,讓沈明禮支持下自己最近投資的項目。

“那你媽媽……”

“沒事,她應付得了。”沈明妤歎口氣。

葉靜柔性格溫和,即使沈言承一家品行不端,她依舊念及親情,不願與其撕破臉。若能幫襯的地方她便幫襯,但也絕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讓他們給沈明禮添麻煩。

“不說這個了,我給你找我哥小時候照片。”

沈明妤很快換回往日那副笑嘻嘻的表情,拍了拍薑窈的肩。

她把屋裏能翻的地方全都翻了個遍,卻沒能找到那張照片:“奇怪,我記得就放在這裏啊……”

薑窈好笑道:“你是不是故意尋我開心的?”

“沒有沒有,我說話算話的。”沈明妤連忙擺手,“可能被我媽收起來了,等我找到了再給你。”

薑窈點點頭,沒太當回事。

不過心裏確實有點遺憾。

好想知道沈明禮小時候長什麽樣子呀……

一定是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怪可愛的。

作者有話說:

又開了個先婚後愛的霸總文學,喜歡的小可愛可以專欄裏收藏下(害羞.jpg)

《春日微醺》,文案如下:

【老謀深算x煙雨美人】

平城薄家的家主薄嶼辭是圈裏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為人手段雷霆,冷漠薄情。想要嫁進薄家的名媛小姐排成長隊,可他卻偏偏娶了個鄉野丫頭回家。

沒人看好這段婚姻,圈裏人都認為這個土裏土氣的鄉下姑娘根本配不上薄嶼辭,等薄嶼辭玩膩了,兩人遲早離婚。

然而當薄嶼辭挽著新婚妻子出現在晚宴上,一襲旗袍的美人溫婉清雅,仙姿玉色,驚豔了在場所有人。

有眼尖的認出,這不就是最近那位靠著顏值出圈,在網上大火的非遺繼承人,號稱蘇繡第一美人的時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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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十幾年前的某個春日,臨塘巷內,煙雨蒙蒙。

粉麵丹唇的小姑娘撐著一把油紙傘走到少年麵前,明亮的眸中像是揉碎了星辰。

她笑盈盈道:“阿辭,我們一起回家吧。”

那時,他便對女孩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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