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關於家庭問題,除了張氏夫婦解釋那紅綠紙條的來源之外,並沒有說別的什麽。佩芬更是談笑自若,一如乎常。謹之不願在這裏談什麽。喝了一杯茶,就起身告辭,向張先生道:“我要去上班,隻好先走了。讓佩芬在這裏坐一會吧。”張太太笑道:“我留她在這裏打小牌,索性在這裏吃了晚飯回去,你來接她。一定來!”謹之虛著麵子,也不好意思幹脆拒絕,含笑點了兩點頭。

到了下午,謹之倒感著躊躇了。還是就此回家,把問題結束呢?還是再堅持下去?照著張鴻賓夫婦的解釋,堅持下去,就沒有理由。但是就此悄悄的回去,這篇盤馬彎弓的文章,也有點收拾不住。再到張家去繞過彎一同回家,倒是好的。而張太太出的這個題目,又不大好,她說是接太太回家,那不還是自己投降?他在辦公室裏,寫著文件的時候,常是放下筆來,昂著頭呆想。次數多了,科長由他辦公室經過,也就看到了。問道:“謹之,你有什麽心事嗎?老是這樣發呆,不要把公事辦錯了呀!”謹之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答道:“當公務員的人,還有什麽可想的呢?大家的意思,都差不多。”這句話說著,就打動了科長的心,他也正為一筆家用無從羅掘,而在發愁呢。他微笑著走開了。謹之很容易的打發了這個責問,張鴻賓又來了電話,說是下了班,務必到他家去吃晚飯。當然,他在電話裏也就答應了。

七點鍾下了班,胡謹之沒有躊躇,徑直向張家去,果然,張家內客室裏有一桌麻將。打牌的全是女客,連主人張先生,也是在太太身後看牌。另外有一位劉先生,也是站在桌子後麵看牌。當然也是來接太太回家的。謹之隻和男士握了握手,默然的坐在一邊。在桌上打牌的張太太笑道:“胡先生,你得叫她請客呀,她的手氣好,贏了錢了。”謹之笑道:“贏了有多少呀!夠請客的錢嗎。”張太太道:“小請是夠了的,大概贏有三四百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