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陸,黃金平原。

巨大的漆黑龍翼遮掩天日,龐然的黑鱗亞龍疾馳,穿梭過那將所有事物皆帶上一縷金輝的荒原。

平原上的景色千篇一律,時不時有或強大或弱小的寵獸從一人高的草叢中探出了頭,但很快又被上方那毫不掩飾的龍威所震懾,重新藏匿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單調的平原風景終於出現了變化。

在天際線的盡頭——

一道巍峨的高塔緩緩浮現。

這座巨塔通體純白,高大的塔身直通雲霄,那般宏偉的身姿仿佛要將大地與天空貫通。

在這座白塔的周遭則是一片又一片的建築群落,還有寬大的城牆環繞。

以高塔為核心,建築群落連接成片,儼然便是一座繁華喧囂的城池。

而在高塔的入口處,則豎立著一枚巨大的方尖碑。

方尖碑上,用燦金色的紋理書寫著兩行古樸的文字——

【神聖曆360年,豐饒之月】

【「蒼銀魔女」席爾薇雅.布倫斯塔特,於黃金平原創立白堊高塔】

遠天之上,黑鱗亞龍的到來引發了城內小小的**。

很快,便有一道道強大的氣勢從白塔之內升起。

但是很快,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一般,那些探查而出的精神力皆又被收回,消失不見。

黑鱗亞龍扇動著羽翼,在高塔前的廣場上緩緩落下,保持懸空的姿態。

“歡迎回歸白塔,菲歐倫冕下。”

有淡漠的女聲傳來。

這是一位身穿著純白巫師袍,麵容素雅的女人。

她正手持一卷書冊,在白塔的入口處靜靜看著懸停的黑鱗亞龍。

雖然看起來不怎麽起眼,但是在白塔之中,卻無人不知這位白袍女人的身份。

白塔的大圖書館管理員、副塔主——伊絲維妲。

伊絲維妲是真正擁有著自己稱號的禦獸師,而且哪怕在六環中也不算是弱者,考慮到其年齡,也許還有著晉升傳奇的可能性。

當前白堊高塔之中,也唯有伊絲維妲的身份地位,才夠資格此刻接待到來的菲歐倫。

隻是此時此刻,戴著金屬麵具的菲歐倫卻並沒有花時間與其寒暄。

她從黑鱗亞龍上翻身而下,徑直地朝著伊絲維妲走來。

然後,用清冷的聲音急促開口。

“伊絲維妲,帶我去長眠位麵。”

“我要親自麵見塔主。”

……

蒼庭古國,曆史殘響。

席爾薇雅便這樣站在那瑰麗的花海之中,靜默地看著下方的王都,還有遠處的大海。

夏亞也同樣默不作聲地陪在少女的身旁,陪她一起看著那漫山遍野的花海,還有夕陽下靜謐的城市與海岸線。

許久之後,席爾薇雅方才微微動了動,在日記本上寫下文字展示給夏亞看:“好美的景色。”

雖然曾經聽聞過這個地方,但是席爾薇雅自己卻從未來過。

此時此刻親臨現場,那般風景遠比她所想象的還要更加美麗,更加絢爛。

夏亞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

就這樣太陽漸漸下沉,最終沉入了海麵以下。

落日的餘暉撒在海麵上,殘缺的太陽與倒影交匯,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圓。

山頂的花海,還有下方的城市皆被覆蓋上了一層淡金色的霓裳。

這是夕陽最後的光輝,要不了多久,寂靜的夜幕便會籠罩整個城市。

就在這時,有火光在山下的王都邊緣升騰而起。起初隻是零星的幾處,但是很快,那火光宛若燎然之勢般迅速擴散,將大半個王都籠罩入了其中。

炙熱的焰火將昏黃的天幕所染紅,也照亮了席爾薇雅的眼眸。

發生什麽事了?

是煉金實驗發生了意外,城裏失火了?

席爾薇雅有些茫然地看著山下那座明亮起來的城市,宛若在漆黑深夜裏的篝火一般顯眼。

但是很快,那從耳畔傳來的話語讓她的心靈大顫,再也沒有了顧忌其他事情的閑心。

“席爾薇雅,我有幾句話想要對你說。”

夏亞的話語很柔和,讓席爾薇雅不由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她的眼瞳中閃過了小鹿亂撞般的慌亂,卻又夾帶著幾分期盼與欣喜,就連書寫在日記本上的文字都變得有些歪斜。

“什麽話?”

“席爾薇雅,你先閉上眼睛。”

夏亞的話語一如既往的溫和,但其中卻隱約夾雜著一絲其他的意味。

隻是此刻內心正被幸福、甜蜜與緊張所填滿的席爾薇雅,自然不可能察覺到其中那隱含的含義。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順從地閉上了雙眼。

夏亞哥哥這是要向我告白了嗎?

還是說,想要直接吻我。

會是額頭還是唇呢……

到時候,我又該怎麽回應夏亞哥哥呢?

雖然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但夏亞哥哥他僅僅隻是家族的外姓成員,也不知道父親還有家族裏那些刻板的長輩們會不會同意我們之間的事情。

不過,就算不同意,那我們也完全可以私奔——

雖然這樣子做有些對不起父親,但要是能和夏亞哥哥在一起的話,就算放棄貴族的身份,隨便找個青山綠水的地方隱姓埋名地生活,似乎也很不錯的樣子。

話說回來,如果我們結婚的話,以後生的孩子又要取什麽名字?

席爾薇雅的心被萬千繁雜的思緒所盈滿著。

她微微墊起了腳尖,既緊張卻又滿懷期待,帶著憧憬與希冀等待著。

但是。

數秒之後。

在席爾薇雅耳畔所響起的,卻並非是那預想之中的告白聲。

而是一聲悠長的歎息。

“所以說,席爾薇雅,你還是不明白。”

“憧憬——”

“永遠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感情啊。”

什……

什麽?

話音未落之際。

一股劇痛,忽然從席爾薇雅的胸口處傳來。

她勉強睜開了眼睛。

看到的,是貫穿了自己胸膛的,那柄赤紅色的鋒利刀刃。

還有黑發少年臉上,那讓席爾薇雅感到極為陌生的神情。

“那麽——”

“永別了,席爾薇雅。”

冰冷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間回響。

滾燙的鮮血,滴落在那淺紫色的夜蘭花海上,染出了一抹鮮豔的紅。

就宛若——

血染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