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老子今日不打死那孽障老子不信伍!”

“那個逆子呢!”

話說一大早的,天還沒亮透了,昨夜的動亂鬧了整整一宿,才剛剛消停下來,這頭整個太守府便又繼續喧囂大亂了起來。

伍老爺伍秉之聽說伍天覃那孽障殺死了馬管家的弟弟還扣押了他的屍首,當即氣得火冒三丈,要知道那馬富貴早已經被趕出了伍家,放了他的賤籍,如今早已經是個良民身份了。

殺人是要被砍頭的。

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伍秉之作為一城父母官,豈能庇護自己的兒子,又見妻子被氣得差點兒昏闕了過去,當即怒發衝冠的派了一隊伍衙役,二話不說便氣得趕去淩霄閣拿人。

伍老爺一行浩浩****,直入淩霄閣,這一陣仗嚇得守院的長寅一個激靈,瞬間揉著眼睛從地上一彈而起,見老爺麵色暗沉,一副怒氣衝頂之態,當即嚇得兩腿直打哆嗦,結結巴巴道:“老爺,二爺……二爺他——”

然而話還沒說完,便見伍老爺將袖子一甩,已氣得直接朝著正房裏頭**了。

長寅想起了裏頭爺還在守著寶兒了,頓時心裏暗叫一聲不好,便急得跟隻無頭蒼蠅似的想要趕去報信,不想這時,又見一行浩浩****的人馬接連趕了來。

前頭一行是老爺領著一支衙役隊伍,氣勢威嚴。

而這一行卻是一行浩浩****的丫鬟婆子連攙帶扶的將臉色蒼白的太太簇擁了來。

前是老爺,後是太太。

且瞧著這陣仗皆來者不善。

長寅來到淩霄閣兩年有餘,何曾見過這樣的畫麵,當即嚇得一溜煙跑去喚人。

話說伍天覃事無巨細的親自照顧伺候元寶兒到天明,還是等元寶兒睡安穩了後,他才拿了軟枕墊在自己背後,微微靠在軟枕上,摟著懷中小兒一道慢慢入了睡。

不想剛剛睡著,似聽到外頭響起了一陣動靜,伍天覃半睡半醒間,下意識地摟緊了懷中人兒幾分,一直待動靜越來越大,終於嗖地一下睜開了眼,不想,方一睜開眼,便見一張震怒的麵容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畜牲,孽障,你……你在做什麽!”

“逆子,逆子,逆子,你瘋了麽,你竟……你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違天理的醜事來——”

話說伍天覃一睜眼,隻見映入自己眼簾的便是一張極具扭曲極具變形極度暴怒的臉。

那張臉五官變形,眼珠鼓脹,可謂怒到了極點。

那張臉雖不陌生,卻也並不常見到。

伍天覃此時驟然初醒,雙眼睜開,意識還有幾分不甚清明,睜開眼的那一瞬間,還一時分不清眼前的畫麵究竟是真實畫麵,還是在夢中的幻境,直到一聲聲氣急敗壞的咆哮聲中穿透著一陣陣砸東西的劇烈聲響在耳邊響了起來,繼而一個杯子淩厲又狠絕的朝著床榻上他的方向遠遠砸了來。

伍天覃身手靈敏,幾乎在意識清醒過來的那一瞬間,立馬一個眼明手快,一隻手飛快抬起做擋,另外一隻手緊緊摟著懷中的人兒朝著床榻裏側一滾。

刹那間,隻見杯子砸在了床沿上,砰地一下,滾落到了地上,應聲而碎。

而床榻上之人迅速避開了杯子的襲擊,利索而穩當的摟著懷中之人滾到了床榻的最裏側。

兩人親昵相擁,衣衫不整。

關鍵是,關鍵是床榻上的那兩道身影竟是兩道男子的身影。

伍秉之這會兒過來原是為馬富貴一事,不想,卻被眼前這意外一幕險些刺瞎了雙眼。

他隻陡然覺得一陣天地旋轉,眼前陣陣發黑,一股冰涼的寒氣從腳底鑽了下來,直衝入頭頂,大夏天的,他覺得渾身打顫,蝕骨冰寒。

他知道自己這個不孝子自幼被慣壞寵壞,養成了一副胡作非為,無法無天的性子,這樣一個日日流連花街柳巷,隻會耍貓鬥狗的兒子早已被自己養廢了,將來整個伍家哪敢放到他的肩上。

於是,自很多年前起,他便將整個家族的重擔壓在了長子身上。

對這個逆子,他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要給他瞎闖禍。

卻不想,他小小年紀便打人放火無惡不作不說,甚至越大越發變本加厲的作惡,他無法,隻得親自將這逆子從京城押回了元陵城押在身邊親自看管,卻不想老子在跟前親自看管著,他竟也絲毫不知收斂,反倒是越發肆無忌憚,如今,不但弄出了人命來,他竟然……他竟然還——

伍秉之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兒子,那個畜牲,那個孽障竟跟個小童在府裏直接作樂了起來。

伍天覃,他的兒子,那個雖混賬,雖畜牲,卻生得英武筆挺,身軀凜凜的兒子,明明是萬花堆裏長大的,他怎麽……怎麽就突然間跟男人搞上了呢?

這個事件,這個畫麵對伍秉之而言,太過震驚,太過驚詫,與他而言無異於殺人誅心,早已經顛覆了他對整個世界的認知。

伍家並非書香門第,祖上是跑鏢的,如今雖發跡,可在京城那些權爵世家眼裏不過是個暴發戶罷了,從來入不了那些世家的正眼,為此,伍秉之與兄長伍敏之兄弟二人自幼努力苦讀,二人頭懸梁錐刺股,努力了大半輩子才為伍家爭得了如今這來之不易的名聲。

卻不想,在此時此刻,隻覺得一生的努力和一生的驕傲都要被這個逆子給摧毀殆盡了。

他伍秉之的兒子竟有著龍陽之好。

這樣的恥辱,這樣的打擊,瞬間讓這個意氣風發的一城之主氣得渾得發抖,渾身亂顫,滿麵煞白。

偏生這時,經過這麽大一通動靜的折騰,伍天覃懷中好不容易安穩睡過去的元寶兒被這通動靜驚醒了。

他整個人還完全處在一股極大的恐懼之中,方一迷迷糊糊睜眼,便見眼前大亂,還以為昨夜噩夢重現,瞬間嚇得猶如驚弓之鳥,隻嗖地一下一把緊緊抱住了伍天覃的脖頸,死死往他懷中鑽著。

而這一幕落入伍秉之的眼中,隻激得他嘴唇發紫,渾身發抖,指著床榻上緊緊相擁的二人,氣得渾身直哆嗦道:“孽畜,孽畜,孽畜——”

然而話才剛出口,忽見他死死捂著胸口,而後身子一晃——

“老爺,老爺——”

剛剛昏厥醒來,巴巴趕來的俞氏見伍秉之氣得情緒大動,整個人險些栽倒,神色一變,立馬趕了過來將人攙著,然俞氏亦是胸口熬油,身心疲憊,夫妻二人不穩,險些雙雙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