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來。”耀恩看著陳業身上的雨披,這玩意還是縫的,“就像我小時候看過的在底巢打黑拳的拳擊手。”
“人靠衣服馬靠鞍,兄弟。”陳業無奈搖頭。
一個穿著盔甲全副武裝的星際戰士在底巢實在是過於引人注目,所以陳業才自己縫了個雨披。
如果不是今天下酸雨就不穿雨披了,而是穿黑袍,那也是自己縫製的,工藝就和這雨披一樣爛。
巢都的酸雨可不隻是有腐蝕性,耀恩的生物處理器甚至主動關閉了呼吸道。
但對一個接受了十九道改造手術的超人戰士而言,北宿一號的酸雨那點毒性頂多讓陳業感覺指尖發麻。
“走,請你喝一杯。”陳業向身後揚了揚下巴。
耀恩默默跟上。
兩人在下巢的巷子裏穿行。
走在路上時能聽見旁邊窩棚裏傳出的吵架聲,進行不好的交易時的竊竊私語,甚至還有幫派火拚的聲音。
這一切讓耀恩產生熟悉感,這就是此前泰隆巢都底巢時的情況。
那時候的卡托尤為惡劣,血色雞冠頭,賞金獵人,情報販子……唯一能見到和平友善的地方就是基因竊取者聚居區。
又是一聲平平無奇的槍響,但這次槍響過後耀恩身旁的牆壁上出現一個窟窿。
陳業警惕的看向左側一條漆黑的巷子,子彈就是從那打出來的。
就在陳業和耀恩都以為隻是自己碰上一場十分常見的幫派火拚時,一個嘴部被改造成呼吸過濾器的小女孩跑了出來。
“救救我。”平淡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從女孩嘴部的呼吸器中傳出,這並不意味著她不著急不恐懼,隻是她臉上鑲嵌的部件太劣質,發聲功能可能隻是呼吸過濾器附帶的。
然後兩個手持阿格裏皮娜自動槍的男人從巷子裏鑽出來,看到女孩躲到陳業身後時愣了一下,但隨即就將槍口對準陳業。
“別多管閑事。”
“滾回你的黑拳場繼續打你的拳去。”
聽到兩人的威脅,陳業回頭看向耀恩:“我這身扮相真的很像拳擊手嗎?”
耀恩攤手。
陳業無奈歎氣,轉過頭看著兩個幫派成員。
正常的巢都下巢人有一個極其顯著的特征,那就是都佩戴呼吸過濾器,無論這種過濾器是植入體還是類似麵具一樣的東西。
陳業看向左側那幫派成員的臉,向前邁了一步。
“你……”
又一句威脅的話還沒說完,那名幫派成員便被突然衝到麵前的陳業一拳命中麵部。
過濾器和頜骨全部碎裂,金屬碎片和骨骼碎片混在一起,順著他傷口噴出的血液一塊濺到牆上。
在另一個幫派成員剛要扣動扳機時和同伴一樣被陳業重擊麵部。
這一拳沒有收力。
一個圓滾滾的頭部就像一個西瓜,掄圓了的手臂就像一根棒球棍,兩者相碰,砰的一聲悶響然後碎裂。
陳業走到那個沒被自己打死的幫派成員跟前,抓著他的頭將他拖到頭上-棚頂罩不到的地方,讓他直接被酸雨淋到。
隨著滋滋聲不斷響起,那幫派成員的麵部出現了很多漆黑的斑點,那是被酸雨腐蝕出來的。
“告訴你見到的每一個人,讓他們不要向你學習。”陳業將幫派成員抓起來頂在牆上,一拳將麵前的鐵牆打出個窟窿,然後掰下最大的一塊碎片用於固定幫派成員。
做完這一切,陳業轉過身看向女孩。
女孩正縮在垃圾桶旁邊瑟瑟發抖。
作為一個下巢人,她絕對見過比剛才更可怕的場麵,但絕對沒有見過陳業這樣戰鬥力可怕的人。
“如果你還有家人,那就帶上你的家人一塊去一百區。”陳業掏出一枚金幣塞進女孩手裏,又輕輕握著女孩攥著金幣的小拳頭囑咐她,“把你的小命攥緊了,在看到食物或者武器前不能撒手。”
女孩點了點頭,三步一回頭的跑了。
陳業此時轉過身看了一眼耀恩:“你著急喝酒嗎?”
“酒精對我而言沒啥意義。”耀恩敲了敲自己的合金腦殼。
陳業點頭,撿起地上沾血的兩把自動槍繼續前進。
接下來的一段路程裏,每當聽到慘叫聲和求救聲,陳業就會立刻衝到傳出聲音的地方,對著那些幫派成員或是行凶者掃射。
當自動槍的彈匣打完陳業就拿起死者的武器繼續戰鬥。
即便是沒有穿戴盔甲也沒有佩戴可以輔助瞄準的頭盔,但陳業仍然彈無虛發,他在長達百年的戰鬥時間裏絕大部分時間麵對的敵人都比幫派成員更敏捷和更具威脅。
直到整個街區的人都陷入安靜,那些幫派成員和欲對他人圖謀不軌者都縮在角落裏不敢出來。
最終陳業扔掉武器,和耀恩繼續往酒吧走去。
“在我們離開這片街區的十分鍾後就又會有無辜者被殺死。”耀恩說。
“如你所說,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沒有太大的作用。”陳業十分平靜的點頭,“但是就算我能救一個人也是有一個人得以活命,我做了我所能做的,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所能做的。”
耀恩點了點頭。
陳業繼續說著。
“在這待了一周後我感覺自己都快瘋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裏每一個人所遭受的劫難都像是在我身上發生的一樣感同身受,我憎恨每一種罪惡,我恨不得穿上我的盔甲拿上爆彈槍把整個巢都裏的惡人屠戮殆盡。”
“剛才那個女孩讓我看到了幼年時的自己,如果那時候能有一個星際戰士從天而降殺掉侵害我爹娘的惡人,我就不會因為從小流落街頭搞得體質太弱,差點就不能活著完成改造手術。”
聽著陳業的抱怨,耀恩覺得他是個共情能力很強的人。
這一點在阿格裏皮娜上也有所體現,一般的星際戰士哪管凡人的死活……慟哭者整個戰團都在乎凡人,這一點就算是他們同為聖吉列斯子嗣的兄弟戰團也不普遍具備。
“我聽說你曾是個底巢人,底巢的環境比下巢還惡劣……”陳業突然停住腳步看向耀恩,“可我感覺你好像不怎麽同情這些人……”
耀恩坦然承認:“是的。”
在陳業認為耀恩隻是性格冷一點,於是便不打算再深入探討時,耀恩突然說了兩句令他感到震驚的話。
“我不會對除無魂者之外的任何人遭受的苦難感同身受,在我看來他們隻是像幾乎所有下巢和底巢人一樣。”
“因為今天被欺辱的普通人,在昨天可能是隻因為看我不順眼就把我打一頓的人,可能是偷偷爬進我家窗戶,想要趁我不在把我女兒掐死的人。”
下巢和底巢人的日子很難過,出身於北宿一號的陳業即便當了一百年帝皇天使也是清楚的,但顯然巢都裏的無魂者的日子更難過……
陳業將自己代入進了無魂者悲慘的生活裏,突然想要安慰耀恩兩句。
但耀恩根本不在乎過去的事情,他一言不發的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