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睡得極不安穩。
她一直皺著眉頭。
像是深陷在噩夢裏。
眼前是厚厚的濃霧。
什麽都看不清。
路瑤感覺自己被關在一個封閉的箱子裏。
這裏麵什麽都沒有。
霧氣似乎在散去，而自己卻陷入了黑暗中，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
路瑤伸手摸了摸四周，卻是一股冰冷的觸感。
金屬？
這裏是哪裏？
然而就在路瑤觸碰到東西的一瞬間，她的聽覺突然回歸。
是兩道不同的聲音在交流，聽起來像是一男一女。
“裏麵生命體有反應了，她活下來了。”
“不得了啊，這麽小孩子，隻有她活下來了。”
“這樣以後就算隔壁實驗室的小怪物們暴走，有她在，也翻不出什麽風浪。”
“你可別這麽說，要是被萊恩那個山羊知道了，免不得又要給那條小黑龍加什麽奇怪的東西了。”
“他加我們也加唄。”
“她一定會成為優秀的蟲族基因遏製者。”
路瑤歪了歪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有點驚訝。
這個骨瘦嶙峋的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感覺年齡有點小。
還沒等路瑤細想，她就被一雙大手抱了出來。
白色的刺眼的燈光，瞬間照進了路瑤的眼睛。
她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適。
而她的這個動作，卻給眼前的男人帶來了驚訝。
他衝著身邊的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興奮的說道：“蘇雅，她恢複知覺！”
“隻從上次實驗藥劑加大後，她終於再一次出現這樣的反應了！”
那個叫蘇雅的女人，看著這個男人癲狂的模樣，訕訕的笑了笑。
看向路瑤的神情，卻是悲憫。
他幾乎瘋狂的咆哮：“她有性別之分了，她……”
蘇雅攔住這個男研究員，衝著路瑤使著眼色，示意她回到那個封閉的空間裏。
路瑤躲回了那個空間，聽見蘇雅對那個男人說：“陳鐸，你冷靜一點，會嚇到她的。”
那個叫陳鐸的研究員似乎聽進了蘇雅的建議，逐漸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路瑤躲在封閉的空間裏，思考著這次的夢境和之前的不同。
自己這一次可以觸碰夢境中的人和事物了。
自己在這裏，沒有名字。
他們叫自己，“她”。
自己是個實驗品。
自己不會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發聲係統的問題，路瑤根本發不出聲音。
路瑤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
她有點懷疑，這真的是夢嗎？
還是，這就是這具身體的過往？
過了好一會，蘇雅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蘇雅：“出來吧。”
路瑤冒出了一個頭，打量著周圍，看那個叫陳鐸的男人還在不在。
蘇雅看著她這活潑的模樣，笑著伸手揉了揉路瑤的頭。
她的聲音帶著笑意：“放心啦，他被我支出去了，快出來吧。”
路瑤沒有說話，站在原地看著蘇雅。
蘇雅的臉有些清秀，眉眼之間都是溫柔的。
路瑤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她這樣充斥著溫柔氣場的人，會來做這樣違背人倫的實驗。
蘇雅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個小小的身影，眼睛裏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她突然一拍腦門，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哦，你是不是害羞了啊？”
“我去給你找一身衣服。”
說完她就叮叮咚咚的跑去翻箱倒櫃。
翻了好半天，終於找到了一條可以遮體的白色連衣裙。
可惜有點大。
她拿起剪刀、針線縫縫補補，給路瑤裁剪成了新的。
路瑤穿上了新衣裙，不大不小，剛剛好。
蘇雅開心極了，她臉上的笑容特別溫暖，她將路瑤抱了起來，用側臉蹭了蹭。
“你真可愛。”
路瑤嗤之以鼻。
自己現在這麽瘦小，而且臉上也沒有表情，哪裏算什麽可愛。
這個叫蘇雅的研究員一定是帶上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濾鏡，才會覺得自己可愛。
這次的夢境很長。
似乎一時半會根本醒不過來。
蘇雅看見陳鐸來了，連忙將路瑤關回箱子裏。
她神情有些緊張，聲音有些驚慌：“你不要出聲，等會就裝作沒有聽見，不要出來。”
她關上了箱子。
陳鐸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還有些器皿被摔碎的聲音。
“帝國的皇帝又把他的兒子交給了萊恩那頭山羊。”
“那個黑龍就算了，體內本來就有一半的蟲族基因，憑什麽那條藍龍也給他！”
“我們這邊基因缺陷也需要獸人啊！人類怎麽夠？”
“現在就隻有這一個小東西活下來了，難道所有的實驗都在她的身上做嗎？”
蘇雅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似乎想要陳鐸不要那麽生氣，不要那麽衝動。
蘇雅：“僅僅隻靠她當然不夠的，她還小，承受不了這麽多的藥劑。”
陳鐸像是被帝國帝王的偏心刺激到了。
不管不顧的把路瑤從箱子裏捉了出來。
他看著路瑤身上的衣裙眯了眯眼，聲音有些不善的對蘇雅說道：“蘇雅，你不要本末倒置，她是實驗品。”
“你平日裏和她過家家也就算了，要是真的有什麽真情實意，阻撓了實驗，我可饒不了你。”
說完，他像是知道自己說話語氣重了。
歎了口氣，有些語重心長：“你要記住，她是實驗品，你不能因為不必要的感情，而讓我們的成果功虧一簣。”
蘇雅將自己的臉轉向一邊。
她早已淚流滿麵。
路瑤冷眼的看著陳鐸將一管藥劑注射到自己的手臂上。
蘇雅的手在暗處死死地捏成一團。
她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
陳鐸很快就出去了，整個實驗室裏，隻剩下了路瑤和蘇雅。
蘇雅抱起在實驗台上的路瑤，眼淚止不住流下。
她的頭靠在路瑤的脖頸之間，淚珠子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落到了路瑤小小的身軀上。
路瑤想抬起自己的手，擦幹蘇雅的眼淚。
隻是可惜，手臂太重了。
眼皮也太重了。
或許自己好好的睡一覺，就能有力氣，擦幹蘇雅的眼淚了。
（小劇場：今天的小劇場被我吃掉了）
（路瑤崽：騙你們的啦，早點睡，晚安，祝你們做個好夢。
大黑龍：我給我自己點個燈，這個蟲巢是真的有點黑，怕怕(Ｔ▽Ｔ)）