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家夥殺了十幾個瘟疫戰士,淨化水井,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認為她是一個需要接受女巫測試的人。”
“如果她敵我不分,那麽我不會介意你立刻測試她,但我親眼看到她的所作所為全部站在人類這邊。”
“如果帝皇真的會將自己的力量施加給某個人,那麽這個女孩一定就是承載帝皇力量的人。”
格羅特說著自己的見解。
艾奧蘭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其實格羅特完全沒有必要廢話,因為在之前艾奧蘭斯就聽格羅特講過關於那少女的所有事,什麽泰隆人的測試手段,什麽奇跡這個那個的。
但艾奧蘭斯不在乎。
“我本可以不用理會你,但出於對你的尊重,我必須向你解釋。”
紅甲修女靠著牆,對格羅特慢慢解釋她的理由。
“你知道的,修女能接觸到很多平常人接觸不到的東西,比如真正的曆史,活聖人編年史什麽的。”
“在我所看到的一個曆史中,有這樣一個記載。”
“一個活聖人混到了國教高層,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帝皇意誌的代言人,因為他所展現的奇跡太過強大,哪怕被瘟疫感染的行屍都能被他恢複正常。”
“然後這個活聖人指控很多個阿斯塔特戰團,說他們不忠誠,以帝皇的名義,命令他們去進行贖罪遠征。”
說到這,艾奧蘭斯自嘲的笑笑。
“然後事實證明那些阿斯塔特戰團本都是忠誠派,那個活聖人才是被腐蝕了的,但他做下的事情無可挽回,那些忠誠的星際戰士在絕境中成了黑暗偽神的走狗。”
“我說這件事隻是想告訴你,敵人會用我們所希望見到的東西對付我們,那些黑暗偽神並不介意將自己的肮髒力量偽裝成某種來自於神皇的奇跡。”
聽完所有話,格羅特陷入沉思。
在格羅特的大腦中,此時走廊並不存在善惡的區別。
保護少女的自己並不是屬於正義的,想要給少女用那些女巫測試環節的艾奧蘭斯也不是壞的。
沒有善惡,隻有兩個真正為了人類考慮的人在理念和行為上的分歧。
國教,修女,審判庭。
這三個勢力極端至極,但他們並非都是一群為了炫耀自己的權力而到處做壞事的混蛋。
站在艾奧蘭斯的角度考慮,女巫測試就是必要的。
否則難道就因為那些在以往曆史上已經呈現過的,黑暗諸神的偽奇跡就相信少女是活聖人,然後把她捧到高高的地方最終讓她有能力造成無可挽回的巨大破壞?
格羅特回憶起秦墨曾說過的話。
“人類在這個黑暗的宇宙裏經曆了太多殘酷的事情,那些動輒消耗數百億生命換來的教訓讓他們不得不變得極端,因為如果他們輕敵大意,後果就是又一個數百億數千億甚至數兆生命消亡的慘案。”
“人類就像一隻受驚的貓咪,對所有無論是懷著善意還是惡意的事物充滿恐懼和警惕,而審判庭就是這隻受驚貓咪的爪牙。”
思索過後,格羅特向修女說道:“我們用我們的方式檢測了她,她的靈魂是純淨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申請讓那個專門使用靈能的學者來到這裏親自進行檢測……”
“你們的檢測方式是帝國和國教承認了的嗎?”艾奧蘭斯問,“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修女,我沒有決定你們的檢測方式是否有效的權威,我隻能按我的前輩們積攢下來的經驗做事。”
“……”格羅特沉默了。
艾奧蘭斯則是繼續說道:“況且我也無法相信你,你是索拉克斯終結者,你獨自和他戰鬥並取得勝利,我很難不認為你受到了什麽東西的……庇佑。神皇不會管不信之人,那麽庇佑你的是什麽?”
這句話就是一句指控。
格羅特不承認這個指控,但修女的話卻讓他陷入回憶。
那是一段他最不願意想起來,最不願意讓他人知道的回憶。
……
天衛一爭奪戰。
在天體引擎衛星結構上,格羅特躺在廢墟之中。
那個從天而降的天使將他的肉體複原了,僅僅隻是複原,然後就一飛衝天的離開。
格羅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下來,且被炸彈炸沒的下半身又回來了,那些被壓在廢墟下的腸子還擺在外麵,但他卻感受不到自己缺失了什麽東西。
動力甲的自我檢查確認格羅特身體一切正常。
“何等的勇氣!何等的決心!”
一個如雷鳴般的聲音在格羅特耳邊回**。
這個聲音聽得他頭痛欲裂,眼前出現幻象。
格羅特發現自己不再身處天衛一上的廢墟下麵,而是站在一片由黃銅和顱骨構成的鮮血平原之上。
一個赤紅色的惡魔正向格羅特言語。
“跟它走,跟它來我的王座前。”
“你將得到凡世生靈絕不可能擁有的強大力量,我將把你塑造成一個戰士,一個不需要與索拉克斯同歸於盡,僅憑一把斧頭就能屠戮成千上萬個索拉克斯的強大戰士!”
赤紅色惡魔的背後仿佛出現了一個巨型的黃銅王座。
格羅特陷入沉思。
眼前的一切有種熟悉感,正是在下巢角鬥場裏的感覺,那裏血流成河,勇武冠軍的雕像矗立在血泊之中。
格羅特的目光向上挪動,直視王座:“然後我就會變成像我哥哥那樣敵我不分,屠戮弱小的混賬東西?”
王座上的存在借助惡魔的嘴說話,每一個音節都讓格羅特頭痛欲裂。
“你哥哥沒有資格成為我的仆人,他屈服於屠戮弱小的快感,如同一條扭曲的爬蟲,而你不是!”
“你要求和一個戰幫的混沌領主決鬥,甚至因為索拉克斯受傷,你脫掉動力甲說這樣才是公平,你用你的行為羞辱了一個混沌戰幫的領主!何等的決心!何等的壯舉!何等的勇氣!”
“你們之間的戰鬥激烈程度遠不及那些星際戰士之間的戰鬥,但卻比宇宙間的任何殺戮都更能取悅我!”
聽著惡魔口中發出的讚美,格羅特心中平淡無波。
“但是我哥哥確實是信了你之後才變得會屠戮弱小,他以前可是共情能力極強,看到被欺負的弱者就毫不猶豫過去幫忙的人。”
“所以我覺得……”
格羅特直視著王座:“你是個懦夫之神,你的那些信徒也都是懦夫,信了你的人就是會欺淩弱小,變成一個隻享受殺戮快感而不在乎為什麽而戰的懦夫,不然我哥哥是怎麽變成那樣的?”
“……”
惡魔沉默了。
片刻後,惡魔抬起手,指向格羅特。
洶湧的怒意充斥在格羅特的胸腔中,他的軀體變得更加高大健壯,血紅色的雙翼在他背後鑽出。
“你知道我本不需要考慮你是否願意成為我的仆人嗎?”
“我親自與你交談,這是何等的恩寵,而你卻把這份恩寵踐踏在腳下,並充滿偏見的看待我!”
格羅特無法回應,他的意誌被他全部用來抵抗侵入他的那些事物了。
但他的意誌完全不足以形成防禦。
各種東西如洪流一般湧入大腦。
格羅特知道了眼前的存在是什麽。
血神。
也知道了那些索拉克斯的追隨者們是怎麽回事,他們是想要用殺戮取悅血神的信徒。
而自己現在承受著的是升魔的過程,這正是那些血神信徒所夢寐以求的,而自己不需要在殺戮中奉獻顱骨,不需要在搏鬥中成為冠軍,某種角度上講這確實是恩寵。
但格羅特不願意接受這些。
“還挺順利,我本來還擔心你變成混沌卵來著。”
格羅特低下頭,他看到自己一隻手是完好的,一隻手已經變成了比成年人胸膛還粗的血紅色手臂。
不過這些異變很快就逐漸消散。
格羅特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在幫助自己構建防禦,他作為一個凡人的弱小意誌所無法抵禦的東西全部被抵禦住了。
眼前的幻象全部消失。
清醒過來的格羅特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廢墟裏麵,剛才經曆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如果這件事讓秦墨知道,秦墨都會替格羅特後怕。
格羅特差點被恐虐強行升魔,成為類似恐虐新娘瓦爾基婭那樣不刷業績就算總是失敗也不會被恐虐懲罰的親選。
……
“我沒有遭受任何力量的庇佑。”格羅特從回憶轉回現實,“我當然打不過索拉克斯,他隨便幾下就把我打趴下了,還是在他有意讓我為他效忠的情況下。最後是我引爆了炸彈,同歸於盡,但是動力甲保護了我,我沒死。”
“具體發生了什麽隻有你自己知道。”
“你是泰隆人,縱使你所經曆的那件事情足以讓你被審判庭審查幾十年,但你不會被任何人審查,因為沒有人敢和泰隆海軍掰腕子。”
艾奧蘭斯說著走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