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當石川康弘哆哆嗦嗦地說出一個“邪”字的時候，古手川也是嚇了一跳。
難道最近是有邪神在親自搞事？
唔，倒也算說得過去。
如果是邪神的話，確實有能力讓這些符紙神龕變成裝飾，或許也有奇異的能力讓幽靈出現在城市街頭……
如果是邪神，那這幾天裏，九成九的疑惑就都不再是疑惑了。
但隻有一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就這麽放任一尊邪神這麽隨便搞事？
這時候，石川康弘終於哆嗦出了後麵的字。
“邪獄目？是、是邪獄目？”
目光正緊緊盯著兩隻妖怪的古手川一怔，下意識問：“什麽是邪獄目？”
“傳說是地獄裏的守門鬼，它有三對眼睛，狀若牛馬，往常盂蘭盆節時，會負責亡魂的往來……”石川康弘眼睛緊緊盯著前麵，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符紙與神龕不起作用！怪不得會有那麽多幽靈突然出現在街頭……”
他仿佛中邪了似的，站在原地失神喃喃。
古手川神見收回了目光，望著那邊長著六隻眼睛的邪獄目，眼中若有所思。
石川的意思，大概是這守門鬼興許是地獄的真鬼神，哪怕隻是個看大門的“小卒子”，但也是“神係”中的一員，是應該維護秩序穩定，站在人類這邊的……換句話說，是個小神？
古手川眼中帶著些茫然。
這些個神明……到底是什麽立場？
偏向妖怪？偏向人類？還是高高在上，視萬物生靈如螻蟻一般，俯視一切？又或者還存在著其他的可能？
這個問題太複雜，他想不明白。
這時候，被石川康弘一語叫破名字的邪獄目六隻眼睛內泛起了淡金色的光芒，它仰起脖子，發出一聲“哞”叫。
古手川神見眼前的視線忽然一暗。
他下意識抬頭。
隻見天空仿佛降下一個大鐵籠般，將整個旅館連同圍牆全部罩住，一條條黑色“鎖鏈”從四麵八方襲來，朝所有人身上纏繞。
古手川神見一掀眉毛，倒是有些明白了為什麽昨晚來這裏調查的專員會消失的悄無聲息——被一窩端了！
特別科的專員們也發現了不對，隻是在夜色下反應過來的時間有點晚。
驚叫聲此起彼伏，甚至還有人在慌亂之中開了槍。
“冷靜！給我冷靜！撤退！退到屋子裏去！”石川康弘咆哮著，同時心裏無比後悔為什麽沒帶大太刀來。
果然兵器還是長的好！
一夥人匆匆往地下室躲去，那裏麵點著蠟燭，還有封門用的重物，都是為了以防萬一，和古手川商量過後所準備的。
一旦抵抗不了，就立刻逃進去，不求能幫上忙，但求別留下來幫倒忙就行。
很快，就隻剩下了旅館院子裏站著的兩頭怪物。
它們和特別科的人都沒有發現，在電燈熄滅的那一刻，院子裏早有一個人沒了蹤影。
邪獄目瞪著淡金色的眼瞳，口吐人言：“赤丸，吾隻能再幫你這一次！再不回去，吾王必會震怒！”
“好，這次就多謝了。”旁邊的赤鬼鼻孔噴火，悶聲說著。
它邁動沉重的步子，往前走著，去拿它剛才丟出去的狼牙棒。
不過它剛抬手，一柄泛著清蒙光芒的長劍刺破了黑暗，直取它的獨眼！
赤鬼發出一聲咆哮，瞬間閉眼，接著抬手，以手掌抵擋。
“噗呲！”長劍刺進了它的掌心，但被骨頭緊緊卡住。
“吼！”赤鬼痛吼，另一隻手直接掄圓。
但長劍已經收回，消失在黑暗中。
赤鬼一巴掌掄空了，無所“鎖鏈”穿破了牆壁，深深紮在它身前的空地上。
後方操控鎖鏈的邪獄目瞪著六隻淡金色眼睛，來回掃視，低沉道：“神明使者？”
赤鬼看著手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揮手甩下一串血珠，另一隻手握住巨大的狼牙棒，血紅的獨眼大亮，它對著公寓發出吼叫：“出來！與吾一戰！”
四周悄無聲息。
忽然間，一道淡淡的聲音從它身後響起：“成全你。”
“小心！”邪獄目的低吼聲響起。
赤鬼掄起狼牙棒，上來就是一個回首掏，可惜不僅掏了個空氣，還差點誤傷同伴。
它往四周看看，獨眼中露出了疑惑。
“奇怪，明明聽到了聲音……”
“是幻術！”邪獄目緩緩走到它身邊，轉過身，六隻眼睛掃視著四周，聲音低沉：“很強的幻術！”
“幻術？”怒火未消的赤鬼“砰”的一聲將狼牙棒杵在身邊，猛吸口氣，口中噴出一股滾滾如煙、夾雜著點點火星的黑霧來。
邪獄目六隻眼睛中的金光濃鬱了一些。
旅館內，古手川神見若有所思地看著外麵正賣力噴煙的赤鬼背影。
這隻赤鬼與上次所見到的赤鬼有些不同，不僅擁有智慧，還會噴煙。
不過倒沒有找錯，這幾天還真是它在搞事，雖然還不知道原因……
他看向了另一邊同樣背對著他，似牛的尾巴一般正甩來甩去的邪獄目，忍不住想，如果幹掉它，是不是也算是……嗯，屠神了？
他抬起了手中的劍。
但忽然，就聽邪獄目嘶吼一聲：“身後！”
赤鬼轟然轉身，咧開大嘴，露出一口猙獰獠牙：“逮到你了！”
古手川略微驚訝，這倆妖怪還都挺聰明。
外麵有籠子罩著，他跑不出去，這赤鬼再噴煙壓縮空間，直到無路可逃……這還真是把自己當獵物來抓了？
他出現在了兩隻妖怪的眼前，看著它們，也是咧開了嘴：“歡迎，來到我的地盤兒！”
話音剛落，四周的環境豁然變化。
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陡然“亮了”，廝殺聲慘烈，數具屍體半掩在砂石之中，入目盡是血紅的飛沙。
兩隻妖怪突遭變化，也是忍不住一驚。
赤鬼手中緊握著狼牙棒，驚怒看著四周，忽然目光一凝，咆哮道：“霜鬼！你殺了霜鬼！”
邪獄目有些躁動地踢著蹄子，沉聲道：“我感到了壓製與束縛的力量！小心！這是他的精神領域！盡快擊潰他！”
站在前方，在看會不會有籠子降下來的古手川神見微微一怔。
精神領域？這種叫法還是第一次聽說。
可惜，它肯定認錯了。
如果是精神領域的話，又怎麽可能存妖怪的屍體？
他往前邁了一步，整個人像是融進了水中一樣，消失在了兩隻妖怪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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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崩解】中段
無常領域內，兩隻妖怪見古手川又消失不見，都沒有露出慌亂的神色。
赤鬼深吸口氣，鼓足肚皮，再次從口中噴出了濃煙。
邪獄目環顧四周，口吐人言：“赤丸的吐息有劇毒，如果不想死，就解除領域——”
它話音還未落，四周忽然刮起一陣冰寒刺骨的霜風，雪花撲簌落下。
正噴吐黑霧的赤鬼戛然止住，看著在身前出現的黑霧旋渦，和被甩出來的黑色冰塊，碩大的獨眼頓時驚疑，低聲道：“這裏真是精神領域？”
邪獄目沉默不言。
眼前發生的一切，有一點超出了它的理解。
“他不是陰陽師……”赤鬼聲音低沉：“這裏不是精神領域！”
邪獄目六隻眼睛閃爍著淡金光芒，同樣低聲道：“既然如此……”
它發出低哞，一道道黑色鎖鏈憑空出現，在它與赤鬼四周蜿蜒遊走，猶如活物。
“鐺！”蒙著淡淡寒氣的長劍與鐵鏈相擊，迸射出一陣火花。
赤鬼陡然將手中的狼牙棒砸過去，在沙地上砸出一個深坑來。
古手川神見看著完整無缺的鎖鏈，略有驚訝。
什麽材料做的？
他略作思索，手上多加了兩層力道。
再次揮劍，斬劈。
一聲脆響下，鐵鏈頓時斷成了兩截。
“吼！”
赤鬼一棒橫掃。
古手川神見身形一頓，抬起剛才沒動的右手臂。
沛然巨力襲來，古手川整個人向左平移了兩米多遠！
“他上當了！”邪獄目的六隻眼忽閃，被砍斷的鎖鏈化作流矢，順著地上的痕跡，紮成一排。
古手川身形顯現，一劍將刺來的鐵鏈劈開，目光中略有驚訝。
這隻邪獄目對【魘夢】的應對還挺熟練。
雖然也可能是他對【魘夢】的掌握還不夠深。
赤鬼大聲咆哮：“不像蟲子一樣躲來躲去了？”
它旁邊的邪獄目六隻眼睛全看著古手川，緩緩道：“別大意！有幾個人類可以接下你全力的一擊？”
“可惡！該死的壓製！”咆哮的赤鬼舉著狼牙棒，裹著無匹巨力。
古手川神見目光冷肅，避過迎頭一棍，但心頭危機感不減，腳下接連避閃。
數不清的鎖鏈自剛才他躲閃的位置處交錯而過。
剛才隻要反應慢一秒，他就要被開膛破肚了。
“掙紮無用！”邪獄目低聲嘶吼：“鎮壓！”
一團鎖鏈在空中瞬間糾纏成一團，化作巨大的鐵鍾，朝著古手川神見當頭罩下。
古手川神見一劍劈出，劍身上光芒大綻，巨僧的精魄陡然擋在了前方，衝著鐵鍾發出震天怒吼，音浪滾滾，如同實質，鐵鍾罩下的速度頓時減慢。
巨僧一躍而起，雙臂撐住鐵鍾，怒吼不斷。
如有實質的劍光似劃破空間，整個鐵鍾被切成了兩半。
邪獄目身影晃了晃，六隻眼眸死死盯住巨僧，緩緩道：“竟然還帶著幫手？”
巨僧仍舊咆哮不斷，衝向了赤鬼。
古手川將目光投向了邪獄目。
這隻……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的妖怪，能力與封鎖有關？倒也是有趣。
宰了它，是不是會有驚喜？
邪獄鬼眼神一沉，無數條鎖鏈自它身周形成，化作一根根鐵蛇。
古手川神見半個字都懶得說，手中長劍一振，身形化作殘影，倏忽向前衝去。
“找死！”低吼聲響起，鎖鏈化作殘影，瞬間洞穿了古手川的胸膛、頭顱、與四肢。
向前衝的古手川動作絲毫沒有停頓，連血都沒流一滴。
邪獄鬼一怔，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幻術！”
短促劍嘯響起，泛著寒光的長劍仿佛自虛空中伸出。
邪獄鬼六隻眼眸頓時瞪圓，射出一片金光。
但長劍絲毫不受影響，刺入它的身軀，卻仿佛穿過了影子一般。
“又是幻術！”它徹底惱怒，身周的鐵鏈猛地收縮，在它頭頂化作鐵球，朝四周散射著。
“噗噗噗噗！”鐵鏈刺破沙地，炸出一個又一個淺坑。
“鐺！”側方忽然爆出一團火花。
邪獄目瞬間將身軀調轉，金光開始在六隻眼瞳中醞釀。
當古手川的身影仿佛自虛空中躍出時，它瞬間瞪大眼睛，再次灑出一片金光。
目光冷淡的古手川“撞”過了它的身軀，消失不見。
邪獄目徹底暴怒。
幻術！幻術！還是幻術！這人類怎麽懂得連它也能欺騙過去幻術！
下一秒鍾，雙手握劍的古手川神見忽然出現在它正前方。
它瞪大眼睛，但強行忍住攻擊的衝動，將鐵鏈環繞在身前。
這時，它眼前仿佛一花，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無數個古手川神見出現在了它的眼前，它的四周，將它團團圍住，冷冷看著它。
莫名的，它渾身寒氣大冒，忍不住發出哞叫：“赤丸！”
正與巨僧精魄較勁的赤鬼聽到呼喚，將頭扭過去，然後獨眼瞬間瞪圓。
而無數的古手川神見剛剛抬起手中長劍，劍光開始在虛空中醞釀，從四麵八方籠罩住邪獄目，讓它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邪獄目亡魂大冒，身上忽然冒出紫光，它急促低哞，在【亂櫻】落下之前，竟是瞬間消失不見了。
“轟！”無數冰寒劍氣化作洪流砸落。
古手川神見掀著眉毛，與所有虛影一起，轉身看向【無常】領域的另一頭。
那邊，邪獄目正氣急敗壞地攻擊著周圍的血色壁壘，口中咆哮：“為何！為何出不去！”
古手川也被它這能力給驚了一下，好家夥，還真會空間移動？不過【無常】領域倒是又給了他一個驚喜。
原來這地方，除非是他願意，否則就隻有不死不休這一條路。
【無常】領域的發動時間已經不短了，他想通這一點後，也不耽擱，身形倏忽向前。
先宰了這隻邪門的邪獄目！至於赤鬼，不足為慮！
邪獄目頓時炸毛，嘶吼著：“赤鬼！吾若出事，極惡鬼王的計劃也要盡數夭折！”
“啊！”聽到這句話的赤鬼獨眼徹底猩紅，它竟是一棍將巨僧的精魄打散，以玉石俱焚的氣勢朝古手川撞來。
被打散的巨僧精魄回歸到劍中，古手川神見看著奔來的赤鬼，非但不躲，反而是迎麵向前踏出一步，身上則燃起了熊熊的真氣火焰。
他的身形仿佛高大了數公分，在赤鬼撞來之時，奪目的劍光乍亮，在【無常領域】的加持下，快的仿佛超越了時空。
巨僧仍保持著前衝的姿勢，但身形戛然止住，碩大獨眼中，露出了深深的疑惑來。
下一刻，兩道猩紅十字傷痕自他胸口綻放開來，但瞬間就結成了血色冰晶。
邪獄目陷入了呆滯中。
古手川神見的攻勢卻並沒停下，他高高躍起，目光冷漠，手中長劍直接貫穿赤鬼的獨眼，以及它的頭顱。
正疑惑於為什麽人類忽然變強的赤鬼，氣息瞬間消失，噗通跪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
古手川轉過身，身上氣勢陡然強了一大截。
“【崩解】中段”的字樣自心海中流轉而過，他看著邪獄目，從赤鬼眼瞳中抽出長劍，淡淡道：“輪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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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與鬼王有關
【無常】領域的邊緣處，在邪獄目的嘶吼中，無數鐵鏈仿佛化成了洪流，每一擊都刺破了空氣，帶著尖銳的嘯音。
古手川神見毫不躲閃，將襲來的鐵鏈盡數斬斷。
赤鬼死後，邪獄目像是瘋了一般，不斷召喚鐵鏈。
現在一小半的領域裏，幾乎全是斷掉的鐵鏈。
“你竟敢殺掉赤丸！你死定了！極惡鬼王絕不饒你！”
古手川神見斬去襲來的最後一根鐵鏈，低頭看著依舊嶄新鋒利的劍刃，目光平靜：“你廢話真多。”
邪獄目六隻眼瞳中流出金色的血液，它身上青紫光芒大綻：“鎖！”
散落在地上的所有殘破鎖鏈瞬間飛舞，化作巨大龍卷，將古手川卷入中心，接著瞬息間聚合成一隻雕刻著惡魔花紋的黑色巨鍾。
“咣！”巨鍾落地，將古手川死死困在了其中。
邪獄目六隻泣血的眼眸瞬間狂喜，它仰頭大笑，發泄心中的餘怒：“人類！這就是冒犯吾的代價！”
片刻後，它大口喘起了氣，四肢微微顫抖。
過度的消耗，導致它覺得四周的束縛感越來越強烈，以至於連呼吸都開始困難。
它盯著巨大的鐵鍾，聲音低沉：“人類！解開領域！否則，死！”
鍾內毫無回答。
它打了個響鼻，發出低沉哞叫：“縛！”
鐵鍾頓時發出讓人牙酸的吱扭聲，構成鍾的鐵鏈開始向內收縮。
而裏麵依舊毫無聲息。
邪獄目死死盯著前麵，繼續讓鐵鍾收縮。
“留的空間太大了？”它低聲自語。
“可真是精彩的手段啊！”一聲讚歎從旁邊響起。
邪獄目一怔，一身毛瞬間倒豎而起，可惡！幻術！又是幻術！
但這一次，它滿腔的怒火還未來得及燒到最旺，就已經熄滅——一柄鋒利冰寒的長劍由下自上，“架”著它的脖頸，那鋒利的刺痛感讓它忍不住想要遠離，心頭恐懼感不住滋生。
古手川緩緩的聲音再次響起：“昨晚這裏的人是死是活？”
“還活著！你放了吾！吾將他們還給你！”
古手川語氣加重了一分：“在哪？”
“你必須答應！”邪獄目毫不鬆口。
古手川略微沉默，左手長劍揚起，化作劍光向下。
“噗呲！”短促的一聲響起。
邪獄目左邊身體一涼，緊跟著劇痛傳來。
它低下頭，發現左前肢已經離開了齊根掉在了地上。
“吼！”它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吼聲，盡管被劍抵在脖子上，但仍是忍不住痛苦嘶吼。
古手川將劍向上托，毫不在意地劃破它脖頸的皮肉，平靜的道：“你還剩兩次機會。”
邪獄目忽然抬頭，六隻眼瞳猙獰瘋狂：“殺了吾！殺了吾你將永世受到地獄的詛咒與追殺！”
古手川再次揚起左手中握著的劍，瞬間落下。
“吼！吼！吼！”
嘶吼的邪獄目連斷兩肢，身體再無法保持平衡，轟然倒在了地上。
鋒利的劍刃一邊抵住它的喉嚨，一邊抵住它的心髒。
那平靜的聲音再次傳入它耳朵裏：“還剩最後一次機會。”
邪獄目眼瞳顫抖，這一刻，它終於確定了……這人類毫無所懼，真的敢殺它！
“嗯？”
抵在心口的劍尖開始向下刺，痛感刺的它回過神，它驚恐哞叫：“海邊岩洞！”
正向下刺的長劍停止了下來，古手川又問：“街頭幽靈是怎麽回事？”
逃過一劫的邪獄目大口喘息著，但聽到這個問題頓時繃緊了身子：“吾、吾不能說！”
“是嗎？”
剛剛停住的長劍再次向下刺去，鮮血流淌出來。
邪獄目六隻眼眸陡然瞪圓，憤怒咆哮：“人類！你是在找死！”
“不說，你現在就要死。”
“吾說出來也會死！”
古手川下刺的手一頓，將劍插在了一旁的地上。
斷肢之痛不停刺激著邪獄目，但此刻又活了下來，仍是讓它長出口氣。
古手川卷著袖子，看著它道：“早說多好？”
“你……”它話沒說出口，眼眸中忽然映出了一個拳頭，並且越來越近……
古手川神見開始狂揍它，直接將它揍到了半昏厥。
邪獄目氣的想要吐血。
“咦，還挺扛揍？”略微詫異的聲音傳入它耳朵裏，接著一記比之前凶狠的多的多的多的拳頭狠狠打在了它腦袋上。
它一聲不吭，兩條後腿一伸，終於是昏厥了過去。
古手川站起身，俯視著它的腦袋，等到它的眉心出現出淡淡的白色光點後，思緒瞬間湧出，化作【夢魘】，侵入它內心的世界。
邪獄目的內心世界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火海，黑煙滾滾，頭頂不見天日，無數生靈的魂魄在火海中哀嚎掙紮，飽受火焰的炙烤。
兩頭身體猶若一頭小山的邪獄目去蜷縮四肢，臥在一座通紅石門前，目光冷漠地看著火海。
“這裏是地獄？”古手川低語一句，將四周的模樣盡數刻入眼中，朝著一側飛去，找尋大半圈後，終於找到了剛剛被他幹掉的赤鬼。
這赤鬼身上包裹著一層厚厚的不詳幽光，嗡聲對邪獄目說：“吾友，奉吾王令，需先行立下誓言！”
身形縮小的邪獄目聲音低沉：“吾在此立誓……”
它忽然吐出了一段“嘰裏咕嚕”古手川聽不懂的話語。
片刻後，赤鬼揉了揉獨眼，伸出大手，和邪獄目的前蹄握在一起，它嗡聲道：“攜帶幽魂，與吾一同前往常世，事成以後，吾王會助你更進一步！”
邪鬼目六隻眼瞳盯著它，低聲詢問：“多少幽魂？具體何事？”
“能帶多少帶多少！”赤鬼扭頭看向火海處：“吾王發現，庇護常世的神明神力近期似乎在消退，但具體還需你……”
上空的古手川神見眼眸陡然綻出精光。
但忽然間，四周出現了無數裂痕，密密麻麻，如同雷電一般，蔓延速度極快。
他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威脅感，這漆黑的裂縫仿佛要蔓延到他身上來。
他看了一眼下方已經裂開消失不見的赤鬼與邪獄目，身形化成流光，回歸了意識。
在意識回身的一瞬間，昏迷躺倒在地上的邪獄目身體無聲裂開，短短幾秒內，就化作了一捧灰燼。
他心底沒由來的發寒，盯著邪獄目身體化成的灰燼。
誓言反噬了？竟然連【魘夢】也能防住？
邪獄目這家夥腦袋不好使吧？竟然一點活路也不給自個兒留。
由此可見，什麽話都不能說死……
尤其誓言這種東西，更是不能亂發。
他搖搖頭，略作思索後，散去無常領域，回到了旅館裏。
“庇護常世的神靈神力正在退散……這種事要是說出來，有人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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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壓力
雖然有點失誤，但從結果上看，也算解決了赤鬼和邪獄目。
古手川回到旅館後，並沒有立刻喊石川康弘出來，他立在門口，對著夜色，沉思了許久。
那隻赤鬼的話沒聽完整，但大意似乎是在說庇護著人世間神靈的神力正在消退，需要邪獄目攜帶幽魂做試探。
這幾天晚上，街頭鬧幽靈的事件應該就是這麽回事，雖然不知道邪獄目是怎麽做到的。
他現在也沒工夫去細究，主要那句話給的信息太多了。
第一，神靈也分陣營。
似乎有的庇護著常世，有的或者是在冷眼旁觀，或者是別的什麽，甚至可能還有神靈仇視著這個世界。
總歸並不是所有神靈都對常世友善。
第二，鬼王竟然能夠察覺到神靈的神力衰弱？！
這點他根本做不到！甚至他連神靈的存在都察覺不到。
而這是不是能從另一個角度說明，從硬實力上講，他和鬼王還有著不小的差距？
還有最後一點，鬼王敢用手段試探神靈的反應，那是不是也說明，常世界裏根本沒有它所懼怕的強大個體，隻有神才是它懼怕的？
他心情頓感沉重。
如果庇護世間的神靈神力真的在衰退，那等到某一天的時候，會不會出現下一個“黑暗之日”？那會不會就是無數惡鬼走出深山、走出地獄的時候？
到那時候，世上還有安全的地方嗎？他能不能保護住身邊的人？
“實力還是不夠啊……邪獄目應對【魘夢】還挺有經驗，但它還隻是個看門的，如果下次出現更厲害的妖怪，【魘夢】會不會就徹底無用了？”
他這麽想著，有些皺眉。
如果剛才的邪獄目死在他手上就好了，即便真遭到了所謂地獄的追殺，仔細想想似乎也不虧，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就殺一雙。
可惜，死於誓言反噬。
“這事兒還是不能當不知道，不然就隻是掩耳盜鈴；我得繼續去找下一隻赤鬼，或者那個叫什麽‘極惡鬼王’的手下，也可以試著找找去地獄的路，裏麵的幽魂很多，如果都宰了，對上惡鬼王興許也就不怕了……”他轉身走到地下室旁，戴上無線耳麥，和裏麵的石川康弘打了聲招呼。
沒多久，石川康弘帶著人出去找回了失蹤的專員與旅館店老板，還有一些房客。
深夜十點，石川康弘以“發現無比緊急事件”的情況，申請到了一輛特別科專用列車，載著一車人回東京了。
古手川思來想去，還是沒告訴他鬼王察覺到神力衰弱這件事，一是因為他還沒弄清楚先前發生在邪獄目身上的誓言反噬會不會也出現在他身上，二則是石川康弘對神靈有著無比虔誠的信仰，如果把這個事情告訴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得了……伊勢神宮那邊到現在都沒有好消息傳來，已經是讓他頭發掉了一大堆。
他隻是把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是誰告訴了石川康弘。
而即便是這樣，石川康弘頓時就跟屁股著火一般，坐不住了，急吼吼地要趕回東京去。
回東京的列車上，石川康弘目中包含期翼：“古手川，如果真的有一天鬼王出來了，能對付嗎？”
古手川仔細思索，認真的道：“大概率是幹不掉的，鬼王比我強很多。”
石川康弘頓時一臉苦澀，想想也是，在古手川這個年紀，已經算強到沒邊兒了，但他始終是人類，又不是神。
不安分的鬼王……石川康弘閉上了眼睛，隻覺前途無亮。
淩晨五點，列車到了新宿駅，回來比去時候用的時間長，因為半道上遭遇到了妖怪襲擊，但古手川沒出手，石川康弘帶著手下出去大殺特殺了一通。
興許也是想借這個發泄心中的恐慌感。
下車後，古手川拒絕了送他回去的石川康弘，背好劍袋，揣著手，一個人走了。
四周的霓虹燈通宵亮著，但大部分商店門戶緊閉，身邊時不時過去一輛汽車，一小隊特別科專員正坐在遠處路邊的路燈下休息喝咖啡。
頭頂的天空已經亮起了蒙蒙微光，古手川揣著手，走過街頭。
回家的路挺遠，等他走到商業街口時，天色已經亮起，商店開了門，準備營業。
他停下腳步，略作思索。
晴空住在神社，他也沒有告訴她連夜回來了，所以現在回去，一會兒還是得出來找吃的。
那倒不如……
他轉身朝著商業街裏走去。
旁邊的家庭餐廳卷簾門從裏麵被托了上去，臉頰胖乎乎的老板站在門口伸著懶腰，順便朝大路兩旁張望，期待著大客戶的上門。
同樣剛開門的咖啡店內，頭發向上翹的雨宮幸子一臉懵地看著古手川神見。
先前開門的時候，她還以為是遇見鬼了……
她把沏好的咖啡放到古手川麵前，打量著他身上的衣著，和放在一旁的麵甲，秀氣的小鼻子微微動了動，聞到了一絲絲血腥氣，她心肝一顫，小心翼翼道：“一晚沒睡？”
“到外地幹了點兒活。”古手川端起杯子嚐了口，醇香潤滑，他不怎麽愛喝咖啡，所以喝不出好壞，不過這杯味道不衝鼻，大白貓手藝不錯。
“來回奔波，還真是辛苦了。”大白貓往後廚看了眼。
古手川順著她目光看去，心頭忽然一動，問她：“你這兒，收妖怪和付喪神？”
大白貓一愣，下意識道：“不不不，我可不做販賣妖口這種事！”
古手川話語一頓，說道：“我的意思是，你這兒招幽靈員工嗎？”
“咱這兒缺人手是不錯，可缺人手的一大原因是寧缺毋濫……”大白貓斟酌著語言，委婉道：“其實不管是幽靈還是人類，主要是好的員工不太好找呢。”
古手川微微點頭，沒說什麽。
又閑聊了一會兒，他的早餐送上來了，清湯麵，牛肉羹，炸蝦天婦羅，涼拌黃瓜。
半小時後，他結了賬，端著一杯涼茶，拎個大飯盒，回家去了。
家裏麵，晴空還沒回來，他放好便當盒子，回臥室裏脫了外套，卸下防護甲，上了二樓，靜心打坐。
等到他“醒”過來，窗外的陽光奪目熾烈，他收功起身，活動著腰骨，一夜未睡的疲憊已是一掃而空。
“你……睡覺的姿勢，好奇特。”一個好奇的聲音忽然從側前方響起。
剛回神的古手川聞聲看去，看到牆角處擺著沙發上，並著雙腿的小鳥遊花舞正眨巴著眼睛看他。
他愣了愣，下意識開口：“早上好。”
小鳥遊花舞頓時翻了個白眼：“已經快中午啦！”
古手川神見仰頭看一眼時間，果然已經10點35分了。
微微側耳，眼中帶著疑惑：“你怎麽在這兒？三日月和有佳呢？”
“我在家也無聊嘛，過來找她們玩兒，不過八點一到，他們倆就去咖啡店了。”小鳥遊花舞聳了聳肩：“晴空拜托我，如果中午你還沒睡醒的話，就喊醒你，所以我就在這兒等著嘍。”
古手川點點頭，說：“那咱們吃飯去？”
“還有點早吧？”小鳥遊花舞蜷起雙腿，好奇看著他：“你連夜回來的？”
“嗯，搭了個便車。”古手川也坐到沙發上，微微揉著眉心。
昨晚那件事兒在心頭有些揮之不去了。
“以前每次都會看到你家二樓的燈會亮上一整宿……原來你每晚都是這麽睡覺的？有點神奇哦！”小鳥遊花舞聲音中帶著驚奇。
“有時候我也會睡床。”
“嗯……”小鳥遊側頭看著窗外，感歎道：“你家房子什麽時候能修好呀？現在住在這邊，感覺咱們離得可遠了。”
古手川也看一眼窗外：“主要是趕上了梅雨季。”
房子蓋好後，再通通風，到明年四月份，差不多能搬回去住了。
小鳥遊花舞輕輕嗯了聲。
靜室內安靜了下來，安靜到能聽見呼吸的聲音。
古手川神見靠著沙發，微微閉眼，緊繃的心情緩緩放鬆。
“你又困啦？”略有好笑的甜美聲音響起，但沒打破他心頭的寧靜。
他嘴角翹著，輕聲道：“路漫漫其修遠，吾輩想要成神，還得更加努力……”
小鳥遊一愣，前半句她聽得似懂非懂，但後半句聽懂了，她頓時一翻白眼，無語道：“你是有多想花心？”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的，這小子說想成神，因為神明可以娶好多老婆。
“做人總要有點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所以你的夢想就是花心？”
“不！”古手川神見一抬手：“我的夢想可以與喜歡的人過一輩子。”
“唔，這句聽著倒像是人話，但姑且先問一問，你喜歡幾個女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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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炎炎夏日
七月下旬，漫長的梅雨季總算是徹底過去，夏天的太陽開始發力，氣溫一下子就高到了30℃，哪怕躲在屋子裏，也仍悶熱難耐。
窗外蟬聲聒噪，古手川家一樓的客廳裏，躺在涼席、大字攤開的有佳翻了個身，好讓頭頂呼呼轉的風扇帶走熱量。
趴在旁邊看書的三日月感到背上一沉，不由無語看她一眼：“到底是熱還是冷？”
有佳往旁邊挪了挪，有氣無力道：“熱的都快要吐舌頭了，我們開冷氣吧？”
三日月猶豫一下，搖搖頭：“再等等，才剛剛八點，開冷氣太早了。”
現在開空調，電費肯定高到嚇人。
“可是好熱呀！”
三日月放下了書，起身道：“做一點刨冰吃吧。”
“好！”有佳應了聲，雙手托腮，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道：“要是現在古手川在家，看你這身衣服，肯定把持不住。”
三日月低頭往身上看了看，寬鬆的大t恤衫，剛好遮住了牛仔短褲。
她隨意擺擺手：“你當我穿的是誰的短袖？”
“啊！”有佳又是一翻身，大字平躺，語氣幽怨：“每天看你們，我也有點想找男朋友了。”
“嗯，加油。”
聽著這略有敷衍的回應，她拱了拱鼻子，起身拉上窗簾，把穿的短袖脫了，隻穿一件背心，整個人頓時清涼了幾分。
她伸個懶腰，往下麵拽了拽短褲，跑到大大的落地鏡前麵，來回看著，納悶道：“我為什麽就找不到男朋友？除了胸部小一點，其他地方也不差吧？”
剛找出刨冰機的三日月看著她的側身。
不得不承認，有佳的腿真長，修長白皙，皮膚也晶瑩飽滿，看著就想摸一摸。
現在隻穿著背心和隻遮一小半大腿的短褲。
有佳也是個大姑娘了。
她從冰箱裏拿了冰塊、酸奶和幾顆草莓，隨口說：“古手川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回來了，要是被他看了身子，吃了虧我可不管你。”
有佳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也是隨口道：“以我這段時間的經驗來看，他至少要到中午才會回來，況且他又不是腿控，還真不一定會多看我幾眼，倒是你……”
以前天氣冷，穿得多，三日月的好身材多少也會被遮掩一些，但現在，那種迎麵撲來的壓迫感……
她目光幽幽看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前，不禁歎氣。
人和人的差距，怎麽可以大到這麽離譜呢？
三日月晴空也跟著歎了口氣，心裏擔憂，總感覺內衣又小了。
各有各的煩惱。
等到做好刨冰，淋上酸奶後，她們一邊吃一邊商量中午的午飯吃什麽好。
今天是周末，恰好也是咖啡店的休息日，可以懶懶散散地在家裏宅上一整天。
反正有人作伴，也不無聊。
“晴空，古手川最近外出好頻繁哦，該不會是有外遇了吧？”有佳不壞好意的笑著。
三日月晴空一臉淡定：“等一會兒他回來後我告訴他，下次不用給你帶伴手禮了。”
“我、我剛才喝醉了，什麽也沒說……”有佳打著哈哈，轉口道：“但是說真的，最近古手川外出的次數不會太多了點嗎？”
三日月抿著嘴唇，將擔憂壓在心裏，輕聲說：“你也知道，最近超自然事件越來越多，他……他是賞金獵人，也有相應的工作。”
古手川從鳥取回來後，幾乎每個晚上都要背著劍袋外出，有時候是一兩個小時，有時候是一整晚。
“應該是快到盂蘭盆節了吧？”有佳不確定的說著：“每年也都是這個時候最混亂，過去就好了。”
“嗯。”
這時候，玄關處忽然響起了門鎖擰開的聲音。
兩個女生先是一愣，有佳臉色頓時一變，急吼吼往自己臥室跑去。
沒辦法，穿的實在太清涼了。
三日月好笑的看著慌不擇路的她。
“我回來了！”古手川的聲音在玄關處響起。
她起身迎了過去。
古手川手裏拎著一個大袋子，看著剛關上的屋門，好笑道：“她跑那麽快幹嘛？”
“穿的少。”三日月晴空白他一眼，接過袋子。
袋子很重，裝著不少冰塊。
古手川脫了身上的外套：“去了趟伊勢，順便買了幾隻大龍蝦。”
“先坐一會兒，我去放洗澡水。”三日月晴空拎著袋子放到洗碗池裏，小跑著往盥洗室去了。
古手川帶著微笑，回到臥室裏，脫下夏季款的特別科無標識製服，卸下痕跡斑駁的防護甲，走進窗前，望向外麵的天空，目光深邃悠遠。
視野內，蔚藍的天空下籠罩著一層極淡極淡的光幕。
得益於石川的情報，大半個月時間裏，他又砍了不知道多少妖怪，連帶著劍都用壞了好多把，最凶險的一次，險些就被妖怪破開胸膛，要不是穿著防護甲的話。
高強度的對戰，讓他也徹底明白了，【魘夢】並不是無敵的，有的妖怪擁有專門克製這個天賦的能力。
不過還好，他不止擁有【魘夢】。
經過這段時間的實戰，他仍不敢說實力可以媲美鬼王，但和鬼王的差距肯定拉近了許多。
因為意識到有更厲害的妖怪存在後，他的心也愈發沉澱，實力雖然越來越強，但身上的氣勢更加平和了。
這些天，他時長背誦師父所教的經文，感悟更深，整個人越來越淡泊，但眼睛偶爾閃過的神光，多少有些攝人心魄。
“日子還是有盼頭的。”他感歎一聲，不複先前剛從鳥取縣回來時那麽焦躁，出門去洗澡。
現在整個關東地區，難度五以上的賞金任務都已經被做完了，惡鬼大將級的妖怪和幽靈屍體，也盡數被埋葬在了無常領域裏，所以在暑假到來之前，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暑假回家後，就往關西跑，東北地區和關西地區都有很有名的靈異場所，也都是傳說中的自殺聖地，等什麽時候把北海道、關東關西，以及四國那邊的惡鬼大將都宰了以後，再去探索這兩個地方。
順便，還要接著查天度寺的蹤影，以及地獄的所在地。
這兩件事到現在仍舊沒個頭緒。
天度寺就仿佛是藏起來了一樣，怎麽找都找不到。
至於地獄所在地，那頭所謂的極惡鬼王肯定知道怎麽去，隻是他自忖實力不足，還不到對上鬼王的時候，所以也無從查起。
“還是不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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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小千早也來了
“暑假最重要的還是安全問題，山邊，海邊，野外，特別是盂蘭盆前後……”
講台上，藤原老師正拿粉筆敲著黑板，逐段逐條強調著假期裏要注意的事項。
講台下，學生們的眼眸裏熠熠閃光。
古手川也不例外。
高中生活第一個暑假終於來了，雖然說事情不會比平常少，但起碼能輕鬆上一半，時間上的安排也會自由許多。
幾分鍾後，下課鈴響起。
藤原老師最後強調幾句，擺了擺手。
講台下頓時一陣歡呼。
“古手川君，稍後和小鳥遊同學來趟辦公室。”
“好！”古手川沒什麽意外的應了聲。
他麻溜收拾好了課桌，背起書包，扭頭看了眼。
隻見小鳥遊還沒動彈，一手托著小香腮，目望遠方，神遊天外。
他走過去，在她眼前揮揮手，奇怪道：“回魂了，老師找我們。”
小鳥遊“噢”了聲，開始收拾桌子。
古手川帶著她往教室外走去，眼神奇怪：“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隻是在想老師為什麽會找我。”
古手川不太信，不過看她不想說的樣子，也沒繼續追問。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
藤原老師的辦公桌前麵，胡桃姐弟也在。
他看了看，和小鳥遊走過去。
藤原老師從桌子上拿起一張表格，遞給他，悠悠道：“預選賽在八月五號，具體的賽製和賽程要到報名截止後才知道，當然，老師很放心你們的實力，別忘了時間就行。”
胡桃嗯了聲。
古手川剛看完表格，收到了書包裏。
是他的報名表。
說完這件事後，藤原老師揮揮手：“祝你們過個開心的假期，去吧。”
“哦……”四個人排著隊走了。
跟在最後麵的小鳥遊有些懵逼，叫她來幹什麽？
他們離開辦公室後，直接去玄關處換鞋。
今天除靈社不開門，可以直接回家。
三日月晴空和有佳正在外麵等著他們。
幾人換好鞋子以後，結伴往校外走去。
胡桃背著小手，探身問古手川：“什麽時候回長野？”
古手川想了想說：“我家叔叔和阿姨會過來這邊住幾天，什麽時候回去還不確定。”
“等來了後，可要和我說一聲。”胡桃輕輕點頭。
這件事古手川在很早前和她們提過一嘴。
另一邊的小鳥遊略有失神，心裏有點小酸澀。
暑假裏她的工作一大堆，根本沒辦法像晴空那樣過去打工……然而假期有一個多月，想想就覺得漫長。
“對了，暑假裏我們也會盡量接那邊的賞金任務，到時候就要拜托你照顧啦！”胡桃笑吟吟的道。
古手川看著她：“你家老爹同意你和我接觸了？”
前段時間他和胡桃商量著去趟神社，和那位帥氣的老boy化解“前怨”，但哪成想，這位老boy根本不想見他。
於是這件事就擱淺住了。
胡桃曾試著抗爭，但後果就是被她的好師父又加派了不少美名其曰“試煉”的獨行任務。
不過她的實力也確實突飛猛進了一大截。
“過幾天他要去忙除靈大賽和陰陽師考核的事，可管不著我了！”胡桃深吸口氣，滿臉的自由。
走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小神官忽然道：“可是你那位敬愛的師父已經給你規劃好暑假了。”
“沒事，那點兒任務量，我一天多跑幾個地方，用不了十天就能完成！”胡桃不在意的擺擺手。
六個人一路走著聊著，在商業街前分開。
有佳和三日月直接去咖啡店裏打工，胡桃姐弟回家，他則跟著小鳥遊去了她的家裏，給她補習數學。
小鳥遊今天總有點心不在焉。
十多分鍾後，二樓的臥室裏。
換了身長裙的少女開了冷氣，躺倒在沙發上，有氣無力擺著手：“好不容易放個假，今天休息睡個午覺。”
她往身上蓋了個毯子，伸了個懶腰。
古手川想了想，沒有勉強她，放下書包，坐在旁邊，問她：“一直悶悶不樂的，有什麽心事？”
“隻是想著暑假裏那一大堆的工作，有點頭大。”
古手川撓了撓頭。
安靜了一會兒後，小鳥遊花舞側過去了身子，悶聲道：“好啦！隻是想著暑假這麽長時間，下次見麵的話，會不會變得生分。”
她吐口氣，幽幽的道：“這幾天一直想，像是看到了未來。”
古手川仰頭看著天花板，開口道：“我聽說除靈大賽要開差不多兩周時間，到時候我肯定在東京，還有小神官的陰陽師考核，到時候也會在東京呆幾天，所以，頂多也就差不多三周時間，但我肯定會時不時過來做些賞金任務什麽的……長野離東京也不遠。”
小鳥遊側過身子，看了他一會兒，眼神糾結掙紮。
她覺得有些事情是不對的，是驚世駭俗的。
可、可就是控製不住喜歡的心情。
她伸出手，捏住古手川的臉頰，使勁兒捏了捏，目光幽幽。
以後，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呢？想不明白……
兩個人就這麽安靜的待著，等到窗外天色黃昏，樓下傳來了千子老師的聲音後，古手川才背起書包，和小鳥遊說聲再見，下樓告辭。
等回到家裏，他放下書包，換了衣服，拿了一罐涼茶，坐到沙發上，給健二叔打去了電話。
電話幾乎秒接通，那邊有些嘈雜。
他笑著說：“健二叔，我已經放暑假了，您和秋葉阿姨什麽時候來東京？”
“小見啊！”健二叔聲音略大：“我正要給你電話呢！我和你秋葉阿姨，還有小千早剛剛出了車站，正在等公交車……家裏有住的地方嗎？要不我們先去住旅館？”
古手川一愣，放下涼茶罐，起身往玄關處跑去，邊跑邊道：“別坐公交車，我這就過去；家裏有地方住的！不用擔心！”
他換上鞋，拿了車鑰匙，出去鎖好門以後，發動車子匆匆地往新宿站開去。
路上，他略感好笑，自語道：“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是想給我個驚喜？小千早竟然也來了，好幾個月沒見她，也不知道長高了沒有，嗯，倒是能帶她在東京好好玩兒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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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遊東京（一）
新宿站外，小千早背著一個小小的布包袱，望著四周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此時天色偏傍晚，天邊浮著大片晚霞，幾縷金黃的陽光從屋簷處斜斜漏下來，剛好打在腳下。
她下意識吸了吸鼻子，眼眸又不自覺睜大了許多，新奇滿滿，又有點怯怯。
東京，好漂亮啊！還有這麽多人！難怪小見要來這裏。
一個學期過去了，她個子長高了一點，臉頰也豐潤了一些，但總體上變化不太大，她還在上小學呢。
新宿車站的人（）量大的驚人，尤其是將近傍晚。
秋葉阿姨抬手按住千早的小腦袋，往兩邊張望一眼，感歎說：“變化真的好大，都有點不認識了。”
二十年前，她和自家先生就住在這座城市。
旁邊，建二叔眺望著遠處的霓虹燈，眼中思緒同樣複雜。
一晃二十年就過去了……
周圍的人潮洶湧，時不時有人扭頭往這邊看一眼，眼神古怪。
健二叔和秋葉阿姨早就習慣了在長野鄉下的生活，各方麵已經與這邊脫節，穿的衣服和隨身帶的行李包袱，和周圍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小千早很不習慣被人這麽打量，躲到了秋葉阿姨的身後，來東京以前，她隻在電視上見過這麽多人。
這時候，一輛汽車分開了人群，在路邊緩緩停下。
古手川神見從駕駛位上跳了下來，快步繞過去，很是高興：“健二叔，秋葉阿姨！一路辛苦了！”
“啊！小見！”秋葉阿姨眼露驚喜，抬手抓住古手川的手臂，上下打量著，越看越開心，嘴裏不停說著：“不錯不錯，和在家的時候一樣結實！”
“嘿嘿，我吃的可多了。”
一旁的建二叔臉上惆悵不再，高興中帶著欣慰。
昨天傍晚，學校的期末考試成績單發到了他手機上，自家孩子班級成績一位，年級普通科裏排得上前十，比剛入學時候進步大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很是讓他高興。
東京學校的學業繁重，能考出這麽好的成績，足夠說明自家孩子沒有荒度時光。
古手川低了低頭，看著躲到了健二叔身後，正偷看他的小千早，笑著道：“怎麽，這才幾個月沒見，就不認識我啦？”
小千早似乎有一種“近人情怯”的感覺，但也說不清楚是不是害羞。
她歪了歪頭，撅著小嘴巴，嘀咕道：“花心大蘿卜！”
“誒？”聽著這個完全不該從小丫頭嘴裏，以及完全沒有任何理由說這個詞的古手川頓時就愣住了。
他正想追問。
但知道內情的健二叔咳嗽一聲道：“小見，你開誰的車？”
“是認識的一個朋友借給我的。”他解釋著：“您放心，東京這邊的交通規則我都熟悉，沒什麽事。”
他還不到考駕照的年齡，雖然從小就會開車，但畢竟無證，健二叔自是知道這些，他想了想道：“要是用車勤，咱們就買一輛好了。”
“不用的，健二叔，平常也不怎麽開。”古手川搖搖頭，寬慰道：“您放心，在交際這方麵我一直有分寸。”
健二叔輕輕點頭，覺得大概是要來接他們，所以這才借了輛車。
自家孩子的性子他是相當了解的，以前為了一把劍，硬是攢了五年的零用錢，一個子兒都沒舍得花。
所以自家孩子能開口借車，肯定也不會是無緣無故，應該不止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這點倒是猜的不錯。
古手川和石川康弘算是比較另類的夥伴關係，各自互相幫忙，一人拿錢，一人背鍋，合作上一直很愉快。
他轉身開了車門，又開了後備箱，把地上放著的行李一樣樣提起放進去，笑著說：“走，先回家。”
秋葉阿姨先送小千早上了車，又一伸手，把正要往副駕駛去的健二叔抓了出來，然後自己坐了進去。
健二叔略有無奈，坐到了後麵一排，先往外麵地上看了眼，確認沒落下什麽東西後，才關好車門，再扭頭幫小千早係好安全帶。
古手川神見小跑著坐到了主駕駛上，關上門，發動車子，同時開了冷氣。
頓時涼快了不少。
坐在後麵的小千早伸了個懶腰，倚著軟軟很舒服的座椅，舒服的好像睡覺。
為了來東京，今天早上天不亮她就起床了，然後等啊等的，一直到現在，心裏的興奮緊張期待才一點點回落，開始犯困了。
畢竟，不管怎麽說都還是個小孩子。
古手川從後視鏡看了眼，輕聲道：“這一路過來真是辛苦了。”
家裏住在偏僻的鄉下，來趟東京真的很不容易。
秋葉阿姨笑著搖搖頭，看著車外馬路上亮起的一排排路燈，又看了看躺在後座上睡著的小千早，很小聲的說：“我和你健二叔本想著過兩天再來，但長野那邊突然要實施交通管製，這才提前過來，又想著過來的時候正好你在學校裏上課，就沒來得及與你和晴空醬打個招呼。”
“您這是哪裏的話？”古手川趕緊說：“我這出來讀了幾個月的書，又不是成家立業了。”
“阿姨也不是和你生分。”秋葉阿姨眼中帶著柔惜：“但現在有了交往的對象，各方麵多少也要注意點……阿姨也是過來人。”
這與上次回家的時候還不一樣。
晴空成了小見的女朋友，將來大概率也會攜手一起走進殿堂，可不能再那麽怠慢了。
古手川啞然失笑，輕聲道：“您放心，晴空和您一樣性格溫婉，是個性格很好的女生。”
“臭小子！”同時被誇了的秋葉阿姨難掩笑容，拿手打他一下，自謙道：“阿姨其實也沒那麽好。”
後麵的健二叔微微向前傾著身子，歎息著：“小見啊，你秋葉阿姨年輕的時候可不得了。”
當年他讀高中的時候，直接就被秋葉給拖走去“告白”了，而且他毫無還手之力……性格的惡劣程度用“不得了”來形容都是誇她的。
秋葉阿姨嗓門下意識高了些，但話沒出口就意識到小千早睡著了，隻能忍下來，高高地豎起了眉毛。
其實這個木頭哪都好，這麽多年來也沒怎麽吵過架，可惜就是長了張會說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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