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驊跟林旭暢聊了一上午,彼此都被對方當成了知己。

他感慨這位林大爺對音樂詞曲居然研究的如此之深。

林旭也對自己這位前世的偶像“華仔”十分滿意,他的領悟能力、共情能力都是超級強悍,怪不得能夠成為歌壇、影壇的實力派天王巨星!

梁境如跟護士長見兩人越聊越激動,她們擔心林旭身體吃不消,才狠心打斷了他們繼續交流。

劉德驊隻好依依不舍離開了醫院。

夜幕低垂,霓虹再次將夜色酒吧的招牌染上曖昧。

劉得驊推開那扇沉重的隔音門。

同樣的環境,震耳的音樂,混雜著酒精與煙草的氣味。

同樣的人群,在昏暗的光線下扭動、叫囂、麻木。

但這一次,踏入其中的劉得驊,卻仿佛換了一個人。

他的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杆經曆過風雨卻未曾彎折的標槍。

眼神不再是昨日的躲閃與麻木,反而透著一股銳利的光,沉靜卻帶著力量。

臉上依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可那股從骨子裏彌散開的沉穩與自信,無聲地改變了他的氣場。

幾個相熟的侍應生和吧台後的酒保,都下意識地多看了他兩眼,眼神裏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奇。

這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總是低著頭、唱歌也沒什麽人聽的劉得驊嗎?

變化太明顯了。

就像一把蒙塵已久的寶劍,被人擦拭去了鏽跡,開始顯露鋒芒。

然而,這鋒芒也第一時間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那個染著一頭紮眼黃毛的青年阿飛,正和那個濃妝豔抹的女歌手以及另外幾個跟班縮在角落裏吞雲吐霧。

阿飛幾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劉得驊的不同尋常。

他把煙蒂狠狠摁滅在煙灰缸裏,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帶著人搖搖晃晃地圍了上來。

“喲,驊哥,今天這是怎麽了?”

阿飛斜著眼睛,上下打量著劉得驊,語氣輕佻,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撿到錢了還是被富婆包養了?”

“走路都帶風了?”

他身後的濃妝女孩立刻配合地掩嘴嗤笑起來,聲音尖銳刺耳。

“我看是昨天那個清純小妹妹給了他什麽‘靈丹妙藥’吧?”

“讓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另一個瘦高個青年也陰陽怪氣地幫腔。

“哈哈哈,就他那破鑼嗓子,唱一百年也是個沒人聽的貨!”

“還真以為自己是情歌王子啊?別逗了!”

他們的嘲諷比昨天更加尖酸刻薄,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針,毫不留情地紮向劉得驊。

周圍一些看熱鬧的酒客也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就在這時,穿著黑色西裝馬甲的酒吧領班也沉著臉走了過來。

他皺著眉頭,先是瞪了一眼起哄的阿飛等人,然後目光落在劉得驊身上,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

“驊仔,今晚好好唱,別整那些沒用的。”

“老板說了,你要是再唱那些沒人聽的老歌,不按酒吧得的安排來,下個月就別來了!”

這話看似提醒,實則帶著最後通牒般的威脅。

顯然,領班也聽到了些風聲,或者說,他根本不看好劉得驊,不希望他再搞出什麽“幺蛾子”影響酒吧生意。

阿飛等人聽到領班的話,臉上的嘲諷之色更濃了,仿佛已經預見到劉得驊被趕出酒吧的淒慘下場。

劉得驊的拳頭在身側緊了又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的肉裏。

一股屈辱的怒火直衝頭頂,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燒毀。

但他想起了醫院裏那位林大爺平靜卻充滿力量的眼神。

想起了那首《忘情水》帶給他的震撼與希望。

想起了自己離開病房時,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決心。

劉德驊強行壓下了即將爆發的怒火,緊繃的下頜線條顯得愈發冷硬。

他沒有理會阿飛那些跳梁小醜般的聒噪,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懶得給他們。

隻是冷冷地掃了領班一眼。

那眼神中的冰冷和銳利,竟讓見慣了場麵的領班心裏莫名一寒,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

劉得驊不再多言,轉身默默走向後台。

後台角落裏光線更暗,堆放著各種雜物。

他拿起那把陪伴多年的舊吉他,指尖拂去薄塵。

坐在一隻倒扣的啤酒箱上,開始仔細地調著音。

琴弦發出沉悶卻清晰的聲響,在後台狹小的空間裏回**。

《忘情水》的旋律與歌詞,在他腦海中反複流淌,每一個音符,每一句傾訴,都像是刻進了靈魂深處。

林大爺上午點撥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情感轉折點,都清晰地烙印在心上。

他閉上眼睛,將外界所有的幹擾隔絕在外。

他在積蓄力量,像一張拉滿的弓,等待著鬆弦迸發的那一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快到劉德驊上場的時間了。

阿飛那夥人故意聚在舞台邊緣,手臂環抱,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諷與看好戲的神情。

他們等著看劉得驊再次出糗,等著聽台下稀稀拉拉的掌聲,甚至可能是噓聲。

台下的一些熟客也注意到了今晚氣氛的不同尋常,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看,那悶騷男又要上去了。”

“聽阿飛說他今晚要唱新歌,不知道又是什麽老掉牙的玩意兒。”

“估計還是沒人聽,等著看笑話吧。”

負麵的期待感如同粘稠的蛛網,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主持人簡單報了幕,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期待。

“下一首,劉得驊!”

劉得驊深吸一口氣,抱著吉他,一步步走上了那個燈光刺眼,卻也承載了他所有不甘的舞台。

聚光燈打在他身上,瞬間將他與周圍的黑暗隔絕開來。

劉德驊能清晰地感受到台下那些或漠然、或戲謔、或充滿惡意的目光,像無數根細針紮在皮膚上。

他走到麥克風前,動作沉穩地調整好高度。

整個酒吧似乎都安靜了一瞬,所有的嘈雜都被這無聲的對峙所壓製。

無數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等待著。

劉德驊抬起手,修長有力的手指懸停在吉他弦上方,距離撥動那石破天驚的第一個音符,隻差毫厘。

一場樂壇風暴,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